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兰泽绎是转过脸目光凉凉地看了十色神鸾一眼。
就一眼。
十色神鸾突然齐齐僵住，全身翎羽炸开！
一时间竟好像有泰山从头顶压下，胆子最小的那只甚至腿一软，当场“嘭”的一声跪倒在地上。
这分明就是神主的眼神啊啊啊！
它们错了！
苏沁舞惊讶十色神鸾的反应，转头去看兰泽绎，却见兰泽绎脸上带着纯善的笑意，干净澄澈的眼神比星辰还要璀璨。
察觉到到她的目光，兰泽绎问道：“怎么了？”
苏沁舞同样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我真是小看你了。”
兰泽绎微微一怔，苏沁舞却已推开他，转身飞出了湖面。
她的修为远远超过兰泽绎，即使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神识也能清晰地察觉到他做了什么。
他震慑了十色神鸾，这没什么。
但看到他瞬间切换出来的纯善表情，让她觉得特别虚伪。
尤其是他刚刚故意假摔过，故意弄把她弄湿后又再向她道歉，让她心软，这让她觉得他充满了心机。
苏沁舞不太开心。
她一直都以为她心底的白月光是是天底下最纯善的少年，如今才发现他可能是天底下最有心机的人。
她以前真瞎。
她湿漉漉地站在草地上，水珠从发梢上滑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入草丛中消失不见。
如果她刻意防御或者回避湖水，这些水是不可能溅得到她的。
她只是不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
湿了就湿了，烘干就是。
她穿的衣袍和鞋子都是在圣域买的，遇水不湿，影响就更小。
但此时她看着水珠从发丝上滑下来，又沿着衣服落到地上时，忽然觉得这就像她脑子里进的水——
话说回来，重渊的灵体，就没有哪个是真正的纯良。
万里九洲看着温润如玉，实际却是让魔族闻风丧胆的暗魔王。
云晚照看着像凌波仙子，可清理叛徒时的狠绝让人胆战心惊。
东方弘胤兽形看着既软萌又可爱，却不知道骗了她多少次。
眼前这位她心目中美好的少年是个白切黑也不足为奇了。
反倒是最凶残的尨砺才是最表里如一的一个。
但也只是表里如一而已，和纯良没有半点关系。
苏沁舞烘干发丝，转头看向从湖中走出来的兰泽绎，他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表情怯怯的不敢抬头看她，他的睫羽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想原谅他。
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呢？
苏沁舞唇角勾起一抹清冽的弧度，问道：“还想让我教你修炼吗？”
兰泽绎猛然抬眸，澄澈的眸子闪动着惊喜的光芒：“你还愿意教我吗？”
苏沁舞似笑非笑地朝他勾了勾手指：“当然。”
等他一走到她的面前她抬手就是一拳——
嘭！
苏沁舞看着闷哼一声倒退了几步的少年，嗓音凉薄：“兰泽绎，你是辛夷花，不是白莲花，记住了吗？”
兰泽绎：“……”
苏沁舞出完了气，整个人都舒坦了，重新在凳子上坐下来，指挥他：“你可以继续去学飞了。”
兰泽绎还愿意学，可知道他身份的十色神鸾却再也没有勇气把他从高空中丢下来，兰泽绎干脆就自己在山坡上学。
他知道惹恼了苏沁舞，没有再在她的面前讨嫌，苏沁舞也没有管他，拿着灵果边吃边想着心事。
心事，自然就是赚钱的事儿。
之前她没有十色神鸾，不能轻松随意穿过域面屏障回凡域，后来有了十色神鸾却因为寻找重渊而焦头烂额，如今重渊伤势基本痊愈，神域的事儿不用她管，正好她在凡域，她觉得可以把拿凡域的话本去圣域卖的事儿提上日程了。
她不是洛沧涯，不可能一个个找著者授权，她想了想，决定过几天去找庞立天，让他出面买断话本，到时她在圣域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正想着，她察觉到风的流动强劲了许多，抬眸只见兰泽绎正扇动着灵气双翼朝她飞来不过，她担心他故技重施，灵气从指尖迸射而出，在她面前划下一道横线：“在这里停下。”
随着她的话语，兰泽绎双翼一收，轻巧地落在那条线上，全程竟没有半点凝滞。
苏沁舞轻“啧”了一声：“不错。”
她把咬了一口的灵果塞进他的嘴里：“赏你了。”
第四域的灵气不够丰沛，想要迅速提升必须往上域走，苏沁舞也想早点去找庞立天买话本，便问他：“我打算去一趟十五域，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兰泽绎吃完她“赏”的灵果，微抿唇瓣：“我想去第五域小剑塔学院看看，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第五域小剑塔学院是他被迫回十四域之前留得最久的地方，也是苏沁舞在风云十九域踏出征程的第一步，挺有纪念意义的，反正顺路，苏沁舞便点了头。
两人各自挑了一只十色神鸾当座驾，然后带着剩下的八只十色神鸾一起，穿过域面屏障，飞向第五域。
华灯初上，苏沁舞和兰泽绎在第五域小剑塔学院的登云梯上走着，不时有学子从他们身边奔跑而上或奔跑而下。
看到他们慢悠悠地走着，不少学子还朝他们喊话：“想练身法一定要迈开脚跑！走太慢是没有效果的！”
苏沁舞饶有兴致地问：“什么效果？”
学子停下来道：“你们不会是今年刚入学的吧？想要把身法练好一定要跑起来，这可是当年苏沁舞苏前辈留下的秘籍，她当年就是靠着这条登云梯打败大剑塔学院的诸多学子被祈福学院选取从此平步青云成为风云十九域最年轻的飞升者的。”
苏沁舞：“……”
她竟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第五域小剑塔学院的传说。
她忍俊不禁道：“这么厉害吗？”
学子自豪道：“当然啦。你们可不知道，我们学院之所以能成为第十域以下最好的学院，都是因为有苏前辈呢。”
然后他如数家珍般讲述苏前辈的故事，听得苏沁舞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