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此地不宜久留。”
苏然却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看了一眼四周之后,劝道,“不如我们先离开此处,待事后,我再与司空细说。”
曹操闻言,顿时回过神来。
差点忘了,他们如今还被张绣的西凉军追杀。
耽搁久了,西凉军必定追袭而至。
“有功而不自傲,遇事竟如此沉稳,冷静,此乃大才。”
曹操心里对苏然是越发的喜爱了,笑着点了点头。
苏然便立刻让人牵来了两匹西凉军留下的大宛良驹,交由曹操和曹昂父子骑乘。
其余还剩下的战马,也全数带走。
至于武器,盔甲等物,则是一概不要。
快马逃出去十余里,迎面就和带着数千青州兵前来接应曹操的夏侯惇撞了个正着。
“主公,你受惊了。”
等见了面,夏侯惇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在了曹操的面前。
“起来吧。”
曹操淡淡开口。
此战惨败。
夏侯惇防备不利,当记一过。
不过曹操打了败仗,向来是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因此并未责罚夏侯惇。
“诺。”
夏侯惇起身,一抬头,就看见了曹操身边的苏然。
苏然连忙拱手行礼:“于禁麾下都伯苏然,见过夏侯将军。”
“于禁!”
一听这个名字,夏侯惇便冷着脸,告起状来:“主公,那于禁统帅兵马,无故杀我麾下青州兵,想来是看主公败于张绣之手,所以拥兵反了。”
曹操凝眉。
说于禁反叛他是不信的。
但夏侯惇显然也不可能向他说谎。
正当他心中疑惑之时,苏然却在一旁笑道:“司空,传闻青州兵乃是黄巾旧部所化,虽攻必胜战必克,但却桀骜难驯,若我所料不错,定是青州兵趁乱侵扰百姓,于禁将军才会挥兵除贼。”
“如此一来,既能严明军纪,还能向百姓宣扬司空仁义之名,两全其美。”
曹操闻言眉头瞬间舒展。
苏然的话他信了八分。
青州兵骚扰百姓之事时有发生,只不过他还要依赖青州兵马,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真是如此。
那于禁此举,不仅没做错,反而还有功劳。
“元让,可是如此?”曹操看向夏侯惇问道。
曹操的询问,立刻让夏侯惇羞愧起来。
实际上,他并没有深入调查。
只是麾下有人告于禁杀他兵马,他心中气恼,才急忙向曹操禀告。
但听了苏然之言,他也觉得极有道理。
没想到,闹了这么大个乌龙。
惭愧之际,夏侯惇连忙认错道:“主公,末将御下不严,还请责罚。”
“好了,此事暂且放下,你速速下去召集兵马,前去十里外的渭水沿岸汇合。”曹操摆摆手,并没有深究。
“诺。”夏侯惇再次拱手,离别之前,深深的看了苏然一眼。
当然。
夏侯惇并没有怨恨苏然,反而还有三分感激。
若不是苏然提醒,及时解开了这个误会。
等会于禁来了,两人对峙。
那他闹出的这个笑话估计会传遍全军,到那时他恐怕会大失颜面。
如今虽然尴尬,但好在知晓的人不多。
他心中也能好受些。
见夏侯惇离去,苏然心中微微一笑。
方才那番话,他是故意说出来。
因为他很清楚。
夏侯惇此人,嫉恶如仇,恩怨分明,而且和曹操一样,知错必改。
所以他指出夏侯惇的失误,夏侯惇定会感激他。
如此一来。
他便收获了夏侯惇的好感。
在曹营中的地位又牢固了三分。
“苏然,你可有字?”曹操忽然开口问道。
“易安。”苏然答道。
他很清楚,曹操这么问,并不是无的放矢。
汉末三国,世家执掌天下。
而只有读书人和士族子弟才有资格有字。
寻常百姓,不配!
曹操再次露出了疑惑之色:“苏易安,此名甚为耳熟。”
曹昂在一旁提醒道:“父亲忘了月旦评吗?”
曹操一听,露出恍然之色:“我记起了,是许劭的月旦评,难道是巧合?”
