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家后宅,一名容貌俊秀的公子哥摇着折扇,悄悄从小门溜出。看守们看着装,以为是西门忠大公子,也不阻拦,任其出入。
直到绕过巷子,公子哥这才将扇子收了,露出一张精致的俏脸,她不是西门忠,而是穿了西门忠的衣服,女扮男装的西门茜。
“小生西门茜,见过上官兄。”西门茜拱手抱拳,有模有样地学她哥哥的语气自言自语,刚说完,自己都忍俊不禁,咯咯傻笑了起来:“好玩,太好玩了!”
一路雀跃,西门茜哼着小曲,早忘了西门忠的嘱咐,她步子轻快,大大咧咧沿着官道直行,也没有留心四周的动静。
西门家住在天府坊,是本地士绅的住宅区,而西门茜的前往的天流坊,与天府坊接邻,则是一处旅店,酒楼密集的街区,有外来的旅客,多在此处投宿。
只是从天府坊去天流坊,要途径一座小桥。西门茜走出巷子,来到水边,正要上桥时,忽听一声娇笑,一名千娇百媚的少女扭着纤腰,倚在桥头,对着西门茜抛起了媚眼,她勾动玉指,眸角秋波流转,当真是活色生香。
“这是哪里的俏郎君,深夜寂寞,奴家一个人回家害怕,不知公子可否护送姐姐一程?”声音酥软,若给一般的男子见了,还不得迷得七荤八素。
西门茜是女人,哪会吃这一套,但她顽心重,又没什么江湖阅历,偏要逗这妇人一回,遂捏着嗓子,凑了上去,瓮声道:“小娘子,你家在哪啊,小生这就陪你去。”
“我的脚崴了,公子扶我。”那美娇娘不由分说,身子一软,贴了上来,倒在西门茜怀里,螓首昂起,与西门茜对视了一眼。
“怎么是你!”西门茜惊叫道,可她还未来得及推开这女子,那女子口吐迷烟,熏了西门茜一脸,她双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反被这美艳女子抱住。
“傻丫头,长得倒不赖,就是缺心眼。”那女子扶起西门茜,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她冲桥下招了招手,走出一男一女。
只见那男的蓄了些短须,一身长袍,气度儒雅;女子紫衣飘飘,文静娴雅,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西门无豫与桔梗。而桥上的艳妆女子,则是改扮后的翠剑。
西门无豫走上桥,立刻从翠剑手里接过西门茜,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符纸上刻着奇异的蝌蚪文字。西门无豫掐指念了一段咒,旋即将符纸贴在西门茜的脸上,西门茜秀目睁开,似乎醒了过来,但神情呆滞,就像被催眠了一般。
“你是谁,你要去哪儿?”西门无豫慢慢发问,声音很轻,但语调拖得极长。
“西门茜,天流坊长风客栈,二楼地字房。”西门茜不假思索地答道。
西门无豫眉头深皱,他智计超群,只看西门茜这样貌和目的,无需多问,也大约能猜到她要去干什么。
“桔梗姑娘,劳烦你了。”西门无豫看了桔梗一眼,向她躬身拜托道。
桔梗也不废话,微微点了点头,抱起西门茜躲到了暗处,不一会儿,桔梗再度出来时,已经与西门茜换了衣服。她性子腼腆些,莲步轻移,顾盼生辉,倒比西门茜更像个文质彬彬的浊世佳公子。
此时西门无豫将再次昏迷过去的西门茜扛在肩上,与翠剑偷偷跟着桔梗,一路朝着长风客栈潜去。
桔梗手摇折扇,半遮着容颜,来到客栈,向店家亮明信物后,便直接推开了地字号的房门。
此时上官鹏还没来,桔梗连忙关上房门,来到纸窗前,撑开窗门。两道身影闪身窜了进来,正是西门无豫与翠剑。
“你们藏柜子里,我去上面。”翠剑观察了一番房间的格局,纵身一跃,跳上房梁,躲在了柱子后面。
此时的西门茜已经被西门无豫叫醒,但却被封了哑穴,她一脸怨毒地瞪着桔梗,只因她觉得,西门无豫是被这两个狐狸精迷住了,这才对她们言听计从。
“你且好好看戏吧。”西门无豫对他这个宝贝女儿挺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便抓起西门茜,闪身掠入柜中,不留一点痕迹地藏了起来。
桔梗收敛心神,绕过屏风,掀开轻纱帐,倚坐在锦榻之上,玉颊含羞,仪态端庄,虽一身男装,却难掩倾国之貌。
不多时,只听“咯吱”一声,房门再次被推开,上官鹏缓步走进房中。桔梗暗暗打量,只见他一身华服,气度沉稳,若不是知他底细,还真的会将他看作雅量君子。
“茜儿妹妹,你来了。”上官鹏见纱帐后有一道倩影,心里躁动起来。
“嗯。”桔梗点头,只是轻声应了一下,并未露出破绽。
上官鹏咳了咳,强压下欲念,柔声道:“好妹子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说着,逐渐靠近,一把掀开帘帐,坐在了桔梗身边。
“公子……”桔梗低声呢喃了一句,声音酥软,她拨开折扇,露出玉容,将上官鹏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上官鹏又惊又喜,颤声问道。
惊的是眼前人不是西门茜;喜得是桔梗之容貌,比起西门茜有过之而无不及,兼有一种别样的媚态,他早就垂涎多时,此刻美人在侧,上官鹏也顾不得思虑其中的疑点。
“公子勿惊。”桔梗柳眉凝住,似乎愁肠百结,感慨道:“是奴家眼拙,不识公子大名。后误入西门府,屡遭挫折,家妹又被羁押,此时方知,上官公子才是可托终身之人。”
“妾侥幸逃出虎穴,无能救出小妹,遂于暗道中将西门小姐劫持,冒她之名,私会公子。公子若不嫌弃,愿以身相许,请大官人助我救出小妹。”说完,桔梗怯怯地低下头,似乎在担心上官鹏不愿意接受。
上官鹏表情变得很精彩,他何尝不想占有眼前的美人,只是二女已经被二皇子视为禁脔,他即便有那色心,也没那色胆,一时间,上官鹏心中天人交战,犹豫不决了起来。
“公子莫非嫌弃妾身?”桔梗以手掩面,眼眶湿润,十分惹人怜惜。
“不是,我怎会嫌弃美人,只是……”
“原来西门小姐才是上官公子的意中人,只恨妾身没那个福分了。”桔梗目光幽怨,却仍不忘偷偷瞟了衣柜一眼。
面对楚楚可怜的桔梗,上官鹏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才不是,那小妮子没什么情趣,如何比得上姑娘。我与她不过是逢场作戏。”
桔梗止住泪水,有些欣喜地看向上官鹏,有些期盼地问道:“那公子是肯接纳奴家了?”
“也不是。”上官鹏咬了咬牙,握紧拳头,解释道:“实不相瞒,我在为一位大人物效力,没有他的首肯,我不能接受你。追求西门茜,也是他的命令。姑娘放心,只要此事成功,我向老大求情,那位大人物感念我的功劳,定会将你赐予我。”
“哦……?原来如此。”桔梗一瞬间收起了所有的伪装,表情沉静,含笑看向那衣柜。
“你怎么?”上官鹏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时柜子突然被轰开,西门无豫牵着西门茜的手跳了出来,玩味地盯着上官鹏,而西门茜双眼空洞,直愣愣地盯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