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的景色还如当初一样，似乎时间并没有给这片壮阔的河流留下太多的痕迹。
原本被那一场大水冲过而支离破碎的日子，也在这十年之中一点点的恢复了生机。
只是顾长生不再像是十年前那般的模样。
脸上的胡子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已经快要到了胸前，眼中嵌些疲惫和茫然，在风中瑟瑟，又不知这孑然临身，哪里才是归处。
“顾兄，十年未见，你变了很多。”
背后有一道声音响起，似乎唤醒了顾长生此次前来的目的。
缓缓转过头，一袭白衣的李白依旧站在那里。
十年的时光，将他的面颊也变得沧桑了许多。
只是李白眼中的那抹热烈和烂漫，似乎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冲刷而被腐蚀。
反而因为这十年的酝酿，不再那般的锋芒毕露，意气风发也变成了胸有锦绣，沉稳而不张扬。
李白看着顾长生的面容，似乎神情中多了一些感叹，似乎是在惋惜，又似乎是在怀念。
“你也变了。”
“这十年，你过的如何？”
顾长生顺势在地上坐下来，看着湍急的河流，摇头道：“还能怎么样，东躲西藏，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你呢？可寻到你的道了？”huci.org 极品小说网
李白也走到顾长生的身边，坐下来后，声音却是平静很多，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情绪：“我应该是找到了一些，只是还没抓住它……”
“道……”顾长生有些苦笑的自嘲：“虚无缥缈，惹人苦恼……我已经卡在这里七年了……寸步未进。”
“我知道的……”李白看着那河流，似乎回想起当初那一战，语气却是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所以我找到了一条新的思路！”
“什么？”
李白转过头，伸出手放在顾长生的面前：“我在想，咱们当初遇到的那个神，祂在未成神之前又是什么呢？会不会就是由人变成的神！”
“既然祂能成神，那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寻一条成神路呢？”
听着李白热切的话，可顾长生却是摇了摇头：“如今你我皆在原地踏步，成神？如何成？莫不是靠着空想？”
“不。”李白摇了摇头，示意顾长生看向他的手掌。
“我已经找到了。”
顾长生愣神的低头看去，却只见李白的掌心处，一朵娇嫩的青莲虚影正在那里灿烂绽放。
“当年我在这渭水之上遇到了一位蓑衣老者，那老者曾与蛟龙一战，虽然不知为何败落，但在那位老者消失前，我得到了这片青莲莲叶。”
“后来我才得知，那老者是这渭水两岸百姓所祭拜的河神，这十年之中，我除了寻仙访道，便是在寻找让这青莲重新绽放的机会。”
看着李白手上那朵青莲，顾长生张了张嘴，似乎被这一幕惊的不轻。
“前七八年，这莲叶一直未曾有动静，直到世人给我按上了一个诗仙的名号，这青莲才有所反应。”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想让这青莲重新绽放，需要的不是其他东西，恰恰就是那信仰之力，或者说是香火。”
“你的意思是……”
“没错。”李白收回青莲，点了点头：“想要成神，正是要走那香火神道！”
“香火神道……”
顾长生口中低声自语，似乎在琢磨李白这一番话的可行性。
但李白却是舒了一口气道：“不过这些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想，具体到底该怎么去弄，我还没有头绪，但现在青莲已开，前路出现，总好过彻底没了方向要好得多。”
“看来，这十年之约，还是你赢了。”
“哪里有输赢可言，只是这世上，便只有你我能说上这几句知心之言罢了。”
李白缓缓的摇了摇头，随即侧头笑道：“不过看样子，顾兄，你我又要再定下一个十年之约了。”
“十年啊……”
“嗨，那些还早，走，顾兄，我请你喝酒去！好久没喝到这渭水两岸的佳酿了。”
“今日你我，一醉方休！”
那一日，似乎是十年带来的孤寂太深，又似乎是深知对方在这么一个世道之中负重前行的艰难。
两人都开怀畅饮，喝的酩酊大醉。
在顾长生醉眼朦胧时刻，似乎能看到李白脸上那一丝藏的极深的惶恐。
他明白，十年什么的不过是一个借口。
一个害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借口……
第二日天明，顾长生醒来时，已经没了李白的身影。
他知道，李白又去云游四方了。
但这一次，他似乎也找到了一些新的方向。
至少不用一门心思的东躲西藏，也算是在这乏味的生活中寻找一丝属于他自己的乐趣。
于是，从渭水两岸离开，他便也开始寻访各地道观寺庙。
哪怕是一些野祠他也会进去祭拜一番。
可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度过了五年的光景，他的年岁也朝着半百跨进。
这几年，他去了不少道观，也寻了不少寺庙。
虽然也感知到了香火之力的存在，可对于这些力量该如何去利用，却是一无所知。
他也效仿过一些立教祖师，救济世人，可却全都是无用之功。
虽然有香火之力产生，却没有能将这股香火之力发挥的手段。
自己和李白所差的，似乎就是那一朵青莲。
那朵青莲就像是一把钥匙，若是没有这把钥匙，便打不开这条神道的大门。
而游走这么些年，顾长生也听说过很多李白的事。
诗仙、酒仙、青莲居士……
似乎李白已经在那条路上突飞猛进了，可自己，终究是被时代所抛弃的家伙。
可经过这么些年在红尘中的沉淀，顾长生的心境却没有以前那么糟糕，反而是带着一丝平和的等待着十年之约的到来。
在剩下的时间里，除了有时会出神的想一些问题之外，顾长生便会去研究自身的功法。
那是一部无名的功法，靠着吞吃万物之气所壮大自身，以及后面一篇凝聚神明的办法。
这功法似乎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看上去很像是道教所著，他也曾去一些道教祖庭询问过，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倒是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原因，加入了一只道教势力，虽然只是挂个名，但对于自己隐藏身份有裨益，便也没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