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一醉方休

这天下午,婉茹和刘艳红,正在酒店的办公室里,查看制作窗子和制作空心砖厂子的账目时。

突然,接到了苏梅嫂子的电话。

“婉茹,你有时间吗?晚上咱俩喝一杯,如何?”

“好的,在什么地方?”

“在蔬菜加工厂的宾馆,就咱俩。”

婉茹听出,她特意强调就咱俩,就知道,她这是想和自己说知心话。

急忙回答:“好的。我准时过去。”

刘艳红抬头问道:“是苏梅嫂子吗?”

“是,他想和我喝一杯。这么多年,我们各自都很忙。很少凑在一起畅谈,更别说单独喝酒了。看来这是要离开了,肯定有一肚子的话想说说。”

刘艳红说:“你还不知道。他不是要离开了,而是刚从老家回来的。我听打扫卫生的说,她回家待了五天。”

婉茹喃喃地说:我就说苏梅嫂子不简单。

不管纪玉清怎么隐瞒,纪娜是不会隐瞒她的,回去就对了,家里才是她的主场。

尽管那个女人生的是儿子。在家人的感情上,还是倾向纪娜和苏梅。这是毋庸置疑的。

刘艳红听后点头认可,这是先入为主的想法。

唏嘘地说道:“纪玉清长得很一般,能娶到苏梅嫂子这样的好女人,纪家算是烧了高香。我很同情她的遭遇。姐,对她好一点。”

婉茹看她眼神里流入出一抹温情,呵呵地笑起来。

你还不如直接说:“能帮就帮她一把。”

刘艳红咧开大嘴,呵呵地笑着说:

“嘿嘿,我就是这个意思。帮理不帮亲,何况都是女人。而且人到中年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更是最大的不幸。”

婉茹立马冷静下来,一脸的无奈说道:

说起来,掺和别人夫妻间的私事是大忌。别看现在他们夫妻之间有嫌隙。一旦雨过天晴,就还会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这次见苏梅嫂子,一肚子的苦水肯定会诉说出来。

我多说多错,什么不说也是错。也只能旁敲侧击地给她点建议。

如果苏梅嫂子,大事面前不糊涂的话,会明白,我是为她娘俩争取,下半辈子的最大利益。她不会向纪玉清出卖我才是。

刘艳红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你现在和纪玉清的同学之情虽然出现了问题,可是没有到断交的地步。假如他知道,你帮着苏梅嫂子算计他。就不只是断交这么简单了。”

“没错。纪玉清一家人对我不薄,是他们把我引进经商的道路,尽管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可是帮助之恩,我会永记在心里。尤其是纪玉清的爷爷,是个善良和蔼的老人。”

刘艳红问:“所以,你对他做的事一直都没有发火。只能给他做善后。”

婉茹长叹了一声,悠悠地说:是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无论什么人,都逃不出欲望二字。

其实,我早就知道,纪玉清在工地上,卡着商户的材料费,最后才给他们结账。甚至还做点手脚。

一直都是装傻充愣。

就是没想到,他能做出两份工程预算。欺上瞒下从中获利的事。

刘艳红眨着眼睛嘴角上翘,心想,怪不得米工程师的母亲生病,婉茹姐如此关心。这就是在提前做布局。

笼络人心就是最好的手段。

直勾勾地看着婉茹,笑嘻嘻地问道:“姐。接下来,你是不是该整顿房地产了?”

“没错。田坤虽然能接管,可是比起纪玉清来说,还是经验不足。只有米工程师才能挑大梁。这次是要大洗牌了。以后我也需要参与进去。”

冬季的黄昏,夕阳的光辉也失去了以往的灿烂。只是在西天发着红彤彤的光芒。

小北风肆无忌惮地刮着,把仅剩下半个太阳,为人间奉送的温暖吹淡。

婉茹开着车行驶在道路上,路上的雪融化后,又被冻结成冰层,车轮驶过,发出清脆的响声。

来到蔬菜加工厂的宾馆,走进门,就有一位小服务员急忙迎上前,把婉茹带到较僻静的包间内。

看到苏梅已经在等着她,餐桌上放着两瓶茅台。

婉茹揣着明白装糊涂,笑嘻嘻地打趣地说:“就我们两人喝酒,还真是第一遭。我还不知道,你酒量如何呐?”

