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民胞物与,众生有情

安条克的局势,被一战定乾坤。

正面战场上,雷纳德集结的那些乌合之众,在火炮的接连轰击下,阵线不稳。

扛不住有着三连带头的的黎波里联军的进攻。

在雷纳德打算发起骑士冲锋,侧击盖里斯步兵阵线的时候,又被盖里斯独自一人拦住。

一把长矛轻易戳穿一名骑士,随手的一记短矛投掷,因10倍加速的缘故,轰出了超音速短矛。

盖里斯背在身后的短矛,平均每支重1千克,飞行速度约400米/秒,依照动能公式Ek=1/2mv计算。

也就会得出Ek=1/2x1x400,也就是8万焦耳的动能,而后世的9mm帕拉贝鲁姆的动能,通常来说,也就400到600焦耳。

换句话来说,盖里斯做到了徒手发射大炮。

面对8万焦耳动能的冲击,雷纳德身旁的那名骑士,纵然他身上穿着铁板。

动能的释放,依旧能够直接撞裂部位的组织,撞在骨骼上的时候,制造出肉体上的爆炸效果。

当然,即便是以盖里斯的身体素质,在干了这么离谱的事后,手也有些在不住的发颤。

以后这种事还是尽量少来吧。

可不管怎么说,盖里斯徒手发射音爆投矛这个事,已经把那些骑士们给吓瘫了。

纵然在雷纳德的指使下,依旧有几个死硬分子,想要反击。

但盖里斯,随手就再来了一发,直接炸碎了雷纳德胯下的战马。

面对这样的天神下凡,这次战斗的结果,自然是没什么好多说。

生擒雷纳德之后,主要战场也迎来了战斗的尾声。

抛开盖里斯消耗过大,走路有些飘之外,其实并无什么遗憾。

由此,也宣告了安条克公国,正式臣服于耶路撒冷王国。

只不过,怎么说呢,还是有人打算负隅顽抗一下的,毕竟盖里斯取得安条克这个过程,有些太轻巧了。

毕竟这博希蒙德家几代人的努力,凭什么就输给了初出茅庐的盖里斯?

现如今,整个黎凡特地区,比较大片的十字军诸国碎片,都已经被盖里斯所集齐了。

外约旦地区,是最先追随盖里斯的,施行了较为完善的变革,几乎清除掉了所有的领主与包税人,是改革的榜样。

提尔城了第二王国的临时首都,并且向四周辐射,开始接管的黎波里伯国,其已经在王室直辖领地上,开始施行类似外约旦地区的改革。

至于塞浦路斯,作为一个单独存在的国家,有着自己独特的国情,也是真正将盖里斯作为自己国家元首的领地。

至于安条克,目前来说只是刚刚收复,对于基层是完全没有去触及的。

在这种情况下,盖里斯已经不再需要去对周围进行后续扩张了。

而是需要专注于目前已有的这些土地和人民,进行更细致的改革,以及在思想层面上的统一。

虽然盖里斯无意创造一个利维坦模式的帝国,但并不代表他打算直接放任不管。

在这种情况下,盖里斯还是将身边人,尽量集结了一下,并召开了一次简单的会议,向周边人传达了自己的看法,听取其他人的意见。

出席这次会议的,基本上就是联军方面的各方代表。

塞浦路斯解放方面提供的志愿者领袖:也就是尼古拉斯以及安德烈。

意大利诸城邦在耶路撒冷王国的利益代言人:康拉德。

的黎波里伯国诸侯们的代表:普利万。

第二王国方面常备军的两名连长:乔斯以及查理。

当然,还有最初就跟随盖里斯,一同创建这番伟业的使徒之一:兰斯。

盖里斯不清楚什么时候,自己麾下出现了12使徒这个说法。

但总之,当初曾亲眼见证了他本人复活的12名证人,在教团内部开始被不成文的冠以使徒称呼。

这12人是他最初的信徒,也是证人,可以说是太平教团最初的种子。

这种情况下,盖里斯并没有去否决教团里的这种说法。

相反,由于这些人是追随盖里斯最久的,哪怕是盖里斯也时常需要这些人作为自己翅膀,参考他们的建议,对他们委以重任。

目前来说,12使徒中的不少都在独当一面。

比如说资历最深的老约翰,目前是外约旦的郡守,骑士沃特经营着外约旦到提尔城之间的商贸。

乔治也成了王国陆军元帅,在外约旦训练着军队。

现如今,兰斯这个身材比较丰润,说起话来和和气气,看上去颇为无害的中年人,也走到了台前。

盖里斯环顾一下到场的这些人,基本上就已经把盖里斯的基本盘给涵盖完毕了。

“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在正式开会之前,先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至此,在各位,及诸多士兵们的共同努力下,黎凡特地区的基督徒国家,已经彻底完成联合了!”

