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风冈上,汉水九寨,张妙才在白莲教副掌教朱无肆的吩咐下,兴师动众,率群匪拥出寨门去迎接一位神秘贵客。
只听一声哨响,几名劲装侍女跳了出来,这些人身材瘦削,皮肤光滑,年纪也不大,她们身着紧身短打,腰悬短刀,腰带以皮囊环绕,里面插满了飞刀。一双护腕上绑着些奇异的小匣子,能隐见匣子上针孔密布,似乎是暗器装置。这些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子,全身上下,几乎武装到了牙齿。
“几位想必是来自唐门的女侠吧,失敬失敬。”张妙才拱手笑问道:“不知贵门大小姐到否?
“你们的头领何在?”为首的一名少女冷冷地问道,似乎并没有把张妙才放在眼里。
“大胆,张大寨主面前岂敢放肆。”张妙才身后的护卫怒声斥责道。
“大小姐只与朱掌教说话,闲人回避。”那名侍女针锋相对,丝毫不顾及张妙才的颜面。
张妙才目含怒色,正待要发作,只听一阵爽朗笑声传来,一名灰衣秀才摇着一柄破旧折扇信步走出,步态潇洒,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男的披头散发,戴着头箍,做头陀打扮;女的红裙摇曳,容颜绝美,足以令在场所有女子黯然失色。
“张寨主便是此地的头领,朱某也是来辅佐于他的,岂能喧宾夺主?”面露微笑,儒雅随和,他便是白莲教副掌教,自号“蕖溪庐主”的朱无肆,身边相随的头陀与美人,自然是白莲教两位圣使,净相与净月。
“小女子欠的是掌教的人情,并无兴趣与绿林盟牵涉。”声如银铃,形如拂柳,一道窈窕身影款款步出,来人丽质天然,虽穿着男装,媚色不减,如画眉目肃而不冷,颇有一番女中枭雄的味道。
“想不到是弟妹来了,无肆有失远迎。”朱无肆大步迎了上来,拱手作礼:“我那陈老弟不知哪里来的福气,有弟妹这等贤妻,实在是羡煞旁人啊。”
“并未过门,弟妹就免了。直接喊我唐月即可。”唐月向朱无肆回礼,语气不卑不亢。她正是在剑阁用飞雨铳狙击慕容玄的那个唐月,当日若非叶雪城元神出窍在旁施法干扰,她只怕当场得手,一举击杀了慕容玄与朱寿这两名绝顶高手。
“哈,月姑娘请。”朱无肆很随和,在称呼上并不坚持,他伸手相请,唐月淡淡一笑,也不在意虚礼,轻步跟上,随朱无肆朝寨内走去。
“不知陈老弟因何事未来,劳月姑娘走这一趟?”朱无肆好奇发问。
“他忙于为师门清理门户,人情就由唐门代还了。”唐月似乎是个话不多的人,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
朱无肆所说的陈老弟唤作陈子明,乃是巴蜀乐山书院院主陈兴国之子。乐山书院是巴蜀一带最大的儒家门派,门内传授射御、术数、剑道、书画,礼乐等儒门六艺之学,在巴蜀与峨眉派,昭觉寺并列为西武林三大门派,各自代表了儒道释三教势力,在巴蜀的修行界威望很高。
陈子明身为乐山书院的少院主,资质也好,人才相貌俱佳,可谓少年俊杰。在一次下山历练中,偶然结识了唐门宗主唐忍的长孙女唐月,一见倾心,遂与陈兴国父子一起拜访唐家堡,登门提亲。
唐门与乐山书院都是巴蜀的名门大派,且男女双方条件皆是上等,自然愿意借联姻加深关系,双方定下亲后,陈子明与唐月也有些来往,只是唐月素来要强,与陈子明之间往往互相较劲,陈子明难办的事,她主动出马,意在压他一头。刺杀绿林盟主,为朱无肆助力还人情,皆是如此。
唐月曾有言:双方各凭本事,若两年内陈子明在江湖上的名头不能盖过她,便休想娶她过门。此事虽非她能作主,却在武林上掀起了不小的风声,人人皆知唐门出了个了不得的女侠客,不少人暗暗为这陈公子感到头疼。
“情理门户?麻烦大么?不知是否需要帮忙,敝教中还是有一些高手的。”登山小径上,朱无肆与唐月并行,问了些家常。
“似乎去了醉仙谷,他们书院内务,我也不便过问。”言下之意外人似乎难以插手。
“那实在遗憾。”朱无肆微微叹了声,又惊疑不定地问道:“月姑娘身后所携的,莫非是贵门的杀器’飞雨铳’?”
唐月点了点头,突然问道:“据说敌营那边,你们最忌惮的乃是那个’千面奇侠’叶雪城?”
说到这里,朱无肆无奈地摇了摇头:“不错,此人智勇双全,曾虚张声势,不带一兵一卒摧毁了敝教在京郊的据点千叶楼,又仗着朝廷的势对我等赶尽杀绝,还曾放出狂言,要将与敝教有牵涉的门派尽数诛灭。”
“好个朝廷鹰犬!”唐月冷哼了一声:“我倒想看看,他的青龙剑能否挡得住姑娘的飞雨铳。”朱无肆的挑拨之言,她虽未全信,但叶雪城身负盛名,激发起了她的好胜之心,这也是她此来的诱因之一。
快到山顶时,众人路过一处环境清幽的洞府,洞门前平地上,十来名衣着暴露,体态婀娜的女子聚在一起练剑,她们虽然看起来骚媚不堪,但剑招阴狠,一刺一撩皆有法度,并非江湖上的三流剑术可比。
唐月忍不住驻足多看了几眼,转头看向朱无肆问道:“真是好剑法,她们可是贵教弟子?”
朱无肆目光闪烁,似乎不大愿意让唐月和这些人接触,正要寻机会将她引走,只听一声大笑自洞口传来,那个令朱无肆为难之人还是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