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不欢而散,但议员们还是承认了盖里斯的城防官长职务。
主要原因在于:他们讲道理,讲不过盖里斯。
在议会厅上,盖里斯舌辩群儒,将那些意图投降的家伙,骂的狗血淋头。
差不多就是,议员这边刚表露个意图,盖里斯那边各种引经据典的话,就喷了出来,压得在场土老帽议员们都不晓得如何回嘴。
是真真切切的吃了没文化的亏。
次要原因在于:斯蒂芬妮的卫兵,动起手来打不过盖里斯。
在盖里斯听见斯蒂芬妮“小婊砸”上去两巴掌后,斯蒂芬妮就和泼妇一般发作了起来,周围的那些卫兵们一拥而上,试图将盖里斯拿下。
然而那么一群武装到牙齿,身披盔甲的卫兵,面对盖里斯赤手空拳,竟然打不过!
在场二十多议员,就听着盖里斯那拳拳到头的声音,看着盖里斯把那些卫兵一个个踹倒、揍趴下。
等到卫兵们都再起不能的时候,就连斯蒂芬妮也只是张大着嘴,想要骂人却又不敢骂。
生怕盖里斯不是给她两耳光,而是直接对着自己两拳头。
“所以,你们还有人反对我充当城防官长吗?”
所有的都在摇头,表示没人反对。
就冲盖里斯这个表现出来的武力,在场的没一个敢否认他的资格。
要是这么能打的人不去当城防官长,那谁还有资格去当城防官长呢?
这就叫读书,是为了心平气和地跟虫豸说话;锻炼身体,是为了让虫豸心平气和地与你说话。
……
盖里斯站在卡拉克城的城墙上,居高俯视着不远方的谷地,在那片略微缓和的平地上,阿迪勒的大军安营扎寨了好些日子。
现如今,卡拉克城已经深陷重围,也就是因为五月份收割季,卡拉克城里囤了不少粮的缘故,城市里的居民们尚且能够忍耐。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没有解围的希望,城里的市民们,无论穷富,都会变得急躁、变得动摇……
盖里斯能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不必回头他也清楚那是阿梅代。
现如今的阿梅代,在看着盖里斯的时候,已经有些无所适从了。
若说先前在议会厅里,凭借着往日的主教威仪,阿梅代还能侃侃而谈。
可在私下独处的时候,阿梅代就忍不住想到盖里斯头上的荆棘冠冕,忍不住想到盖里斯凭空消失的那一幕,然后心中悸动不已。
他不确信盖里斯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先知?亦或是天使?
每当阿梅代试图问出这种话,试图从盖里斯那里得到明确答复的时候,盖里斯都似笑非笑,然后凭空消失,中断他们之间的谈话。
越是这种求而不得,越是令人痴迷,也越是叫人遐想。
阿梅代有些理解安托万神父了。
面对着一位能在现世行奇迹者,世俗中的权柄、教会中的尊卑,都毫无意义。
【祂叫有权柄的失位,叫卑贱的升高;叫饥饿的得饱美食,叫富足的空手回去。】
——《路加福音》1:52-53
对于真正的大能者而言,令位高权重者失去一切,叫贫苦卑贱之人尽享安乐,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在这么一位品德高尚之人面前,便是阿梅代都觉得自行惭愧。
“大人……”
“不要叫我大人了,喊我先生就行。”盖里斯拒绝了对方的尊称,他现在已经开始试图改变这个时代的一些东西了。
“先生,我有个问题。”说着,阿梅代一个老者小心翼翼的来到盖里斯身旁,与他一同眺望远方阿迪勒的军营。
“问吧”
“先前的时候,您为什么不直接展露神迹,降服那些人?”
在阿梅代看来,只要盖里斯愿意表演一丁点的神迹,就能让所有的议员为之震惊,转而陷入质疑、再紧接着变成狂热。
“然后呢?能洗清他们身上的罪吗?因为他们对我的狂信,就能清洗掉他们身上的臭味吗?”
“罪人不会因为信仰就变成义人。”
“因为义人是因为懊悔自己的罪行,试图进行补赎,才能称为义人。”
“然而罪人却是要将神捧到无害偶像的位置上,好替他们自己的罪行进行辩解。”
“阿梅代,你不是一直想要问我是什么吗?”