婉茹坐下后,打量着她。

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不但一脸落寞还有些消瘦。想着如何开口,可是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苏梅给婉茹斟上茶水后,和纪玉清有相同的动作,用双手揉搓了搓脸。

而后苦笑着说:婉茹,我们相处了十九年有六个月了。

一直以来,你都是过得忙忙碌碌,就是刚来时,我们在一起待的时间稍多一些。

还是你建议,我来蔬菜加工厂上班。

虽然有时感到很辛苦,可是过得忙碌有规律,生活得也非常充实。

唉!

最近几年,也许我想要的太多,超出了自己的福分所能承载的。

就从去年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现在想来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婉茹始终面带和煦的微笑,只想做个安静的聆听者,也找不到接话的说辞。

服务员很快端上餐桌八道菜。

看上去还很丰盛,有盘炒辣子鸡,一盘糖酥鱼,一盘清汤丸子。一盘红烧排骨。还有盘拍黄瓜,其次就是三盘炒青菜。

苏梅拿起酒瓶,给婉茹和自己的酒杯都斟满。

举起酒杯,笑着对婉茹说:“哈哈,来吧,谢谢你,把我带进了经商的道路。这些年,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婉茹和她碰杯后,看她一口喝下,也一口喝了下去。急忙亲自给她和自己斟满。

笑盈盈地说:“嫂子。出啥事了?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啊。”

苏梅嘴角抽搐了一下。

面带亲切的微笑道:就是因为我们相处得像亲人,所以才想和你喝一杯。单独说说心里话。

唉!

我们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可是想着去攀高官家的高枝。

高枝是攀上了,可是纪玉清却被风沙一时眯了眼。

你还不知道吧?

去年春节回家时,他就商量着,想成立一家房地产公司。

我公爹坚决反对,都说跟着你干,就会顺风顺水。

他却想自己当真正说了算的老板。我公爹还扇了他两巴掌,气得爷爷也住进了医院。

说完举起酒杯,向婉茹举了一下,而后一口喝下。

婉茹也喝下后,又斟满两杯,笑着说:这有什么?婚姻是要过一辈子的大事,合不来就分手也很正常,勉强在一起,反而害了纪娜一辈子。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纪玉清现在有这个能力和实力,想单干也没什么不好的。

苏梅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话题一转。

说道:“你还不知道吧?爷爷曾经说过,纪玉清这辈子会有一儿一女。结果还真让他一语成谶。今年四月份,愣是冒出来了一个大儿子。还做了亲子鉴定,绝对无疑。”

婉茹表现的有些惊讶,又有些感慨地说:

“记得你曾经提起过,我们还都当个小笑话。看来爷爷的确是位高人。”

苏梅眉头紧蹙,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地说:

高人个屁!

如果真是高人,就可以提前把这个儿子找回来了。也不至于弄成现在的悲剧。

这个孩子叫王晨,他妈妈叫王玉兰。

王晨的父亲,知道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后,经常对王玉兰实施家暴,直到最后打上法庭,才离了婚。

王晨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母亲还得照顾生意,顾不上他,他整天在外面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把他妈妈辛苦挣的钱,祸祸了个干净。现在他母亲得了癌症已经时日不多。不但不难过,还不断地对他妈妈抱怨。

婉茹被她的话,噎得无话好说。听到这么多的秘心,又感到很震惊。

苏梅喝了一口茶接着说:就是你说的那位高人,曾说周慕凡是个非常有前途的孩子。怎么就没想到,我们这个家庭是容不下这尊大佛呢?

周慕凡是在那样的家庭长大,不单是高富帅,待人接物都是很得体。我虽然非常看好他,可是也深知纪娜配不上他。

两人刚交往时,也许他感到纪娜很可爱。纪娜从小被爷爷奶奶娇宠惯了,动不动就使小性子。时间一久,绝对容忍不了。

你心目中的那位高人,既然能掐会算,怎么就没算到如此结局呢?

