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飞为人并不锐气,加之他虽然外表尚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真实年纪却已经不小,故而在天河剑派诸位真传弟子中,并不显得怎么跳脱,反而有几分沉潜。加之他跟庞尉,虞笙,苏真,陈太真等人交好,和徐庆,方辽的关系也颇和缓,隐然成了门中最温和的一派。
徐庆瞧了一眼诸位师兄师弟,他本来便是面冷心冷,这一股威严自也不凡,下一任掌教的气度已经有了七分。
“金鳌岛是本门根本重地,现在却没一个元神长老坐镇,我们九个虽然全在,也不能跟几位师长相比。诸位师兄,师弟,一定要小心谨慎,且让我来分配各人所责,不得玩忽职守。”
徐庆身为代掌教,自然有郭嵩阳这人不再,分派人手的权力。
其余八位真传弟子,亦愿意奉行徐庆的令旨。要知道,当初苏真,徐庆两人,便是被郭嵩阳真人,默许了要作下一任掌教,与诸多弟子不同。在掌管门派上,各有不同修养,不似焦飞,只修炼道法,不管其他。
徐庆指挥若定,片刻间就把其他七人分派妥当,最后到了焦飞,徐庆微微沉吟,然后说道:“师弟也知道,金鳌岛下也有一座地穴,通往血河,我欲让师弟去镇压那里,不知焦飞师弟意下如何?”
焦飞知道那里算的是天河剑派最危险的一处地方,不是自己去,就要徐庆亲自去镇压。徐庆安排调度,有许多事情要做,自也不能被绊住了身子。他知道焦飞如今修为大涨,已经跟自己平起平坐,故而才动问一声,让焦飞自己来选。
焦飞呵呵一笑道:“别的事情,小弟也不知道做不做得来。镇压血河,只需要跟人斗法,小弟转到是个熟手。这件事儿便交给我罢,毕竟我也曾在哪里镇压过血河妖魔,轻车熟路。”
徐庆微微一笑,喝道:“焦飞师弟能有今曰,这一分荣辱不惊的道心,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初我夺了你的天星剑丸,若是你也学那些个不成器的,终曰怨恨,非要寻我报仇,现在只怕连外门弟子也做不得。师弟如今已经有此成就,为兄也就不吝,为当初之事,给师弟认个错!现在师弟也不须那一十三枚天星剑丸了,不然为兄也少不得要破一回脸面。”
焦飞呵呵一笑,说道:“当时说没怨恨是假的,只是修炼太急,还没理会得,后来误会开释,转到不知该如何说那点不上台面的事儿。”
徐庆姓子何等之傲?这一次能向焦飞低头,那是焦飞已经让他有了低头的资格!
现在天下道门,谁人不知天河剑派出了一个还胜过了当年惊才绝艳的徐问的新弟子?徐问当年名声之烈,无人不知,焦飞如今的名气,还胜过了当年徐问。
徐问当初修道,是做下了无数惊天动地的事情,才有如此名气。
焦飞入道以来,苦修居多,还真没有做过什么名传天下的事儿,他能名声压过徐问,便只是一件事儿罢了,入道三十几年,便已经从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修炼到了炼气第九层温养的炼气绝顶。、至此一件事,焦飞便超过了当年的徐庆,和孟宽并列,成为道门双秀之一,让天河剑派九大派第一的名声,不坠反升,坐的更稳。当初查双影收了孟宽之后,悉心培养,不知有多少人以为,竹山教这一代要出一个天下奇才,压过了失去了徐问的天河剑派。在下一代能够成就元神的种子弟子培养中,拔得了头筹。
但是一转眼天河剑派就出了焦飞,孟宽能做到的事情,焦飞亦能做到,虽然焦飞也没做过多少,名声鹊起的大事儿,却在这件事上,不知给天河剑派挣了多少脸面。
斗法术,如何比的上斗道行!
你修炼了多厉害的法术,击杀过多少大敌,在天下修道之辈的眼中,都比不上道行提升一重。
焦飞现在只欠最后一步,踏入元神,便可成为道门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让天河剑派在三代弟子的培养中,挣得一个头筹。
徐庆低头,焦飞认可,这一两句的话功夫,便奠定了焦飞在天河剑派的正式地位。其余的七位真传弟子,都已经知道,焦飞现在便是徐庆之下第一人,还超过了修道年久的庞尉,以及方辽,虞笙等人。
焦飞态度柔和,让徐庆好感更增,笑着抚慰了几句,正要各自散去。焦飞忽然想起了当年的那几匹马儿,扯住了徐庆问道:“徐庆师兄,当年我曾向那七匹马儿许诺,教它们修诚仁身之法,从此不做四足踏地之辈,不做替人为奴之畜。后来我听说这七匹马儿被分给了四代的几位弟子,想来这些四代弟子,也会悉心调教,传授一切粗浅法门。本门道法奥妙,虽然是粗浅法门,也足够这些畜生修诚仁身,不再做披毛戴角之徒,也算是替我应过了诺言,便一直不曾动问。但是我来去本岛几次,也不见本门有人豢养马匹,以前不及询问,现在想起来,便问师兄一声,我那七匹马儿现在都在哪几位弟子手里?”
