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士来的话音刚刚落下,让站在他身边的潘秀蓉根本就没有想到刘书记会这样反问她,有些不自在地立在那儿,心一慌,赶忙把眼光从刘书记脸上挪开了。
但这时的刘士来仍然不打算放过她,继续在那里说道:“是他让你感激我的吗?”刘书记这时是故意这么说话,而且他也故意不说明清楚,这个他究竟指的是谁?当然,他也不傻,他相信自己这么说话潘秀蓉一定能够听得懂。
而这时潘秀蓉回过神来,放缓语气说:“对,是他,还有我表姐。我表姐太惨了。他们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这次多亏了您,我替他们两口子感谢您,真的。”潘秀蓉并没有意识到,其实她此刻这样答话,的确是正好中了他的圈套,好像已经明确承认了她和伍可定那种情人的关系,尽管她刚才没有承认,但那样地辩白已经显得是十分地苍白和无力。
“看你这人啊,怎么连撒谎都不会呢。”刘书记好像是一眼就能把人看穿的那种人,说话的时候就像在总结问题似的说着,当然也更像是父母在批评孩子似的说道。
“我……”此时的潘秀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刘士来往下说了,但就在这时,她也想起了伍可定所说的刘书记想泡她的那些话,但这刘书记是这样的人吗?而他是伍可定所说的那种人吗?说实话,她此刻开始有点疑惑了,因为刚才她在刘士来的眼睛深处,似乎让她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她还真的说不清楚。
这时,刘书记似乎欣赏够了潘秀蓉手足无措的样子,这才淡然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我跟你说过了的,他的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毕竟,我是单位的头,我不能允许单位发生内乱,那样的话是会惹别人看笑话的。”
听完刘士来的话,潘秀蓉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但并没有接着说什么话来表示。
从潘秀蓉脸上露出的那份诚恳,让刘士来有着某种特有成就的感觉,此刻他以征询意见似的望着她:“所以,你以后用不着特别感谢我。这事就到这里,我们不说了,好吗?”这时,刘士来见潘秀蓉再次点了点头,便把手里的杯子朝她举了举,把里面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看着人家刘书记一仰脖子就把手中的酒给喝干净了,潘秀蓉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因为她是很少在外边喝酒的,更不用说什么一口就喝光的,但这时候她已经是没得去选,只得连忙陪着把杯中的酒一下子也给干掉了。
“不过,你的心意我也得领。这样吧,你真要感谢我,等下陪我跳支舞,好吗?”刘士来略为朝她倾了倾身子,直视着她,用接近耳语的声音向她问道。
但潘秀蓉却避开了刘士来的目光,点点头。她觉得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请求。为了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特意走到包厢门口那里,嘴上还在自言自语地说着,这个李华怎么这么久都还不回来呢?而她之所以这样做,其实她就是想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省得坐在那里,她就总能感觉到刘书记的那个辣的目光,而且还是一点都回避的那种。
“你喜欢唱什么歌?我来帮你点吧。”刘书记显得十分殷勤地说道,刘书记对待女人一向都是有如一种春天般温暖的,尤其是像潘秀蓉这种姿色和才华俱佳的女人,他更有兴趣去征服这种看上去气度不凡而且高傲的女人。
“等李华回来以后再说吧,要不,你先唱呗?”潘秀蓉顺口说道,她因为出门去采购食物去了,现在要单独和这刘书记在一起,她的心里还真的没有什么底气。
这时,潘秀蓉也不等刘书记回答,她便转身来到了点歌设备前,按下了播放键,她不想让这音乐停在那里,这样就会冷场了,而这一冷场的话,就完全把所有的空间都留给了刘士来书记了,那样她就会被动了,所以她才去到点歌台去。
“我骑在马上唱起歌儿走过了伊犁,看见了美丽的潘秀蓉妹妹……”潘秀蓉没想到刘书记竟会替她篡改歌词,并且一边唱一边朝她扭过头来快速地挤了一下眼睛。潘秀蓉有点不自在,不禁朝外面挪了挪屁股。
而这个刘士来显然是经常进歌厅K歌的,不仅唱得很准,而且中气十足,带着某种令空气共振的磁性,很有一点千回百转、回肠荡气的味道。
而伍可定从来都没有和她进过歌厅,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引吭高歌过,尽管他的声音也很有磁性很好听。他们的交往方式无非是见面——分开—计划再一次见面—再—再分开。
刘书记呢,她跟他见面的次数有限,总觉得他端着一副不怒自威的官架子,没想到跟她单独相处时会是一副文学青年的派头。不,刚才他朝她挤眼睛的动作,甚至算得上轻浮与挑逗。
