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在南市的是淞沪警备总团的五团和九团,其中九团负责南碉堡群以及两翼,五团负责防守南碉堡群与西碉堡群的中间地带。
熊本联队第一大队攻击的是南碉堡群和西碉堡群的结合部,所以正遭受攻击的是五团。
五团是个川军团。
不光团长田有收是川军二十六师出身,底下的营长、连长、排长甚至班长士兵都是川军出身。
田有收抬头透过瞭望孔往外看,只见鬼子的战斗机一架接着一架从天空中俯冲下来,将一枚又一枚的火箭弹倾泻到五团的防御阵地上,紧接着就是连续的爆炸。
虽然看不见前线的实况,但是田有收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鬼子航空兵的攻击效率绝不会低,不敢说一发火箭弹摧毁一个碉堡,但是每五发摧毁一个是没问题的。
除了航空兵的俯冲攻击,五团将士还要承受鬼子炮兵打击,隐蔽在徐浦据点附近的鬼子炮兵,正持续不断的向着南市发起炮击。
而且鬼子炮兵极其恶毒,经常会在普通榴弹中夹杂毒气弹,屡屡让猝不及防的五团伤亡惨重。
可也不能一直戴着面具。
“格老子,这仗打得真让人老火,简直比民国二十六年的第一次淞沪会战还要更加让人老火。”田有收恨恨的道。
田有收的感觉是正确的。
总之,五团的压力很大。
五团现在所承受的压力,要远远超过第一次淞沪会战中死守大场七天的第26师!
三年前进攻大场的鬼子要是有这么猛的炮火,还有这么多的坦克以及这么多的飞机提供支援,川军第26师怕是一天都撑不下来。
毕竟大场没有永固工事。
毕竟大场的鬼子也没有空地协同立体式进攻。
步炮协同、步坦协同加空地协同立体式进攻,真的很凶残!
也就是淞沪警备总团提前在南市市区修建了大量碉堡工事,五团才能支撑一二,但也很吃力。
因为除了几个大碉堡外,其余的小碉堡很难承受住火箭弹的连续灌顶攻击,基本就五发一个。
所以,部队的伤亡很大。
从上午七点半钟鬼子步兵突入南市市区,到现在九点不到,不到两个小时,五团就已经损失了半个营的兵力,好在大多是负伤。
伤亡比例大概在五比一。
也就是伤五个,死一个。
更为麻烦的是,局面形成了罕见的胶着,五团没有能力将鬼子驱逐出城区,鬼子也没有能力长驱直入,两支军队开始极限拉扯。
就像拔河比赛,两支队伍因为实力相近,僵住了。
参加过拔河比赛的都知道。
彻底僵持住才是最残酷的,这对于双方队员的体力及意志力是一个极端残酷的考验。
五团的压力很大。
压力最大的则是十三营。
十三营营长桂世章再次跑到田有收面前诉苦。
“团长,真的守不住喽!”
“鬼子的炮火太猛喽哇,脑壳上还有鬼子的飞机打火箭弹,龟儿子的还有坦克和平射炮的嗦,天上地下各种弹弹乱飞乱窜乱射,这仗真没法打喽,不如撤退算逑。”
“闭嘴!”田有收怒道,“给老子滚回去,把阵地守住喽。”
“团长,死了太多人喽,我们十三营就剩不到五百个弟兄,再这样子打下去,就全都交代喽。”桂世章哭丧着脸哀求田有收道,“给我们十三营留点儿种子的嘛。”
“锤子,留个锤子种子”田有收厉声道,“瓜兮兮你给老子听清楚喽,川军没得一个孬种,人在阵地在,人不在阵地还得在!”
桂世章哭丧着脸回去了。
田有收则一把抓起电话,用力摇动手柄然后对着话筒说道:“给我接炮兵团!”
片刻之后电话接通,田有收的怒火顿时如火山般喷涌:“周大发你个方脑壳,是拉屎掉茅坑啦还是睡梦中回家抱婆娘去喽半天都没听见你们炮团的动静喽!你狗日的倒是打一炮,好歹让老子听个响的嘛,要得不听到没得”
“催催,就知道催,你特么的催个铲铲嗦。”电话那头的周大发口气也很冲,“外头的钢轨让狗日的给炸坏了,老子又不是托塔李天王,没能力托着武库列车跑到外头去给你们五团提供支援。”
田有收不由得语塞。
好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你个仙人板板倒是快一点噻,你晓不晓得我们这边快顶不住喽。”
……
“我们会尽快出击。”
周大发将电话挂断,又转头对二营长说道:“五团那边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不能等了,二号车必须马上出击!”
“是!”二营长当即命令驾驶员打开阀门,将高温高压的水蒸汽导入蒸汽机,原本静止的二号列车便立刻开始缓缓动起来。
修械厂的厂长罗天恩正带着技术员在车顶更换高射炮,感觉到二号列车在动,便赶紧从车顶下来质问周大发道:“周团长,高射炮还没有换好呢!咋个开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周大发一摆手说道,“就算没有高射炮也必须得出击,不能等了,五团那边快顶不住了!”
罗天恩闻言愣了下,当即就要回到车顶去,却被周大发一把给拉回去,说道:“罗厂长,你就不要去了,交给底下的人吧。”
说话间,二号列车已经缓缓驶出闻台堡垒。
紧接着,隐藏在第一节车厢内的两门150口径重加农炮就从车厢内探出黝黑的炮管。
南市的观察哨通过电话将最新坐标报过来,二号列车的十六门重炮很快修正好射击参数。
不一会,整趟列车就完全驶离了站台堡垒,前两节车厢的四门重炮也率先修正好了参数,随即对着南市开始了十发急速射。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
天空中盘旋的鬼子战斗机和攻击机很快就发现了再次出击的二号列车,随即就像发现了沙丁鱼群的海鸟,接连不断的从高空之中俯冲下来,发起疯狂的攻击。
“轰!轰!轰轰轰!”
一发接一发的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从高空疾坠而下,落在列车上或者钢轨上猛烈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