说着话,曹操看向了苏然。
但苏然却没有否认,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月旦评中所说之人,正是末将。”
曹操闻言一愣。
他上下打量着苏然。
只见苏然生得眉清目秀,双目炯炯有神,身高八尺,体型修长,气度不凡,端的是一个俊秀朗逸的翩翩公子,
其气质和俊朗,比之他身边的美郎君郭嘉还要更胜一筹。
怎么看也不似评语中所说的那般不堪。
再联想到方才苏然所表现出的智谋和气度,曹操顿时大笑了起来:“嘿嘿嘿。”
“看来许劭和司马微真是老糊涂了。”
许劭当年对他还多有鄙夷,至于司马微,因为是襄阳人,所以对荆湘士子的评语明显偏心。
天下人杰之地,当属颍川,哪里轮得到荆湘。
他对两人的评语一向不信,便直接将其抛之脑后,看向苏然亲昵的道:“易安,区区评语而已,你无须介怀,待回许昌后我会让陈纪为你正名。”
陈纪是陈群之父,颍川名士,名望甚高。
不过苏然却不想借世家之手正名,笑着婉拒了。
曹操也不强求,而是回到了正题:“易安,你方才只凭推断便说出青州兵掠民,若事实不是如此,你就不怕元让与你算账?”
“断然不会。”苏然笑了起来,“于禁将军知善恶,晓利弊,军纪严明,他若攻青州兵,则必然是青州兵出了问题。”
“再说夏侯将军爱兵如子,末将不过是个小小都伯,就算说错了,以夏侯将军的度量,也不会与末将为难。”
闻言。
曹操眼神炽热,盯着苏然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块蒙尘的璞玉。
两句话,便将于禁和夏侯惇的性格说了个透彻。
当真是天赐如此大才给他。
宛城虽惨败而逃,但曹操心中却狂喜不止。
有此奇才,区区一座宛城算什么。
“对了,易安,你还未和我说,你是如何看出张绣会反?”
有夏侯惇的青州兵护卫左右,曹操放心了许多,一边朝渭水沿岸走去,一边再次询问方才的问题。
“此事简单。”
苏然站在上帝视角,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当即给曹操分析起来。
“其一,司空强纳邹夫人,令张绣受辱,此为不仁。”
“其二,司空收买张绣部将不知收敛,还欲杀张绣夺权,此为不义。”
“其三,司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张绣毫无防备,此为不查。”
“而张绣投降司空,本就是形势所迫,是为了谋求个锦绣前程。”
“试问,当他得知司空如此不仁不义,还对他毫无戒心,他岂有不反的道理?”
苏然这番话一出,立刻惊得一旁的曹昂瞪大了双眼,张开嘴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
他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谁敢对自己父亲如此说话。
实在是大逆不道。
但苏然却很清楚。
曹操这个人,对于人才那是相当的容忍。
而且只要是对他好的事情,哪怕是指责,谩骂,曹操也不会在意,甚至会重用。
官渡之战时,陈琳一篇檄文骂得曹操犯了头疾。
战后曹操惜才,照样将陈琳引为知己。
所以只要骂得对,曹操根本不会生气。
当然,曹操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就是了。
“嘿嘿……”
果然。
曹操只是干笑了一声,并没有接苏然的话,不过他此时也醒悟了过来。
他当时确实是有些得意忘形,这才遭至了今日的惨败。
在心里一番回想和改正之后,曹操便直接冲苏然说道:“易安,你此战立下大功,而且见识不凡,我打算回许都之后就上奏天子,封你为护军校尉。”
“兼任我司空府的军师,你以为如何?”
苏然微微一笑。
“司空,于禁将军说过,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今我救下司空,乃是职责所在,不足以担此重任。”
曹操先是凝眉,随后又舒展开,心满意足的看着苏然。
此子不仅大才,而且心性也是极佳。
当真是令他喜欢得很。
“所以我打算再为司空立下一份滔天功劳,如此才能慨然接受司空赏赐。”苏然淡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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