潘秀蓉奇怪的是自己这会儿似乎并不特别讨厌这刘书记的轻浮和挑逗,相反的是,她好像还觉得他是一个有趣的男人,并且生出了一些好感出来,至于是什么原因,她也不知道,也许只是一种感觉吧。
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吗?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有了一种晕乎乎的飘浮之感,渴望放下一切世俗的牵挂,渴望自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带着离开地面,进入某种模糊的边缘地带,那里与平时不同,是一种失重似的轻轻地飘浮在半空中的状态。
刚才朝外腾挪身体的动作是不是有点不礼貌?潘秀蓉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刘书记,却发现他正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自己,同时他也在唱道:“天涯海角谁也比不上你,哎呀美丽的潘秀蓉妹妹……”就在这个时候,李华进来了,潘秀蓉连忙起身迎接。
李华采购回来的东西包括一大筒爆米花、三支冰激凌、两包鱿鱼丝、四只醋泡凤爪、一包润喉糖、两包杏仁和三瓶红酒。“我们要喝这么多酒吗?”潘秀蓉不禁问道。“是呀,小朋友的目标是没有蛀牙,我们今天的目标是—不醉不归。”李华回答。
到刘书记邀请潘秀蓉跳舞的时候,她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意。她的头脑却异常清楚,知道放纵自己应该有个限度,能够把与伍可定见面带来的郁闷释放个干净就可以了。她毕竟是爱他的,对他今天的表现她只能要求给予理解。她更清楚自己跟李华跟刘书记唱歌算是怎么一回事,朋友一起找找乐子罢了。
而李华跟刘书记的关系可是比她跟刘书记的关系亲近。上次去看他们打牌是李华邀请的她。今天来唱歌直到进包房才知道刘书记在这里。李华跟刘书记到底是什么关系,那是他们的事。至于他唱歌改歌词,朝你挤眼睛,那不过是男人的本色流露罢了。
但让潘秀蓉一点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刘书记一只手轻轻搭放在她肩头另一只手轻轻揽过她的腰的时候,她会有一种轻微晕眩的感觉,竟差点让自己不管不顾地投怀送抱去,但所幸她当时的理智还是存在的,因此她也就随即控制住了自己,稳稳地站住了。
而造成这样的后果,那与刘书记搂抱着她向她袭来的阵阵体味有关,这体味让一时有点迷糊的感觉。
医学专业知识让潘秀蓉知道,每个男人身上都有一种若有若无、时轻时重的气息,由汗香与xing香两部分组成,这种气息就是男人的体味。美国科学家称之为信息素,并且已经从人体皮肤细胞中分离出了11种信息素,这些神秘物质无形中影响着人的基本行为,例如两性之间的相互吸引等等。更为神奇的是,男人的体味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左右女人择偶观。心理研究显示,女性最看重的不是男人的眼神,而是男人身上发出的气味,与其父亲体味相似但并不相同的男人最容易被其相中。理由是,体味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免疫系统实力,女性有自然能力凭借不同的体味甄别出不同的男性的抗体,借以获得最大机会孕育出健康的儿女。
与此同时,潘秀蓉还很清楚医学上对男人体味的功能还有进一步地药用价值,也就是说男子经常从腋下分泌出来带有麝香味的雄酯酮的气味,出汗时也会发出这种气味。但50-60%的男性闻不到这种气味,而女人对气味的感觉要比男人灵敏得多,特别是年轻妇女。
在国外,对人体气味进行深刻研究的专家指出:人体气味具有神秘的功能,特别是男性的气味有助于保护女性身体健康。
科研人员用海绵块从男性腋下收集人体气味,混合酒精后,涂在一批月经不调的未婚女子的上唇上。经过一段时间后,她们的月经不调现象竟然消失了。
美国莫奈尔化学气味研究中心和宾夕法尼亚大学医院的研究人员发现:每周至少进行一次做那事的妇女比未婚女人或极少过做那事的女性其经期正常得多,并且很少患不孕症或绝经期不适症。
所以,著名的生物学家和行为内分泌专家卡特勒说:“男人对女人来说十分重要,尤其一个男人的身体气味对于一个正常的生殖系统是不可缺少的。”
卡特勒女士曾与有机化学专家布莱蒂共同进行人体气味研究。她认为男性气味具有商业价值。
卡特勒女士计划将男性气味制成雪花膏或香水,让它奇迹般地改进妇女的健康。卡特勒的研究和试验还发现可以不必发生xing行为而涂用男性腋下气味即可促进妇女身体健康。这对未婚女子来说无疑是福音。
而这个伍可定的体味就是属于麝香型的。
一份调查资料证实,50%以上的女人认为这种体味是最性感的。
但还有25%的女人偏爱辛辣型体味,认为它更刺ji更容易让人兴致勃勃。
潘秀蓉的父亲就是这种体味。
要命的是,这个刘书记的体味竟然也是这一种,更要命的是,潘秀蓉恰恰就非常喜欢这种味道。
李华正非常投入地在唱《白天不懂夜的黑》:“我们之间没有延伸的关系,没有相互占有的权利,只在黎明混着夜色时,才有浅浅重叠的片刻……”