我回家后,见到了那个王玉兰,她和我谈了两个多小时。结果是,我不但不恨她,还非常同情她。

她向我打了一副悲情的牌,随后就想向我托孤,我虽然没答应,可是,也没当着她的面拒绝。

我真的很没用。

她不久就能解脱了,可是留下的烂摊子,让我们怎么办?她明明给我造成了苦恼,我还没法对她发作。

婉茹默默地倾听着,心想,纪玉清的确是个王八蛋。

吃干抹净后,另娶新欢,却害了王玉兰的一生。

又看向面前的苏梅,只好安慰道:

嫂子,他们之间的事,是在认识你之前。这些年,你们夫妻过得很幸福。而且他也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无论如何,你才是玉清明媒正娶的妻子。人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沟沟坎坎的,退一步海阔天空。

苏梅无奈地说:是啊,现在也没别的办法。接不接受这个冒出来的儿子,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说完又举起酒杯,和婉茹碰过后,轻抿了一口,轻轻地把酒杯放在面前。

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随后又换成迷茫,看向婉茹说道:

我叫你过来,向你说出了这么丑陋的事。可是,我面临着这么大的危机,不得不为我们娘俩考虑。

又想不到好办法,想向你讨教一下。

我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也知道会让你很为难。

假如是你,面临我这种情况,将会如何去做?

婉茹也拿起酒杯一口喝下,而后给两人斟满酒杯,沉思了一会安慰道:

咱俩相处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好姐妹。

你也听我劝一句,这些事已经既成事实,最烦恼的应当是纪玉清。

你们夫妻一场,你也很同情王玉兰,就让纪玉清为她尽一点义务。

无论如何,你才是名正言顺的儿媳妇,孙媳妇。

有时候人还得争一口气与尊严的。

不速之客的出现,已经打破了原有的格局。

婉茹目光深邃,面带冰冷的微笑,语气缓慢而坚定地又说道:

“趁此机会,该争的争,该让的让;攥在手里的,看住锅里的。”

苏梅听后,牢牢记住婉茹的话。而后频频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麻利地给婉茹,夹了一块鸡肉放在碗里。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明白婉茹短短的话语,已经精准,直戳自己眼前的危机,也同样是自己面临的最大转机。

苏梅给婉茹斟上一杯茶水,夹起一块黄瓜,送到嘴里,咀嚼后咽下。

沉默了一会后,满意地说:

“纪娜来到这里,也不是没有收获,学会了不少东西。回家后,已经进入家里服装厂的财务科。纪玉清准备再成立一个房地产公司,我就去给他管理财务。”

婉茹嘴角微微上扬,心想,善良老实并不代表落智。

婉茹夹了一块鱼肉,放在苏梅面前的小碗里。

淡淡地说:“玉清已经告诉我,今年回去后,就不回来了。准备把这里的股金,全都撤出来。”

苏梅点了点头说道:“他现在正在省城,把建材超市往外转让。你先不要把股金转给他。我在这里待了近二十年,理应属于我个人的才对。转到我的银行卡里吧!”

婉茹和她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有着更多的赞许。

而后说道:“具体有多少钱?你去问王志勇,他和苏鹏飞正在对各单位做审核。但是,你必须得到纪玉清的许可,才能给你转账。”

“明白。他已经答应了。我会让他出具字据的。”

此时,苏梅脸上,因不胜酒力微微泛红。

就像已经心里有了决断后,也心胸豁然开朗,给婉茹斟满酒,举起酒杯自己一口喝下去。

面带微笑道:“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婉茹呀,我们都是女人,可是你却不是一般的女人,你的世界非常大,不但阳光明媚,还生机勃勃。”

而后伸出右手的五指,随后又逐渐收拢。

苦笑着说:“看!这就是我的世界,就这么一丁点,不但阴云密布,还缺少阳光。这些天,我每天生活在里面就快窒息了。”

说完泪水顺着脸颊流淌,眼神迷茫与哀怨。

婉茹安慰道:“这是你的看法,我每天也是被许多烦恼的事情缠身,也有许多问题需要去解决。其实,我有时还很羡慕你,用不着为任何事操心费神。”

苏梅自己又自斟自饮了一杯,放下酒杯。用纸巾擦了一下嘴角。

嘴里还嘀咕道:我真的很羡慕你,你遇到任何事,总会想到最好的办法解决。也总是,总是会有人帮你。

我啊,呵呵,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娘家这些年,是靠我接济着生活的。也有个亲大哥,却是个无所事事的人。

