其实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游戏对垒,阵法这个事情自古有之。这左右配合好了能发挥更大作用,本就符合世间常理。
只是没有人弄得赵炅那么玄乎,真当自己是诸葛武侯重生了。
这么说吧,就他开创传世最广的平戎万全阵,结阵的步骑士兵需要14万人,床子弩、战车以及刀剑骨朵等轻重武器夹杂其间,关键是步兵、骑兵以及重武器要分布在上百平方里的战场上。
咱就不说后勤要准备多少了,关键对面的只要不是宋襄公,会给你这么庞大的军队结阵吗?那不是就是让士卒当活着的靶子吗?
所以哪怕这话是李继隆说的,邦媛也是充满怀疑。
李继隆无奈,只好进一步道:“即使是先帝一开始列阵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繁复。而马球比赛毕竟不是对阵。总还是有许多灵巧机变之处可以用的,贵主招来人一试便知,总不可能臣拿着身家性命,来危害贵主吧?”
这里他都用了“臣”这个称呼了,邦媛也不得不给面子答应了。而且李继隆说的也对,他不可能在皇家牧场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让邦媛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不仅是雍熙太后的问题了,整个李家也完蛋了。huci.org 极品小说网
于是邦媛又找了本就准备出战的杨淮橘、耿素素和曹玮,杨延昭。李继龙除了把陈尧咨拉上以外,又在李氏家族中找了三个子侄过来,五人对五人。
马场宽大,两边各有一个巨大木牌,上设立人头大小的风流眼,用网兜笼住。谁将马球击入则为记一分,以两柱香的时间为限制,得分高者胜出。期间如果有人受伤,不能下场。则自己这一对也不能再更换别人了。
至于马球用具都是用的一样的,只是在挑选马匹的时候。李继龙则明显有别的想法,自己挑的是军中训练有素的战马。给陈尧咨的温顺,给自家儿子李昭文则选了匹烈马,王钦若赶紧劝道:“李节度,这马儿虽然被迁上场了,实则还没太驯服,小公子年纪尚幼,恐怕伤着他。”
这个时候,他虽然不算什么正人君子,却只是有点儿趋炎附势罢了,一看要出问题,还是赶紧制止。不仅是怕自己担责任,也有怕好好孩子出事的公心。所以他同时又斥责手下胥吏,“这匹辽东马是怎么牵上来的?本官不是说还要再磨一磨吗?”
那胥吏委屈道:“主事容禀,这是前些天王鸿胪过来视察,看到马匹说契丹人野蛮,非辽东兵马不能胜之,吩咐我等尽量用燕地以北的马种。但你也知道咱们大宋缺马,小人找了半天,实在是凑不足,只能把这匹也算上。”
邦媛听到这里,看着王钦若,脸色难看,知道他是被戳到了痛处,想着好歹有恩义,帮了他一把,训斥道:“我竟不知道这群牧司何时是鸿胪寺管事了,虽则鸿胪寺事关国家外交,有些事情可以特定插手,你们事后就不会禀报正印官吗?”
几个小吏看长公主发火,赶紧跪下,不敢顶嘴,只是死命求饶。
王钦若拱手道:“贵主维护,下官感激。”
邦媛点头,道:“好了,我既然说这件事情,那群牧司的人还是你自己处置。只是我还有一句话劝你,昔年吴越国钱缪尚能在江南水乡自己养马,大宋好歹有中原关系。整天说缺马,到底也是你的失职,把心思用在正事上,你的上进就不会白费。”
王钦若不管有没有听进去,都真心实意的谢过了永国长公主教诲。
李继隆这才正色看了邦媛一眼,道:“贵主说的是,可臣这个儿子自小就喜欢烈马,不妨事的。”
他虽然是这样说,但邦媛看李小公子脸白如霜,但又不敢挑战父亲权威,着实有几分可怜,道:“我观小公子年纪尚小。只怕就算有志气,也力有不逮。”
李继隆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犬子还比长公主殿下长了二岁。您都能如此勇敢,他为什么不能?”当年自己父亲故去之时。家中也是高楼宴散,秋草人情。那时自己不也是十几岁的少年,苦苦支撑着李家门楣。
当然,也因此错过了自己一生最爱的姑娘。
好在,她虽然恨自己,虽然受了很多苦,但已经尊贵至极。想必往后余生都会是快乐的。
李继隆失神片刻,很快调整了过来。看李昭文还是犹豫,一眼瞪过去,半大小子不情愿的表示自己可以。
邦媛心道,就你这封建大家长的做派。可以想见,李家的教育是何等森严,雍熙太后的精神状态也就不奇怪了。
但到底这是人家家事,他虽贵为皇室公主,也没有插手的道理。两拨人各自商量了一刻钟。就开始上马挥杆,点香记时。