说道这里的时候,盖里斯没有理解接着言语,而是停顿了一会儿。
他望向墙外的荒凉高原大地,起伏的山丘与深邃的谷地在他面前如画卷铺开。
阳光从高空洒下,普照这片土地,将每一寸岩石、每一道沟壑、每一缕尘埃都镀上了淡金色的光芒。风中夹带着干燥的泥土气息,还有远处草木的微甜芬芳,都向盖里斯宣示着这个世界的真实。
“阿梅代……”
“我不是神。”
这是一声平淡宣告,是一下晴天霹雳,要在这辽阔高原上炸响惊雷,动摇这大地四方!
一瞬间,阿梅代意识到问题的核心了,世人崇拜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别人是因为盖里斯的神迹,方显得恭敬与狂热,这本质上同基督教最为抵制的偶像崇拜有何不同?
在基督教神学中,偶像崇拜不仅是指对具象物体的敬拜。
还象征了人的心灵对任何非神之物的迷恋。
这包括财富、权力、地位等任何可能引发人们分心、使人脱离对神的信靠和忠诚的对象。
当盖里斯宣称自己不是神的时候,恰恰凸显出盖里斯得“圣神”恩宠。
因为他乃谦卑之人,不以行奇迹之事同神争宠。
“阿梅代、记住,我们基督徒,只服从天主,那位天主是我的父,亦是你们的父。我们绝不屈从于此世的任何偶像、任何凯撒,便是我也并不比你们高人一等。”
“对于基督徒而言,凯撒只是世俗的凯撒,而非神圣的天国君主。”
“在天国里,容不得偶像崇拜者,更容不得将神捧到无害偶像的位置上,驱使他人信服的恶者!”
“你明白了吗。”
风吹拂过盖里斯的淡金头发,带来了大地的生命芳香,使得阿梅代都能感受到,世界在随同盖里斯的话语而喜乐。
“我明白了。”
“先生,如果我当初未曾在基督面前忏悔,您会在我面前展露奇迹吗?”
苍老的阿梅代,在盖里斯面前反倒是像学生一般,处处求教。
对于这个问题,盖里斯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而谈论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罪人会因为自己的悔过与补赎,而成为义人,这并非什么不可转换的二者。”
“但不是所有罪人,都能虔诚忏悔并补赎的。”
“即将临世的天国,如果不想被地面上罪人们的国度取而代之,那么就不能不加以甄别的肆意吸纳旧时代的罪人。”
“我来到这片土地上,确实是要拯救卡拉克城,但更是要将卡拉克城的罪恶洗尽。”
“若想守住这座城市,对我而言轻而易举,可要是想让世人心中的大罪被除尽,却是真真要比叫骆驼穿过针眼更为困难。”
阿梅代点了点头,他明白盖里斯的追求了。
对于盖里斯而言,仅仅得到一座城市是不够的。
他要大堆柴火,用炙热炭火,使锅烧热,熔化其中的污秽,除净其上的锈。
就在盖里斯与阿梅代,闲聊的时候。
远方阿迪勒的军营中,似是传出了几声号角。
一些士兵开始集结,他们准备起了云梯,开始向卡拉克城移动。
那些士兵的数量并不算多,云梯也同样仅仅几架,比起全面的进攻,更像是一次试探。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警钟,也随之敲响,在各个塔楼里休息的那些志愿者,都一齐涌上了城墙。
洛瑞安也赶忙来到盖里斯身旁,这个小伙子身上背着两把弓,其中一把要显得更加粗壮些。
盖里斯从洛瑞安手中接过那把粗壮的长弓。
当那些小股的撒拉逊人,蛄蛹着来到约莫700尺的距离,盖里斯张弓搭箭,而后,一声弦响,箭矢呼啸而出。
在阿梅代快要看不清的距离上,一个黑点倒了下去,然后那些蛄蛹的士兵们,便一齐停顿脚步,不敢再向前。
这是巧合吗?
阿梅代张大了嘴?
在那种距离上,还能精准命中?!
真切不是运气?
“你看,阿梅代,想要守住这城,对我而言,不会比播下颗种子更为困难。”
“可若是想要除尽城中罪人,叫世人不再对暴君偶像顶礼膜拜,我便觉得是在与历史的车轮搏斗。”
紧接着盖里斯又说了一句阿梅代没听懂的话:“真好似螳臂当车。”
第三更,应该还有一更,我试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