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子母蛊解,祁承翊死了

世上从此再无祁承翊,日后只有晧王宗、政、烬。

宗政烬俊眸淡漠如雪,闲散地坐在马车里,端起一盏茶,平静下令:“消除本王在祁国的一切痕迹,一月之内,回到冀州。”

“是!”沈淮序抱拳点头。

消除一个人最好的痕迹,便是死亡。

所以……

沈淮序制造了一场完美假死,伪造出祁承翊与何晋纬搏斗身亡的场面。

在这场搏斗里,祁承翊为不放走奸臣,与其英勇搏斗中同归于尽,战时不慎引发山火,将祁承翊烧毁容颜。

“怎么样?我这个故事策划的,是不是很好?一点都不会露馅?假死脱身、销毁痕迹,多么完美。”沈淮序坐在马车里啃鸡腿,问沈淮序。

沈淮序心事重重的模样,半眯着眼睛,随口道:“好、好得很……”

“紫妩,你说?”沈淮序又问。

紫妩靠着车壁,将大长腿搭在对面座位上,手中晃着一盏装满佳酿的酒樽,醉眼迷离地打个哈欠:“你说行就行。”

一个醉鬼,一个失魂落魄。

沈淮序又转头看向魑魅魍魉。

魑魅魍魉四人一向寡言少语、冷厉果决,此刻也没作理会。

宗政烬则单独坐在另外一辆机扩重重的马车中,片刻后唤来了林樾舟。

“子母蛊的解药,给本王。”

林樾舟早有准备,从袖中拿出两个玉瓶,拆开盖子后两瓶混合兑水,递给宗政烬:

“这子母蛊解药,我已在半月之前紧急研制出来,可王爷迟迟不肯喝下解药,是担心扶姑娘有难不能及时赶到吧?”

确实,那日扶云卿中箭,宗政烬并未感觉到箭伤之痛,他还以为是子母蛊失效,探扶云卿鼻息时又确无呼吸,他以为扶云卿真的死去……

子母蛊能让二人痛感共享,他是辕国晧王,不可能一直与祁国女子痛感连通,这是大忌。

所以林樾舟这半年来一直都在日夜苦心研制解药。

研制好,宗政烬却没喝,为的便是及时感知扶云卿伤痛,方便第一时间救她。

如今他要离开祁国,二人之间将永远没有牵扯瓜葛。

这子母蛊,也没必要存在了。

宗政烬隐有一丝波动的俊眸,逐渐变得极其冷漠理智,理智到无情:“子蛊放在假死尸首之上,不要让扶云卿察觉,本王还活着。”

既然要断,那便断干净。

在祁国是祁承翊,回辕国只能是宗政烬。

宗政烬阴鸷冷血,没有感情,更不允许任何人影响他的情绪。

没有任何软肋,才可以战无不胜。

……

祁承翊的死讯在第二日清晨传开……

金銮殿已经连夜被清理干净,虽说还是有兵变打斗的战乱痕迹还未及时清理,但当务之急是需要统计战损人数,理清朝堂情况。

故而第二日早朝上,浑身脏兮兮的武锤归来,跪在朝堂上说出祁承翊死讯之时,祁文觉猛地站起身,几个箭步走下台阶险些摔一跤,怒问:“你说什么!?”

武锤满脸凝重与悲痛:“昨日下午,微臣与大将军还有太子殿下一路救回长公主,后来太子殿下命令大将军先行护送长公主回宫之后,他被何晋纬单独要挟着离开,微臣……微臣没能跟上。”

“待微臣跟上后,战场已是一片狼藉,山火蔓延烧红半边天。我们在山中发现了被太子殿下杀死的何晋纬,却也发现了……火势里被烧……”

武锤绞尽脑汁整理词汇,心情万分沉重:“火海里薨逝的殿下。殿下被烧的面目全非,江大人派来数名仵作验尸,从面部骨相以及身体印记推断,还有殿下身上挂着的太子玉令……都无不昭示着,那人……正是太子。”

“另外随行出诊的林御医也不幸身亡。”

正站在朝臣中的扶云卿,方才还疑惑祁承翊为何没来上朝,听闻这消息,双腿发软,死死攥着手中笏板,甚至不顾所有人目光冲出去,质问武锤:“你是不是弄错了?太子殿下怎么会死?”

他可是能将绿叶嵌进墙壁之人。

如此恐怖内力,必然能在战场上来去自如,他怎么会死……

那个护她周全之人,怎么会死呢?

扶云卿咬紧后槽牙,牙齿微微打颤。

满朝文武纷纷跪下。

祁文觉捂住疼痛的心脏。

武锤与另外一个副将将盖着白布的尸体抬了进来……

朝堂之上气氛仿佛凝结成霜,悲沉、哀默、所有人屏气凝神……

太医院院长和几个御医,还有祁国最厉害的锦衣卫仵作,上前轻轻卷起白布,露出一张烧到面目全非、焦黑的脸。

如此是辨别不出面容的。

只是一个人骨相是不会变得。

摸骨推相,从没有被烧毁的骨相推测,再加上祁承翊生下来的腰侧胎记,以及他腰间配着的太子玉令,还有他身形……

无不说明,他就是祁承翊。

祁文觉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朝臣们纷纷紧张高呼,七手八脚地涌上去,围着祁文觉。

太医院院长箭步上前,急忙呼道:“陛下这是急火攻心、伤及肺腑,快将陛下扶进寝殿!”

不少大臣前去搀扶祁文觉,便将祁承翊落下。

扶云卿离那尸体不过是几步距离,却觉得遥远至极,拖着沉重步子走过去,仿佛走了很久……

身体隐约出现什么变化。

她轰然单膝跪地,看着那具烧焦的尸体,大声否认:“不!这不是太子!殿下不会死!”

接着,她手肘处鼓起一个滑动的小疙瘩……

那是母蛊。

母蛊!在她身体里游走着,似乎很急躁。

扶云卿猩红着眼眶,忧心地笑了:“对,子母蛊尚未解开,我没有感知到疼痛,殿下肯定没事。”她认定祁承翊没死,一定是他们认错了……

可是!下刻!

那母蛊竟然钻破她肌肤表皮,爬了出来!

子母蛊不解,母蛊断然不会从她体内钻出!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母蛊感知到了子蛊已死……

子母蛊共享痛觉,却不会共生死。

她在祁承翊的胸口处看到了死去的子蛊……

那刻……

扶云卿毫无预兆地泪流满面。

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愫,击垮她理智,让她莫名掩面而泣。

江行危见她如此,他也红了眼眶,疾步走来在她身侧陪着,心疼又担忧道:“侯爷……”

“我怎么了?”扶云卿摸了摸眼角不断淌落的几行泪水,感到了锥心刺骨之痛,如几年前知道父亲战死时那般悲痛,她心脏宛若刺进了千万根针在不停搅动,痛的她忍不住全身发抖痉挛,她哭着问江行危,“我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这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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