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的史册上，只会说我大宋羸弱数百年，被蛮夷凌辱打压了几百年。”
“好在，有小姑父入仕！”
“他帮着父皇慑服万国，打的吐蕃不敢东顾，逼的金人被迫将河南诸地归还我大宋。”
“我知道，父皇是绝不会怪责小姑父的，哪怕他称帝建国。”
“咱们如今能够安安稳稳的在巩义守着父皇，兄长，你可能想象，若是河南之地拿不回来，父皇会被埋在哪儿？”
“会被埋在绍兴府啊！”
“解释，父皇死不瞑目！”赵恺面色狰狞，因为只要想一想这件事情，他就难以抑制心中的恐惧。
他不是太子、不是幼子，但是他很懂自己的父皇！对于父皇，北上便是执念。否则，也不会刚刚继位，就迫不及待的召全国兵马北伐。
赵愭叹息一声，“我如何不知晓？从父皇下旨册封小姑父为赵王的时候，我便知道父皇的想法。”
“父皇将中原一统的责任，交托到了小姑父的肩上，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册封。如今，小姑父所作的事情，正是父皇所希望的。想必，父皇得知小姑父渡河北上，而后灭了金国，哪怕在九泉之下也会欢喜。”
“你说得对！”赵愭有些颓然，“我自忖有几分本事，可比起父皇却相差甚远，不管是胸襟还是运气。”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姑父这样的臣子，千年不遇！我想，哪怕我能够继承皇位，也不会遇到小姑父这样一个雄才之臣，而且，一旦我继位，我和小姑父之间必定要……”
“不错！小姑父忠于父皇，父皇也有足够的胸襟，可以任凭小姑父自身壮大，但是兄长你做不到。”
“而到时候，你若是皇帝与小姑父相争，无非是三个结果。”
“一个是你胜了，小姑父或者被罢黜或者干脆被杀，而后满朝文武心寒，大宋上下离心离德、百姓尽皆造反！届时，这半壁江山能否保住都是个问题。而且，届时父皇会伤心，小姑姑会伤心，就算是你……难道就不会伤心么？”
“另一个结果便是你与小姑父两败俱伤，届时大宋纷乱，再度回到两百年之前一样，民不聊生、国将不国，你便是大宋的罪人。”
“还有一个结果，便是小姑父胜了，你或者被杀或者被圈禁，难道，会比现在面对的局面更好么？”
赵愭思索半晌，随后苦笑着点了点头，还真的是如此。
“哎！”他再度长叹一声，“行了，你所说的我都明白，我也看清楚了，小姑父远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做那个位置。”
“小姑父说了，一家人！咱们父皇已经驾崩，这天底下就这么几个亲人，又何必相争让其他人得利？”
“而且，想来小姑父也不是什么吝啬之人，若是不封我个王位，我便去找小姑姑哭诉。当个逍遥王，可远比当皇帝强多了。你看看当年父皇，整日可有闲暇的时候，能够安享富贵，我又何必去找不自在。”
赵恺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他不愿意继续乱下去了，也不愿意让自家兄长继续困在其中，尤其是这毫无任何意义，也改变不了什么结果。
无法改变，便心甘情愿接受，这比什么都好。
马车停了下来，赵愭用力一拍赵恺的肩膀，“走吧，咱们去看看小姑父给咱们准备的府邸，现在小姑父可是有钱人，怎么也不能亏待了咱们这些子侄。”
下了车驾，沈堂便是指着眼前的门户说到，“这宅子是我和你们小姑姑亲自选的，还劳你们小姑姑布置改建，东边儿时兄长的府邸，西边儿是赵恺的府邸，如此平日间彼此走动也方便。”
看着这五间三启门的正门，赵愭眼眸不由得波动了一下，这可是最顶级王府的规制了。
“多谢小姑父、小姑姑。”
沈堂笑着在前方引路，“走，咱们进去。”
整个院子为七进五路，还有面积极大的后园，而且看其中布局、摆设，尽皆奢华而周全，钱氏在赵灵身侧，感激的说到，“小姑姑，如今我们一家不过数口，这般大的府邸，我们如何住得下，岂不是浪费了？只需有一栖身之所便足够。”
赵灵笑道，“这话却是错了，虽说现在人少，可将来未必。”
“你若是闲这院落清净，便多给赵家多生养几个才是，等个十几二十年，这宅子不就热闹了？”
“而且，将来人来走动，终归要有体面，不能让人小觑了才好。”
钱氏犹豫了一下，看赵灵和沈堂却是欢喜之色，这才应了下来。
在园子中转了将近一个时辰，也只是大略的看了看，不管是赵愭还是钱氏显然都极为满意，而且，二人也注意到，这府邸中配置的小厮侍女之类，竟是有些极为熟悉的。
细细着想，有些不正是临安她们府上的人么？
不管怎么说，沈堂和赵灵是真个用了心。
在府中吃了晚宴，赵灵等人方才尽皆离去，赵恺懒得回自己府上，便也在客房睡了，后堂正室中，嬷嬷将小娃儿抱走，夫妻二人对坐沉默。
“郎君……”好半晌，钱氏低声开口。
“我们就这般过自家的日子，也未必不是好事。”
见到赵愭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钱氏再度说到，“皇家虽好，可却也彼此生死相争，如今能安稳下来，哪怕是失了权势又如何。”
“小姑姑乃是我们亲长，小姑父与我们可是有救命之恩！以小姑父的秉性，定不会亏待了郎君。”
“哎！”赵愭长叹一声，“放心吧，现在我便是心有不甘又能如何？就如你所言，如今这般已经是极好了。”
“亡国之皇室，猪狗不如，我们不仅能够安生，还能够得此富贵，我心中如何能有怨言。”
“权势已经如同过眼云烟，这两日，我便会亲自相请小姑父前来。既然都到了这开封，犹豫不犹豫也没有任何意义！与其让小姑父和小姑姑为难，我不如主动相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