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拿到部署图,何晋纬就不会坐得住。
而江行危明日会拿着所有证据,前去进宫面圣,讲述何晋纬所作所为。
兵力部署图有、人证周咬雷尤承也在,更有桃花村的村民小满等人为见证……
这一切都将成为扳倒何晋纬的第一步。
宗政烬似乎不太理解,只是打量着扶云卿:“你要保下何纯如?”
“何家所做之事,与她无关,不该累及无辜。阿如与我是自小到大的情意,我不想她遭受伤害。”哪怕何纯如之前曾有意无意地把她当做假想敌,但扶云卿并非完全放在心上。
“何纯如……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宗政烬道,“人心会变。”
“人心是会变,那便等她日后变了再说,可此时并未变,难道就因她以后可能会变,去否定她吗?”在扶云卿这里,她还是顾念几分儿时情谊,于她而言,何纯如不是别人。
二人一动一静,自幼便相处的极好,何纯如温柔安静,最为善良,时常为她着想,就连当初传回父亲死讯之时,何纯如也帮她诸多,日夜陪着她安慰她。
这些情谊,在还没出现背叛之前,是不可能轻易磨灭的。
“可以。”宗政烬点头,忽然话锋一转,“你与江行危……”
他还没问完,屋中便响起陈雪年的激动声:“冰可,你醒了!”
“冰可醒了!!”
楚冰可自昏迷之后也被秘密接到此处,陈雪年得知此事,险些在她病榻前哭晕过去,当他得知腹中孩子没有保住时,脸白的像死人,只说了一句:“只、只要冰可没事就好。”
楚冰可双眼沉重地虚弱微睁,一条白光钻进眼底,让她下意识皱了皱眉,便感觉手心一片湿润,原是陈雪年正紧紧不放地抱着她手在哭。
“喂……”她声音嘶哑微弱,使不出一点力气,“书呆子……给我哭丧呢?我……还没死…”
听到“丧”字时,陈雪年去捂她的嘴:“休得胡言。”
楚冰可扯出一抹宽慰他的笑:“别担心啊……我没事……”随后又将手覆在小腹上,问道,“我们的孩子……”
此时,站在门外看向床榻的扶云卿,眼里有着浓浓不忍。
陈雪年亦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红着眼别开脸去。
楚冰可在一片沉默中似乎意识到什么,垂下眼眸,渐渐红了眼眶,攥紧被褥,一点点拉上去盖住脸哭出声。
这还是扶云卿与陈雪年,第一次看到楚冰可哭泣。
陈雪年记得上次楚冰可哭,还是很多年前楚家被灭门那一日。
那一年,楚冰可哭干了泪水,到后来很多年她仿佛都不会再哭那般,再苦再难没有掉落一滴泪水。
可今日……
扶云卿不忍听下去,略有些自责地回避:“是我没有成功组织冰可,倘若那日,我拦住她,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甚至差点害她丢了性命。”
“云卿……”屋里,楚冰可声音微弱地叫住扶云卿。
扶云卿走进屋中,愧疚地难以面对她。
“不怪你啊,是我执意要去丞相府,但好在你们拿到部署图,也算我没有白去一趟。”楚冰可眼圈红红的,尚带泪痕,“孩子没有白白失去,小崽崽也应该懂,娘亲是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我们一起去拿到了部署图,会减少很多士兵伤亡、京城损失……”
说着说着,她便怜爱地抚了抚小腹,“小崽崽,娘亲这次没有保护好你,过段时间,你再来找娘亲好不好?”
其余人都没说话……
脸上俱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不忍心。
陈雪年其实不爱哭,只是他格外心疼楚冰可,但凡涉及到楚冰可,他便紧张担忧,他想起了林樾舟与温沿溪说过的另外一句话……
“孩子没有保住,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当时,何晋纬狠狠碾踩楚冰可肚腹,何建明又报复地提起砖头砸向她腹下……
当场流产、伤及根本,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扶云卿是知道此事的,见到楚冰可这般,也忍不住心中苦涩。
楚冰可见众人神色各异,但眉间或多或少都藏着悲情,就连一向爱嘱咐两句的林樾舟此事也沉默不语、紧皱眉头,她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其实不喜欢小孩子。”陈雪年嘴角艰难地牵出一抹逞强笑容,爱抚楚冰可额前的散发,“生不生小崽崽都无所谓,主要是你得平安。”
“可我喜欢小崽崽啊……”楚冰可嗔他一眼。
“我们两个人成婚,白头偕老,只有你我,不好吗?多个小崽崽,多耽误你我二人世界。”陈雪年道。
这时不忍欺骗楚冰可得林樾舟说话了:“楚姑娘,你不会再有孕了。”
“什么?”楚冰可双目愣怔,心中钝痛。
“你常年习武,本是难孕体质,这次流产又遭受重击,母体受损、伤及根本,日后不会再怀有子嗣。”林樾舟悲悯地说完。
楚冰可眼睛刷地留下两行泪水。
“没关系的,我不喜欢小孩子,我只喜欢你。”陈雪年急忙道,“而且生了小崽崽,你就会爱小崽崽,小崽崽会抢走你对我的爱。”
她知道陈雪年说这么多都是在故意宽慰她,陈雪年怎么会不喜欢小孩呢?
陈雪年生性温柔,每次碰到同巷的几户邻居孩童,都会一人给买一串糖葫芦,将小孩儿抱起来转圈,逗他们玩耍,教他们写字读书……
楚冰可很难过,远比知道自己流产还要难过十倍。
她将脸匆忙移开,看向墙壁,不让众人见到她的表情,她隐忍地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终究是泪流满面、湿了枕头。
扶云卿与其他人默默推出房间,为二人合上房门。
屋里,只剩下楚冰可和陈雪年。
陈雪年轻轻拢住楚冰可不停发抖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