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承了丞相女儿娘与状元父的好相貌,这年头想要做官,长相是第一关,陈玄奘又是金蝉子的转世,很少能找到这么好看又端方的和尚了。
他皮肤白,却因经历风水日晒而不显女气,眉目清秀,又自带一股勃勃英气。
至于高挑的身段,更不用多说些什么,只是那些钢铁般的肌肉,都被布衫包裹着,寻常人看不出。
郝刺史毕恭毕敬道:“钦差御弟法师亲临,不敢不来参见,我知衙门官府浊气熏天,不敢在那招待法师,只在福临寺设斋饭,还望法师垂怜。”
“寺庙中的僧人也早闻法师的名声,若您不赶时间,不妨趁此空当给他们解决些问题,如果能得到法师您的点拨,他们的佛法修行路也会更顺畅些。”
陈玄奘本来不想去赴那劳什子宴会,与原著中的唐僧不同,他不大会跟这些国主啊、官员啊交流,更不习惯被奉为座上宾,谁叫他是苦修的法师呢。
然而提到寺庙中的僧侣,那就不一样了,他还是很愿意跟人交流佛法的。
郝刺史这一通话,只能说是瞎猫撞死耗子,正好碰上了。
玄奘法师起身道:“阿弥陀佛,斋饭我就不用了,我已食过,倘若是跟随我的徒儿肚饿,让他用一些罢。”
西行一路,跟着他的仆役,都算是他的徒儿,更别说那还是一名佛教徒了。
郝刺史听了,本来有些忐忑,连宴会都不愿意去,果然是他迎接迟了吧!
又听玄奘说:“点拨倒是不敢,若是同门师兄弟有什么见解,互相交流便是。”
却是同意移步寺庙!
于是刺史松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
赶紧拥着玄奘去了。
天上的六甲六丁看着情形,也有些沉默。
这……这名玄奘法师,是不是有点问题?
他们对比一下之前西行未果的僧人。
前进速度,有点快吧?
作者有话说:
道门:速速派人拦截! 佛门:这……磨难真的是磨难吗?
第218章
玄奘进入福临寺。
这是巩州城内最大一座寺庙,无数僧侣在寺中修行。
大寺庙的斋菜味美,否则如何供给来烧香的贵人?分明是素斋,仆役却吃得满嘴流油。
白马更由三人一同打理,吃得是新鲜马草拌豆,一名小沙弥拿刷子刷他柔顺的毛发,轻柔地抚去尘埃,另一人则用梳子梳通马尾。
陈玄奘没去关心这些事儿,福临寺治《俱舍论》等经论,这些经他也学过,但千人千面,不同人读同一部经,体会却是不同的。
他与当地的僧侣论经,交流看法,酣畅淋漓。
论完经后,少量武僧看他一身结实的肌肉,试探性地邀请他去寺院后的梅花桩练练,玄奘闻言,欣然往之。
武僧们欢喜极了,他们私下议论。
“看法师那模样,果然,西行路漫漫,没有好的身板是不行的。”
“那是,倘若年老体衰,力不能举禅杖,如何面对道路上的匪类、妖魔呢?”
得道高僧中柔弱的总是多于一身腱子肉的,人往往有偏见,认为头脑与肌肉不可共存。
武僧出门化缘,总不如那些身材纤长的俊秀和尚,后者更加惹人怜爱。
前者,也就是差点被山匪打劫时才有用!
他们初见陈玄奘,无不被他佛子似的俊秀面容所吸引。
可像这样的人,却行动如风,一举一动都十分利落,见多识广的武僧眯起眼睛,终于发现他被海青覆盖的薄薄肌理。
瘦却充满力量!
陈玄奘站在梅花桩上,用挥动少林棍的方式肆意挥动禅杖,它的重量远超少林棍,可在玄奘法师的手中,却像是他手脚的延续,指哪打哪。
但你看向他的手臂,看那凸起的、暴露的青筋,又知这不仅仅是天赋异禀,还有他后天的汗水与努力。
每看他扎实地挥动禅杖,武僧们就爆发出一声“好”,在懂行人看来,这实在是太热血沸腾了!