我就是一个没人疼,也,也没有人爱的可怜人。

王玉兰这个臭女人,把我们平静的家庭搅浑后,会一死了之。

让我们给她收拾烂摊子,以后,这池子浑水逐渐会变臭,就是,就是那种遗臭万年。

嗯!绝对是遗臭万年的那种。

婉茹看着,她断断续续地说话间,还不断流出伤心的泪水。

知道她的内心世界,此时几乎就要崩塌了。

她回老家这几天,发现过去和睦的家庭,已经出现风起云涌的现状。家里的老少,为了那两位不速之客,都是焦头烂额。

王玉兰即将结束悲惨的一生,留下个心里怀着怨恨的儿子,又像在苏梅嫂子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她此时的心情,就像坠落深不见底的深渊,已经到了人生的低谷。

看着相处近二十年的嫂子,心里也升起了无限的怜惜。

突然,苏梅又呵呵地笑着说:

婉茹,你还不知道吧?那位高人,现在也快走到了人生的尽头。正在医院里。

呵呵,这还不是最要命的,王玉兰的娘家,正在家里为她争财产,理由是养育孩子的补偿费,和他们女儿的精神损失费。

他们还真敢狮子大开口,要三十亿。

呵呵,最不可思议的是,纪玉清的三个姑姑,也在争高人的财产。

婉茹问:“爷爷还有许多财产吗?”

“你以前,让爷爷卖的那几幅字画,因为很珍贵,都是他自己买下来收藏的。事实上有一部分钱,是我公公拿出来的。可是他的姑姑们,才不管谁付的钱,坚决也要分一杯羹。”

婉茹问:“家里这么乱,你还想回去吗?”

“哈哈,为什么不回?那里才是我的主场。在没离婚前,我也有话语权。”

婉茹也端起酒杯喝下去,对这位善良的女人,不得不佩服。

看到两瓶酒全都喝光,菜却没吃多少。

苏梅已经趴在餐桌上,嘴里说着含糊的话语睡着了。

今天她能敞开心扉,倾诉心中郁积的烦恼,说明对自己还是很信任。

通过苏梅嫂子的话里话外,得知纪玉清家里,有一大堆麻烦在等着他,这也是不再回来的主要原因。

这么多年,他和自己合作,还是很默契的。

没想到,以前就为今天埋下了祸根。又在工程上,做出狸猫换太子的糊涂事,至少在自己心里,已经留下了污点。

他的确不好过,可是自己也同样被突如其来的事,整蒙圈了,而且是蒙了一圈又一圈,对发生的事感到很是遗憾。

按理说,他也算登上了金字塔顶端的人,却又像滑铁卢一样,以惨败告终。

这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路都是自己走的,怨不得谁。

婉茹让厨房做了醒酒汤。

又让服务员,找了一间有两张床的房间,拿上房间的钥匙,在前面带路。

自己背起,嘴里喊着干杯的苏梅,来到三楼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脱掉了鞋子扶她躺下。

送来醒酒汤后,温凉后服侍着她喝下。

她一口口地喝着醒酒汤,嘴里还很豪气地说:“婉茹,今天咱们姐俩一醉方休!

不醉不归!”

婉茹实在没憋住,紧咬着嘴唇才没笑出声。

心想,看来今晚,自己就得陪着她了。

一夜无话转眼黎明。

清晨,苏梅醒来时,已经是日出三竿。

她看到婉茹正在看手机,摇了摇头疼欲裂的脑袋。

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婉茹笑着说:“在蔬菜加工厂的宾馆。昨晚,我们俩都喝高了,就住在了这里。”

“呵呵,我这是第一次喝醉。还别说,晕晕乎乎的,就像腾云驾雾一样,感觉非常好。”

婉茹听后呵呵地笑起来,心想,喝醉了,可不就像腾云驾雾一样吗?

而后说道:“以后得少喝,会伤胃的。遇到任何事,最主要的是冷静。要想笑到最后,就得保重身体。”

苏梅拢了拢蓬乱的头发,浅浅一笑道:“好的,婉茹,谢谢你。你是我一生的朋友。”

婉茹真诚地说道:“我从一无所有,走到如今,坚信一句话,‘谁强也不如自己强,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苏梅眼神里,流入出一丝温情与不舍,微微颔首道:“好的,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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