下面这些人传来一片鼓掌声,这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这意味着在对抗萨拉丁这样的伊斯兰苏丹时,黎凡特地区的基督徒国家,将不再是一盘散沙。

虽然说,大家目前加起来,其实也就六七十万人,基督徒总数可能也就不到一半,但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当然,目前各地的情况,大家想必也都清楚,各地区之间的民族与宗教问题错综复杂……”

盖里斯在这次会议上,带着参会的众人复盘分析了目前黎凡特地区的局势。

从宏观的角度来说,黎凡特地区目前赤裸裸的分成了两个清晰阵营。

一个是以萨拉丁为首的阿尤布王朝。

一个是以盖里斯为核心的基督徒诸国。

但在两个阵营内部,其实并非就非常的纯粹。

就连萨拉丁的埃及,都有着几十万的基督徒,和几十万的什叶派穆斯林,在叙利亚地区也有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小教派,突厥人势力也并非完全臣服萨拉丁。

至于盖里斯这边,塞浦路斯和外约旦,已经是最为纯粹的两个地区了。

塞浦路斯,全岛都是东正教徒,基本上是罗马人认同,说着统一的希腊语。

外约旦,除去当地原有的阿拉伯人,基本上就是法兰克人,泾渭分明的只有两个族群。

而提尔地区,就开始有意大利人、希腊人、犹太人、撒玛利亚人。

的黎波里伯国也一样,往北边走,还会有突厥人、亚美尼亚人、库尔德人……

不仅是民族不同,语言和文字也都不同。

拉丁文、希腊文、阿拉伯文、突厥文、亚美尼亚文……

这还不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七国其实有共同文化祖先,文字上大致能类似的状况。

而是真将复数文明圈重叠起来,塑造了一个极端复杂的民族大熔炉。

这种情况下,可以说,几乎任何统治者,都难以建立起可靠的直辖管理体系。

只能说接受不同人群与民族缴纳的贡税,并不会去过多干涉不同社群的内部自治。

实质上也就成了以贡税为纽带的一套堆叠架构。

毕竟,如果想任命一个地方官员,管理地方的话,那个地方官员至少要懂三到四种语言,才能和当地民众直接交流,而不至于听信地方势力的一面之词。

这种情况下,盖里斯也不至于说想不开,硬要去整什么大一统。

当然,也不是说听之任之,例如提尔那边,就开始试图以盖里斯写的新经书,作为一种官方语言开始推广。

但这不急于一时,可能要到他们这一代人都老去的时候,才能见到一点成效。

对于这种情况,在座的这些人,其实都很理解,确切来说,他们反而是不太理解:盖里斯为什么会对这种情况抱有遗憾。

毕竟,在他们老家,统治者其实也不需要和被统治者是一个民族。

在这种不能行政统一的情况下,盖里斯则是发扬自己的优势,先进行思想上的有机合一。

盖里斯也就提出了“天国预兆”这个概念。

盖里斯在这个新生的“太平天国”中,盖里斯既是第一等的司祭、也是先知与王者。

“所有国度里的人,都因信奉唯一的神,而获得王者的尊严,因我的宣告,终有一日,每个人都将内心为圣,而成司祭。”

“一个人因自己的内心为圣,也必将管辖自己的身体,因而他将为自己的王。”

“这个世界上,无论教义分歧多少,但说到底只有一个宗教,信奉唯一的主。”

“正教也好、公教也罢、伊斯兰的信徒、就连敬奉长生天的……其实都是在信那位主,只是因为人的罪,因而各自只见主的一面或两面,便自称握有真理,迫害他人。”

“第一,我宣布现有的诸多基督教教会,皆应改革自身,为迎接天国的降临而做好预备。”

“第二,吾兄的死亡并不归咎于全体犹太人,这并非某一个民族所导致的,而是地上一切罪人的罪责,并非是魔鬼钉死了他,而是罪人与偶像们连同魔鬼一次又一次的钉死了他。”

“第三,吾父的救恩计划,涵盖了普天之下的所有人,每一位遵从自己良心,凭着其圣洁内心为圣的人,都将在冥冥中藉由圣神与吾父达成盟约,这其中首推的便是伊斯兰信徒。”

“第四,无论天地如何广大,人类四散多少距离,各民族之间多少分歧,但我们归根溯源,都只有一位祖先,只有一个源头,因而我们也必然只有一个共同的结局。”

