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人间凶器

在绿洲城,长枪这种兵器还是很常见的,他自幼就没少使用。

尤其是骑兵团,他们对长枪更是情有独钟。

可是……那长枪不过两米出头,比起自己得到的这个类似长枪的兵器,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伸手握住,还好徐亭山对这个大家伙的重量早有预期。

随手挥舞两下,估摸得有个百斤左右,比绿洲城内现存的兵器都要重上太多。

想必锋利和结实程度也不会令人失望,用手全力砸去,枪杆并未出现丝毫变形,反而是自己的指骨全部断裂。

显然,常规情况下的过刚易折,并没有成为这杆兵器的缺点,反而比绿洲城内的武器都要坚硬。

有虚无空间的神秘力量加持,徐亭山手指的疼痛感被迅速剥离,伤势一瞬间康复。

不知道和异形身上覆盖的角质层比起来怎么样,出去找父亲帮忙测试一下!

嗯……父亲会收获什么奖励呢?

对于徐刚,徐亭山不认为他拿不到全场最佳。

虽然五十多岁的年纪,早已经过了战力的巅峰期,身体素质开始下滑。

但是那千锤百炼的战斗经验和丰富的技巧,可不是吹出来的。

闲来无事,徐亭山抄起这杆兵器,使用长枪的路数挥舞起来。

金属材质缺少韧性,达不到长枪那种灵活多变,有些可惜。

但以这种坚韧程度来看,或许可以将戟法融入其中。

陆地上使用,这枪的长度太过于夸张,挥舞起来不灵活,换成马上冲锋的话,那就是大杀器!

纵马狂奔,手持四米长的人间凶器,这画面徐亭山想起来就很有威慑力。

也不知这物品类的奖励,是否会有坐骑什么的……

一边寻找适合这武器的使用路数,徐亭山一边琢磨着怎么在异域战场更方便使用。

这片虚无的空间,没有丝毫变化当做参照物,徐亭山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就在一遍遍熟悉这杆大枪的过程中,陡然迎来了那种失重感。

首次异域战场,圆满画上句号。

他一肚子关于绿洲城外的疑问,想要从父亲那里得到答案。

络腮胡口中被圈养的生育机器,那个年轻人奴隶,还有无比狂热的疯女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少年心头的重担。

身体重新被掌控,屁股底下大石头传来的真实触感告诉徐亭山,他又回到了训练场。

视线中,金色的雨幕消失不见,周围黑漆漆的还是那么安静。

进出异域战场时,现实里的时间是完全停滞的,也就是从何时离开进入战场,活下来后也会回到原位。

徐亭山揉了揉脑袋,努力适应这种时间与空间转换的割裂感。

明明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却像是一条绳子被打成圈一样,再次回到起点,这让他感觉很不真实。

“哐当~”

身旁竹筐掉落在地上,滚落出来的母鸡唤醒了徐亭山的记忆。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无意识的抬起手,看着紧紧攥在手中无力下垂的鹿皮衣裳,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大……力……”

参加异域战场,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是同一时间回归。

在异域战场中身亡的人,就像是此刻的张大力一样,什么都不会留下。

进战场前的衣裳,身上佩戴的饰品,就是他们留给这个世界唯一的东西。

那煮熟的母鸡在寒冷冬夜里散发着热气,只是在徐亭山眼中,它的香气,那般骇人……

“啊!!!”

徐亭山跪倒在地上,捧起那新年才能吃到的熟食,大声痛呼。

为什么?张大力死在里面了?!

他笑起来的两排白色牙齿在徐亭山的回忆中如此耀眼,那句“我妈说你是绿洲城的未来”仿佛才刚刚传出。

徐亭山无力的收拢起张大力的遗物,抱在怀中。

抬头望向天空,被泪水模糊的视线,让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上一次如此无力的时候,还是十年前的夜晚。

他不过一转眼的时间,慈爱的母亲,就消失了。

剩下只有一串虎牙穿成的手链,和白色兔皮长裙。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他只能看着亲近的人,活生生消失在眼前,无力改变,也无从拯救。

“变强,有什么用?!”徐亭山的眼睛通红,大声质问着那虚无缥缈的神明。

“小山!”

熟悉的声音,中气十足。

徐亭山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卸下了所有坚强的防备。

他平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攥着鹿皮衣裳痛苦的呻吟:“爸!大力死了!爸!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究竟为了什么?!就这样苟活着吗?!”

“什么都掌控不了,一切都会随时失去,人为什么要活着?”

徐刚大口喘息着,从异域战场出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关注城内的情况,就以最快的速度朝训练场赶了过来。

在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城主,不是什么第一勇士。

他只是一个父亲。

“小山,冷静下来!”

那天以后,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爸。”

徐刚知道,他妈妈的死,一直是这孩子心里抹不去的伤痕。

那一次次把自己练到脱力昏厥的倔犟,一次次击杀匪冦时候的坚定眼神,他自己的孩子,他再清楚不过。

徐刚走近,看到横在地上的巨大长枪,眯了眯眼。

没有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徐亭山身边,缓缓躺在雪地上。

他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这个十八岁的少年。

待到徐亭山的呼吸平复,徐刚才缓缓开口。

“每天睡觉前记得锤空气一拳,不为别的,就为干这个世界。”

徐亭山侧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很多发根已经跟身下的雪融为一体。

半响,才细声细语道。

“爸,我原谅你了。”

“嗯。”

“我想我妈了。”

“嗯。”

顿了一会儿,这年过半百的城主抹了下眼角,“我也是。”

“爸,张大力之前说,我是绿洲城的未来。”

“你说是就是。”

“我妈就是这么说的。”

“那就一定是。”

“别轻易就死了。”

“好!”

徐亭山撇过头,没有忍心去看两鬓斑白的父亲,因为他结了冰的泪水还在蔓延。

世间悲哀,不过英雄迟暮。

世间美好,不过后继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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