于是他们也不拘泥于只看着,该上桩的上桩,该扎马步的扎马步,该练托举的托举。
场上气氛为之一变。
两个时辰后,陈玄奘下桩,此时已月上柳梢头,跟他一起练功的武僧有的撑不住早早结束了,有的坚持到现在。
玄奘的海青常服被汗水打湿。
此时天并不是很热,尤其在太阳落山后,夜晚的风裹挟着冷意,吹在人身上,本是很冷的,足以把汗吹干。
可玄奘身上实在是太热气腾腾了,这是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热,如果让体修来看,定将他视为同道中人。
好在陈玄奘随身携带海青服,作替换之用。此外他有种亲和力,能让所有武僧跟他打成一片,这些人都会很愿意给他一件衣服。
玄奘又精通针线,可以将任何衣服改造得大小适宜。
练功结束后,僧人们一同去附近的小河边打滚。
他们都不需要热水洗澡。
玄奘在人群中,一点也不扭捏,他向人借了一只水盆,用清冽的河水洗涤自己的身体。
这一番相处后,他与僧人们的关系就很近了。
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法师您启程路过河州,还需慎重再慎重啊。”
听见这句话,陈玄奘不得不重视,他道:“这又从何说起?”
说话的武僧皮肤黝黑,比起常年在寺庙内学经的白净僧人,他更像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对玄奘说:“我前些日子从河州来,听说一怪事。”
“河州城外有一不知名的山岭,山也不是很高,又无甚特异之处,当地人并未给它取名。”
“因这座山内草木不丰,野兽不多,也没有猎户在山上居住,是座无人的荒山。”
“只偶尔有商队路过。”
听到这,玄奘已完全懂了,他这些年走南闯北,渡化过不少妖怪,已积累丰富的经验。
连妖怪落草的地点,吃人的套路都有所了解。
果然,那僧人说:“这地怕是有妖怪的,只可惜我去探查几番,并未寻到踪迹。”
陈玄奘暗自点头:这还是个会躲闪、懂谋略的妖怪。
这样的妖怪有些特点,一是相对狡猾,二是不够强。
可无论多不强,他吃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对这样的妖怪,陈玄奘一般懒得渡化。
他有怒目金刚之相,佛虽说众生平等,可吃了人的妖怪与不吃人的妖怪,那应不算太平等。
他点点头道:“我已知晓,经过此地定加倍小心。”
僧人跟他对视一眼,仿佛懂了什么,露出一畅快的笑容道:“好。”
一切尽在不言中。
……
次日,补给完干粮的陈玄奘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仆役坐在高头大马上,有些怀疑人生。
他想:怎么就走了呢?不再多停留些时日吗?
他习惯的进度是在一座城市停留三天,不是他好逸恶劳,以往车队无论人多还是少,都这么干。
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玄奘法师的节奏。
让他没想到的是,等到河州,玄奘法师休整后干脆利落地表示:“接下来的路我自去,你就留在此地吧。”
话说的没有回绝余地。
仆役晴天霹雳,他结结巴巴道:“法、法师!”
怎么就不要我了啊!
他惶恐极了,以为是自己不够虔诚,翻身下马就要抱住陈玄奘的大腿。
陈玄奘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跟他说:“这也是为了你啊!接下来不止路途艰辛,还会有豺狼虎豹妖魔出没,我看见他们,是要去渡一渡的,可你的安危……”
仆役立马表态:“小人生得一双飞毛腿,遇见危险跑得飞快,不用法师担心。”
“这哪是你说不担心就能不担心的!”
玄奘一声暴喝,震得仆役头晕眼花。
他与妖怪打过多年交道,深知他们法术多种多样,根本不是寻常人能跑过的。
于是任凭仆役哭天抢地,也把他留在河州,不仅如此,连那匹马都没带上。
玄奘:遇见妖怪,都是送菜的!
他没挑担,而是背包裹,除了海青常服与鞋袜,只剩下菩萨赐的袈裟。
禅杖给他作竹杖,走不动的时候还能撑地,看他那轻巧的模样,怕是常人见到,都以为禅杖是空心的。
如此离开河州城,走百二十里,他也终于松口气。
哎,这样轻便的生活,正是他最习惯的啊!
如此想着,玄奘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看似跑了,又像是没有在跑,脚下都是飞扬的尘土,嘿咻嘿咻,心中默念号子。
从天上看,土地甚至扬起滚滚黄尘。
六甲六丁见他如此,已沉默着、说不出话来,看来这些时日,玄奘的一举一动都超出他们的想象。
一些屁股不够正,暗自站队的天兵甚至有些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