“因而,所有真正的人,都应该感觉到打在任何一个人脸上的耳光,就是打在自己脸上的耳光。”

“祂乃是普世的救主,祂拆毁了隔离我们的藩篱,让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都能被圣爱之光照亮。”

“主的国度至大无外,没有人在主的爱之外。连面包都能在圣体圣事中成为主的象征,人反而不能吗?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天主所爱、所珍视的子民。”

民胞物与,众生有情。

信仰应当是普世性和开放性的,盖里斯的意思是信仰不应该封闭在狭隘的圈子内,而应与整个世界和所有人类共同存在。

这种情况下,黎凡特地区的所有人,都应当是兄弟姐妹,是大秩序下的一份子。

就如后世古铁雷神父所说的:没有人是完全被排除在天主的恩典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天主的造物,都是天主的儿女。

盖里斯不承认人为的界限,他的国度是开放的,没有人被排除在外。

既然就连面饼都可以是神圣的,那么人类当然也是神圣的、不可分割的,他将要消除了所有隔阂与分歧。

盖里斯的意图,在场的人都非常清楚了,教会将会合一,也必然会共融。

只不过,这种教会,并不是以罗马为核心进行合一或共融,而只会是以盖里斯、这位行走在大地上的圣言为核心。

……

一次精准的刺杀,需要依赖明确的情报。这些情报包括:目标的行动轨迹、生活习惯、信任的人等。

通过掌握这些信息,刺杀的成功率可以大幅提高。

随着情报的不断收集,阿泰尔对盖里斯的了解也逐渐深入,开始明白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盖里斯每天花费大量时间走访安条克城的各个街区,与当地民众交谈,了解他们生活的点滴。

虽然他是位领导者,却总能让人敞开心扉、畅所欲言,语言的艺术在他手中被巧妙运用,使得他深受民众的喜爱。

他与自己的士兵同吃同住,从不追求奢侈的生活享受,那些追随他的骑士也被他逼着与士兵们同坐同食。

这样的行为让他赢得了士兵们的尊敬与追随。

面对这样的盖里斯,阿泰尔略显犹豫,但任务仍需完成。

作为马斯亚夫城堡的一员,或者说尼查里·伊斯玛仪派的一份子,也就是俗称的阿萨辛,他们在伊斯兰世界中属于极为特殊的派系。

如果说什叶派是伊斯兰教中的少数派。那么伊斯玛仪派就是什叶派中的少数派,而尼查里派则是伊斯玛仪派中的少数派。

正如左派可以无限细分,伊斯兰教派也同样可以分得细致入微。

作为什叶派的一员,他们相信阿里是穆圣的继承者,是伊玛目。

作为伊斯玛仪派的一员,他们相信伊玛目不仅是宗教的领袖,还是拥有神圣启示权威的精神导师,每个时代都有一个伊玛目来引领信徒。

而尼查里派则强调内在的信仰和对伊玛目的忠诚,特别重视知识的力量,强调对经典的深层次解读,鼓励信徒不断追寻隐藏的真理。

至于“阿萨辛”这个称呼,并不是阿泰尔所属教团的正式名称,而是一种带有贬义的称谓。

法蒂玛王朝的伊斯玛仪派和其他逊尼派称他们为“阿萨辛”,意为“粗俗的下等人”“被社会抛弃的无信仰者”或“吸食大麻者”,意在指责他们是“无神论者”和“瘾君子”。

与传统的刺杀不同,阿泰尔他们的行动往往具有明确的政治目的。

确切来说,他们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进行的是一场无休止的战争,只是战场更为精细,通过刺杀来威胁敌对势力,或者铲除敌方首脑,使敌人群龙无首。