而此时的潘秀蓉却在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得把握住自己,千万不能做傻事做丑事,她跟刘书记之间,既没有相互占有的权利,也不应该有任何浅浅重叠的片刻。
这种自我告诫还是起作用的,这使潘秀蓉的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总是竭力保持着与刘书记应有的距离。她没有想到的是,一曲终了,自己的手心里早已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刘书记牵着潘秀蓉的手,把她送回到沙发上,带着略为夸张的表情朝她一鞠躬,请她就座。他转身选了首迪斯科音乐,插在已点歌曲前面播放起来,又邀了李华一起来跳舞。
李华练过瑜愈伽学过现代舞,她曾经对潘秀蓉说过,许多原始舞蹈来源于嬉闹、tiao情和各种动作的模仿与再现。跳舞可以搭建世俗与高雅、粗鄙与神圣的沟通桥梁,把现实与梦想勾边起来,两个配合默契的舞者更容易互相吸引。
潘秀蓉不知道在自己到来之前他们是否已经跳过了男女对舞,只见李华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与浑圆的臀部,动作极富挑dou意味。刘书记呢,陶醉地半闭着眼睛,做着咬牙切齿的表情,一边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一边在离李华两三寸远的虚空中做出夸张的fu摸动作,显得既可笑又庄严,充满了诱huo、攻击与yu擒故纵的意味。
潘秀蓉想把自己的眼光从他俩的肢体语言上挪开,竟没做到。她突然有了一种紧张的、逼仄的感觉,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呼吸困难、面红耳赤,越来越深地陷入一种模糊的矛盾状态,一方面觉得李华的舞蹈是一种令人羞耻的发lang风sao行为,一方面却又忍不住把自己幻想成李华,能够如此放浪形骸,能够在舞蹈中追逐着彻底挣脱rou身的束缚进入yu死yu仙的境界。
而就在潘秀蓉胡思乱想之时,她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刺耳地响了。
拿起电话,潘秀蓉本来以为是伍可定的电话,但忙抓过来一看,却发现是妈妈的电话。
她拿着手机到外面接了电话回来,发现李华和刘书记的舞已经跳完了,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掷骰子喝酒。
潘秀蓉走到他们俩人面前说:“对不起,你们好好玩,我临时有点事情,我得先走了。”
这时,李华显得有些着急起来地问道:“蓉儿,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啦?这不玩得好好的吗?干嘛又要走啊?多扫兴啊!”
刘书记这时已经站了起来,表情明显有点失望。潘秀蓉回望了他一眼,转向李华说道:“实在对不起,家里有点事,我先走一下,你们玩你们的。”
“家里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吗?”刘书记十分关切地问道。刘士来知道这家里边只能是有事才会打电话来的,所以他很能够理解,因为他认为这K歌的机会,以后还多的是,只要大家愿意,随时都可以来玩的,而且他认为娱乐这种事情真的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的,没有必要急在这一会,俗话不是常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他刚在已经是在有意无意地,抓紧一切机会在潘秀蓉的腰上边揩油了,而且他也并没有收到什么过于顽强地抵抗,甚至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在犹豫,她更在担心,而她究竟在犹豫什么?担心什么?这些个小儿科的问题,在刘士来这个官场上边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想都不用去想的问题,这个时候除了伍可定的事情能让她牵挂之外,还会有什么事情会让她放不开呢?!所以在这种时候,刘士来当然知道欲擒故纵的道理,与其在这里chan住她却留不住她的心,还不如就放她回去,然后让她冷静地思考,等她想明白究竟谁才可以帮助的时候,到时候他就可以上手了,而目前这种状态,对他来说,就只能是等待了。
“我妈妈生日,我得回去。”潘秀蓉多少有些不耐烦的回答。她想,他们该不好意思挽留她了吧?刘书记和李华互相对望一眼,笑着跟她告别。
在回省公安厅娘家的出租车上,潘秀蓉奇怪自己老是翻来覆去地想着这样一个问题:唱完歌以后,李华会跟刘书记去开房吗?这个问题不无聊吗?他们之间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关系呢?潘秀蓉一时之间也还没有想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