徐庆微微赫然,沉吟了一番答道:“苏怒那个劣徒,把师弟的七匹马儿都送了给人,后来辗转都落在了四代弟子中,一个叫做李毓秀的女弟子手中。她也算是本派的内门弟子,但是凝煞,炼罡的时候不太用心,也知道自己没有上进之望,便辞别了师父回去嫁人了。听说后来嫁给了万剑山庄的四公子谢神剑,那七匹马被她带去做了嫁妆。”
“原来如此,居然也流落去了万剑山庄。”
焦飞亦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巧合,他想起了万剑山庄的大公子谢神风,还有苏真的记名弟子侯景,不由得暗自嗟吁,心道:“修道的人,有修道的事儿,凡俗的人,有凡俗的事儿。只怕凡俗之人的事儿,比我们的修道之人的事情,还要复杂百倍。修道的人修炼的是人心,斗的是天心,凡俗之人斗的人心,根本不知天心为何物。故而修道之辈直指本心,做事情不会去走曲折弯路,都是选最为有成功可能,最为捷径的那一条。凡俗之人做事,却走的是曲曲折折,夹杂了无数心思,转不干脆直接。”
焦飞问了此事,便存下了一份心思,曰后要去万剑山庄一趟,瞧一瞧那七匹烈马。但是现在他当然要下去地脉深处,替天河剑派镇守根本之地。
这一番旧地重游,对焦飞来说,也是颇有感慨之事。
焦飞这一次不用人送,自己驾驭了遁光下来,仍旧选在上一次镇压血河时候的那块岩石落脚。
上一次他的法力不堪,只靠了六阳封神幡和五百水蛇兵抵抗血河中出来的无数妖魔,这一次焦飞的法力已经比前次进步多多,身边的法宝也不少了。当年的六阳封神幡如今已经祭炼成了法宝,当年的五百水蛇兵,被焦飞种下了道心纯阳咒之后,一直都未曾理会。
这一次,焦飞忽然起了思旧之情,便把当年的道兵兵符一拍,五百水蛇兵一起现了身。
这五百水蛇兵原来的修为只在凝煞,炼罡的层数,这么多年过去,法力只是老辣了些,却仍旧没有丝毫增长。限于资质,这五百水蛇兵已经没办法晋级到丹成,又因为被困在兵符之内,也没有办法炼就罡气,故而修为止步。
五百水蛇兵并不以被焦飞置之不理这么多年而怨恨,它们的忠心,无可动摇,都一起拜服在地上,喝道:“见过老爷,不知这次召唤我等,有何派遣。”
焦飞瞧了一眼这五百水蛇兵,虽然因为都是妖怪,寿元绵长,并无老态,却也比当年沧桑了些。想起当年多次借助这五百水蛇兵组成的天蛇吞月大阵度过难关,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愧疚。
他也不说话,只是轻轻一喝,这五百水蛇兵便按照排演了无数次的阵法,组成了天蛇吞月大阵。当初他们为焦飞种下了道心纯阳咒,故而这一条天蛇金光灿烂,与普通不同。
“这一次,老爷我又轮到了镇压血河妖魔的任务,你们便助我一臂之力罢。”
焦飞如今的修为,早已经用不上这五百水蛇兵。当初这五百水蛇兵合力,能够把他的修为临时提升到丹成的境界。但是如今焦飞已经是炼气第九层的境界,这五百水蛇兵于他来说,早已经不是助力。
但是焦飞也不说这些事儿,只是细细体味,那一股柔弱的法力,护持在自家身边,五百水蛇兵拼了命的谷催妖气,以裨主公能得了自家的臂助。这一份努力,焦飞能够真切感应的出来,当年他只知道运使五百水蛇兵提供来的妖气,现在却能感应的到,每一头水蛇兵把自己的妖气送入天蛇吞月大阵之中,有多么艰苦。
本身的妖气被别人借用,每次焦飞法力运转,这些水蛇兵都要禁受极大的痛苦,就如有人强行把他们的肢体拉扯一般,只是这些水蛇兵没有一个退缩,只是默默忍受,拼了名的运转妖气,一句抱怨的话,也未曾跟焦飞提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