这是一种精准打击的手段,旨在避免大规模的战争灾难。

作为阿萨辛的一员,阿泰尔非常擅长伪装。

他悄无声息地混入了盖里斯麾下的乌合之众之中,一边观察盖里斯的行动,一边谋划如何将其除掉。

但即便如此,他的怀里还是揣了两封信。

一封是来自阿卡的书信,信上加盖着萨拉丁的印玺,字里行间充满了萨拉丁对尼查里·伊斯玛仪派的拉拢之意。

他以宽宏大量的姿态,表示不再计较过去的矛盾,号召大家团结一致,共同对抗法兰克人,若能如此,真主必将降福于他们。

信中还提到耶路撒冷的圣者,也就是盖里斯的威胁。

萨拉丁指出,盖里斯的出现可能使法兰克人重新团结,并获得奇怪的军事技术,这将极大威胁到穆斯林对圣地的控制权。

因此,信的最后,萨拉丁态度明确,希望尼查里·伊斯玛仪派能够对盖里斯发起一次成功的刺杀。

他承诺,若刺杀成功,尼查里·伊斯玛仪派将获得在阿勒颇地区传教的特权。

另一封信则来自拉塔基亚伯爵博希蒙德。

信中,博希蒙德向拉希德丁·锡南·伊本·萨勒曼·伊本·穆罕默德·阿布·哈桑·巴士里叙旧。

他回忆了当年各方势力联合解决雷纳德问题的交情,并直言马斯亚夫堡,即将面临又一位如雷纳德般,强势而难以相处的领主。

博希蒙德警告说,一旦盖里斯统一十字军三国,势必将矛头对准马斯亚夫堡,因为盖里斯是个狂热的宗教信徒,这个家伙对东正教信到发狂,甚至打算对天主教发起十字军。

信的最后,博希蒙德恳请教团出手解决盖里斯,并承诺在成功后奉上三万金第纳尔作为酬谢。

这两封信都是写给山中老人锡南的,但耐人寻味的是,锡南却特意让阿泰尔随身携带。

这背后的深意,阿泰尔尚未完全明了,但他知道,自己肩负的任务至关重要。

作为锡南的弟子,阿泰尔和他的同伴们狂热地愿意为了一个特定的事业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们追寻的目标不是个人的财富,而是群山中的理想天堂。

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可以与各方势力合作,也可以毫不犹豫地与之为敌。阿泰尔的信仰深深植根于对正义与自由的渴望,而这种信仰让他愿意牺牲一切。

在阿泰尔的认知中,那个“天堂”并不是《马可波罗游记》中所描绘的:

“名叫阿拉丁的山中老人信奉回教,在两座高山之间的美丽峡谷中,建造了一座奢华的花园,那里有流淌着美酒、牛乳、蜂蜜和清水的河流,居住着美丽的女郎。他通过麻药和幻象激励青年人为他效劳,去刺杀敌人。”

也不是刘郁的《西使记》中的描述:“纵其欲数日,复置故处。既醒,问其所见,教之能刺客,死则享福如此。”

对于阿泰尔来说,那个天堂更像是《桃花源记》中的描述:“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在阿泰尔心中,那个天堂是一片远离纷争、自由而和平的土地。

数百年来的战乱席卷了中东,无尽的杀戮与血腥带来了沉重的赋税与压迫。

尼查里·伊斯玛仪派打出了“天堂”的旗号,其实质却是为了减轻人民的负担,祛除苛政。

这种理念自然引来了周围封建领主的敌视,污蔑与谣言铺天盖地,他们被称为“无信者”,被抹黑为异端。

尽管如此,仍有无数渴望“天堂”的民众加入了尼查里·伊斯玛仪派。

随着教团的势力不断扩大,他们的理念对其他封建统治者构成了真正的威胁。

在尼查里·伊斯玛仪派看来,若要用庞大的军队发动战争,那势必会加重对民众的征收,形成新的暴政,最终屠龙者也将变为恶龙。

为了以最小的代价捍卫自己的生存,他们选择了刺杀作为武器,通过对敌对势力高层与中层官员的刺杀,以恐惧来维护教团的存在。

像阿泰尔这样的刺客,从自愿加入组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他们是牺牲者,是为实现“天堂”所付出的代价。

阿泰尔的自我牺牲精神在于,他明知自己只是通向理想的桥梁,却无怨无悔地迈向宿命。

他怀里如今已是备好了利刃,甘愿牺牲自己,去谋求教团的“天堂”。

现如今,他已经来到了安条克的广场,抬头望去,便能见到这一次的任务目标。

夕阳的余晖透过高耸的石墙,盖里斯站在安条克的一处广场上,他穿着朴素的长袍,声音洪亮而温和,仿佛阳光一样,温暖地洒在周围人的心中。

“请记住,恩典渗透着整个世界,天主的圣爱没有界限。”

“没有一种所谓“纯粹”的自然,没有哪一个人没有受到与主共融的邀请。”

“每一个人,不论你是谁,不论你来自哪里,都是天主的儿女。天主的形象与模样深深印刻在我们每一个人心中,因着这一恩典,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圣的……”

这是又一次的布道,就如博希蒙德所说,盖里斯有着浓厚的正教色彩,在他的治理下,安条克的天主教会似乎都失宠了。

作为来自塞浦路斯的元首,盖里斯一次又一次的在安条克城中布道。

而这就提供给了阿泰尔当众刺杀的机会。

“现在,让我们领受圣体吧……”

本文关于阿萨辛派的描写,大篇幅都是虚构,阿泰尔人物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那也只是借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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