虽然邦媛嘴上说着,自己并不指望马球比赛能赢得过游牧民族出身的耶律斜轸,但能赢谁愿意输呀?所以他也很珍惜这一次实战对练的情况。也明白李继龙百战将军想在马术上赢过他,那是天方夜谭。所以采用了田忌赛马的办法。专门儿找弱的来。同时让两个女官在身后侧应,男孩子们则去找少年郎堵住防线。
所以说赵邦媛也是有成算的,这在后世就是典型的足球比赛站位。
但很不幸,李继隆虽然没有看过足球比赛。实战经验和理论基础上都完全压倒了赵邦媛。当他开始策马时,邦媛感受到了压迫,当真是东西驱突,风回电激,所向无前。而且小小的马球杆在他手里仿佛有什么魔法一样,牢牢的把球粘住。杨淮橘仗着深思灵巧赶去抢夺,硬是没挨着边儿,而杨延昭想要策应妹妹,却没想到李昭文的坐骑如奔驰如火牛,差点儿把他连人带马给撞翻在地。好在杨延昭也是弓马娴熟之人,堪堪拉住缰绳。却也狼狈至极,只能先跳下马避免受伤。
杨八妹哪里是个吃亏的脾气?当即下马叫停比赛,质问李昭文道:“李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想置我兄长于死地吗?还是这是李节度的意思?”
李昭文赶紧大声喊冤,“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是这马儿脾气就爆,才不小心伤了杨六公子。”
杨淮橘冷笑,“公子这话片片在闺阁里绣花的小妹子也就罢了。我从小就跟着家父学骑马,刚才那一撞,你不说是故意的,也是能控制住的,但你却没有。不是存心害人是什么?”
邦媛没有阻止她,因为刚才确实很吓人,自己也觉得李继隆过分了能结果李继隆就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我李家与杨六公子无仇无怨,自然不会如此。但是公主和杨家娘子觉得,对上契丹人的时候。他们会比我父子更加文雅吗?”
这下别说邦媛了,就是惊魂未定的杨延昭也意识到什么问题。
果然,李继隆说:“长公主殿下。契丹人不是好惹的,下官与他们对峙十年,彼此最了解不过。任高班第一场就狠狠折了契丹人的面子,他们不下阴招,那就怪了。而且在他们的眼中,这也不叫阴招。纵然不敢对贵主如此。但别人可就难保了。所以下官向公主推荐一些阵法,不全是为了打比赛时能够好看一些。更是想让你们都保全自身。长公主殿下。有些话下官今日本没打算说,但您如此年纪有此见识,想必能够理解。比赛如战场,就算知道劣势在我,也要有赢的信念。”
赵邦媛听后久久无语。行了一礼,道:“将军字字珠玑,邦媛谢过。”然后又更加认真道:“可是将军今日也太过直白了些。请恕我小人之心。还是想问您为何对我如此上心?”
毕竟如果只是怕丢了大宋脸面,不必如此。
李继隆一笑,道:“长公主果然聪明。下官所言所行自由原因。其一,当然是不想国朝有损,其二,官家对我有所防备,但我若能示好于长公主。将来或有战事,不至于在东京吃一辈子闲饭。”
邦媛冷笑:“李将军这话未免太看得起我,也有点儿贬低你自己了。你虽出身将门,但位列节度使,却不是靠着女人的裙带。今日也不该想着用关系来脱困。”
秋日太阳仍然落得晚,却已经有些金光洒地了李继隆抚摸着马儿,没有一丝恼怒和谄媚,道:“长公主还是年轻了。”
世界上应该有公理和正义,但大多数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石阴招耍手段固然让人看不起,但没有手段的人又如何在这刚刚结束的乱世里生活下去?
这个道理,赵邦媛很多年之后也明白了,但那是经受过无数打击之后才体会出来的。
眼下,她只是冷笑不语,李继隆主动道:“那长公主可愿意试一下我简化的阵法?”
邦媛稍微沉吟,叹气,道:“黑猫白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请李节度指教。放心,若真有成效,我不会隐瞒你的功劳。”
李继龙倒还真不担心这个,毕竟受教于宋太后的姑娘,品性是差不到哪里去的。他道:“那在这之前,长公主就要想到你的对手是契丹人,他们擅长打猎。就算是马球,也会把你们视作猎物。而对付渔猎之人的办法。就是让他们首尾不能相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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