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默念这句“祛魅仪式”的原始表述的时候,感觉到了某种奇特的节奏或韵律冲刷了自己的灵性。
华丽,诡异,极具知识的美感,极具不祥的隐喻。
“第一反应的解读,有什么?”麦克亚当问道。
罗伊沉吟片刻:“‘其见证之数为七’.恐怕就是指特巡厅一直想要集齐的七件器源神残骸?这个‘祛魅仪式’的构成要素之一,是七件器源神残骸?”
“没错,还记得器源神的来历说法吗?”
“嗯,学派通常的说法是,‘大宫廷学派’的古代学者们,在更古老存在的授意或默许下,炼制了这批位格与见证之主同级的礼器。”
至于目的,也许最初是为了应对“第二次蠕虫大战”,避免重蹈诺阿王朝的覆辙?
后面,事情的进展则不得而知了。
也不知道这个“祛魅仪式”,在当时是否得到执行。
而且“祛魅仪式”的用途,到底是用来对抗蠕虫的,还是像波格莱里奇的野心那样用以“登神”,这也要打上一个问号。
“这里再度出现了某种悖论。”麦克亚当笑了笑,“听起来‘祛魅仪式’是一个在器源神诞生前后与之配套设计的秘仪,但实际上,‘祛魅仪式’这一名词,在历史文献的出现时间,远比第3史图伦加利亚王朝时期要早!”
“我们在和神圣骄阳教会合作‘调性瓦解计划’,因此共享了部分隐秘情报,在他们最早期的文献中,赫然就提到了‘祛魅仪式’!”
“要知道,神圣骄阳教会在第2史晚期就已崛起,而据他们的文献记载,这个仪式在史前神秘组织‘密特拉教’中就已经存在,在‘密特拉教’分裂为‘原教旨派’、‘祛魅派’和‘蛇派’之前,就已经存在!”
“圭多达莱佐,就是原‘密特拉教’的一名还俗僧侣——他的活动事迹居然在那个时代就有了,根本不是到了第3史才出生的人物!”
罗伊不禁感到一阵关于历史本身的虚无。
如此古老,究竟是个什么概念?
第2史,还是第1史?
“所以,我对器源神的诞生之说,第一次开始产生了怀疑!”麦克亚当深吸口气。
“一位早已不知存在了多久的神秘人物,一个万分古老的史前隐秘组织中提及的未知仪式这其中所需要的七大器源神,真的是离我们不过一千多年的图伦加利亚王朝能‘炼制’出来的?”
罗伊想了想转念问道:
“刚才,为什么说不能在外界念出‘祛魅仪式’?会有哪一方面的危险?”
“格。”
麦克亚当只是简短吐出一个单词,似乎不愿过多延展。
“罗伊,现在我们博洛尼亚学派和神圣骄阳教会达成了艺术上的合作,无论是学院派的浪漫主义大师们,还是宗教派那几位德高望重的神父,都纳入了我们的全盘统筹考虑的造势范围之内这次丰收艺术节,你觉得谁会是登顶之人?”
“或者,你希望谁是登顶之人?”
“啊?我”自己父亲的这个问题让罗伊一时间怔住,脸颊有些下意识侧向别处。
看到自己女儿这副表情,麦克亚当侯爵却是随即微微颔首,语气淡静如常地道:“嗯,我知道了。”
“那么,铺垫已经在前,等各方势力汇聚圣珀尔托,局势能够看得更清楚后,家族就会传达更明确的意思,只是那个小家伙自己有时也需要会意一点,这么不上心的人我真是第一次见”
一向举止落落大方的罗伊,今天缩在父亲身后没怎么出声。
“不过罗伊,我必须提醒你一点。”
“啊,什么?”她的目光闪动。
“家族的‘拟选择’,不代表‘正式选择’,因为目前至少有10位有希望角逐‘掌炬者’之位的艺术大师在学派和教会的视野里,其中就包括被提欧莱恩和雅努斯两国教徒奉为圣人的安托万·拉瓦锡”
“而且,从你的私人角度来说,他成为‘掌炬者’并不一定是你期望的祸福——从学派利益上来说,是,但你是我的女儿,对你而言,不一定是——‘掌炬者’这个概念,有很多旁人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的东西”
“恶意?”
“‘掌炬者’会感受到恶意?”
“什么意思?我不理解什么恶意?哪来的恶意?”
惨白纹理和灰黑烟尘交织的“焚炉”残骸内,范宁因为维亚德林的一句不明就里的话,一连问出了数个短促的句子。
“我也不理解。”
维亚德林的身影在持续漂浮上升。
“新历以来的‘掌炬者’实在太少了,格列高利、卡修尼契、www.youxs.org,但我的确在学派古籍中读到了只言片语,或他们记下的,或旁人转述的”
“在他们成为‘掌炬者’之后,突然体会到了一种此前从未注意到的恶意!”
“.就像无处不在的、来自世界本身的恶意!”
范宁眉头深深皱起。
他觉得这个世界高处的本质,越来越扭曲且不可知了。
亦或者,是自己站得越高想得越多?
实际上原因没这么复杂?
一个高灵感艺术家,觉得“整个世界在针对自己”,觉得“每天说不上哪里不自在”,好像也算是正常的事情?
艺术家在常人眼里的“刻板印象”,不就有忧郁、敏感、多疑这些特质么
“不管怎样,特巡厅的确在关注着,谁会是浪漫主义时代的‘掌炬者’,这件事情和我方才提到的‘祛魅仪式’好像同等重要,甚至艺术侧的登顶,可能是寻找到圭多达莱佐的遗物的关键之处!.”
两人的身形漂浮上升到一定高度后,来到了一处裂缝纠结的所在。
数道粗如榕树的警示边界,在此处上方汇聚的模样,就像一块巨大、扭曲而延伸出去的金属废料。
“嘶——”
维亚德林再度拿出了那个“微型喷壶”,将介壳种的淋巴液喷向了裂缝汇集处。
范宁颅中再次响起类似振翅和叶落的各种微弱杂音。
「其停滞之时为午,其钥匙之数为三,其见证之数为七,其代价之物为不可计数。」
看到灰黑色残渣溶解剥落后,那一行扭曲的字样,范宁觉得心脏一阵收缩。
“其停滞之时为午?”
“.正午之时,日落月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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