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就剩下薛花花和两个孩子,更觉得冷清了,天气暖和些的时候,薛花花从村里抱养了两只小鸡,找人翻新了遍屋顶的茅草,墙壁刷了遍新泥,给人感觉喜气洋洋的,好多人私下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儿女大了不在身边,村里人想当而然地认为薛花花寂寞,联系这段时间马水根卖房子的消息,看着薛花花,总露出副心照不宣的表情。
清晨,送走西西他们后,薛花花去保管室借了锄头去山里,约莫担心她既忙猪场又顾家里身体吃不消,猪场的人比去年要多,活是干不完的,慢慢来,陆建国说的委婉,意在提醒她多休息,可她哪儿闲得住,去猪场打了个转身后,就去山里挖小树苗去了。
往年粮食不够吃,边边角角恨不得都种上粮食,今年就只她们祖孙三人,吃得也不多,薛花花想栽几棵树,她活的年代里,“要想发家致富,少生孩子多种树”是随处可见的政府标语,东东嘴馋,天天惦记山里有什么野果子,她想着,栽几棵果树,免得他早晚跑得没影。
烟雾缭绕,新绿的草滴着露珠,薛花花卷着裤脚,沿着小路慢慢找,看见新鲜的野菜便掐了叶子扔进背篓,熬过最饥荒的几年,生产队条件好点,除了孩子们,少有人挖野菜吃,谁家要吃野菜,会被人说得抬不起头,像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儿。
整个仁安村,恐怕也就薛花花还保持着挖野菜吃的习惯,孙桂仙曾说过她,又不到饿死的地步,挖什么野菜,小孩子挖还能说他们闹着挖,大人挖野菜,就是丢脸。
薛花花并不这么认为,现在遭人们嫌弃的食物,再过20,30年会受人们追捧,绿色蔬菜,有营养,健康养生,价格比肉还贵,山里花花草草多,薛花花顺手挖了株玫瑰花苗子,绕过山去了另外面,挖回来两棵树苗,橘子树和柚子树,柚子树差不多她膝盖高,橘子树稍微高点,在果树的树荫里,她记得东东说每年都没结过果子。
下山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暖融融的洒下光芒,地里有除草的人,和她打招呼,“花花啊,你太勤快了嘛,德文他们每个月有补贴,你那么累干啥呀,你啥不干也饿不死你们三祖孙啊。”虽然村里有几个说薛花花闲话的人,把儿女送进大学又怎样,身边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但更多人羡慕薛花花,儿女不在身边是暂时的,等他们毕业分配了工作就会把薛花花接到城里享福,况且,人家去北京读书,每个月剩下的钱都给薛花花拿回来了,手里有钱比什么都强。
薛花花抬头,笑着说,“还得继续干活哟,明文和建勋没结婚,将来花钱的地儿还多着呢,我要现在不干活,将来他们还不得埋怨我啊?”村里人的思想,儿子结婚都是花钱的,就嫁女儿稍微好点。
听了薛花花的话,蹲着扯草的男人直起身,哎了声,“是这么个理,做父母的吗,总想多给他们挣点。”
生产队的老人,真正不干活在家闲着的几乎没有,像刘云芳两口子,几个儿子每年又给钱给粮食的,他们不也在干活吗?为的什么,不就想给儿子们多攒点粮食,哪怕将来动弹不得要人伺候,自己有钱有粮食至少不用看儿媳妇脸色。
“你家明文有对象了吧?”那人又问,薛花花脸上堆着笑,“不知道嘛,他自个儿的事我也懒得管,让他自己看着办。”
“他在学校认识的都是文化人,随便找个都比他以前认识的强,你啊,等着享福吧。”以前很多人想给陆明文他们介绍对象,等陆明文上大学后却少了很多,都是明白人,陆明文是大学生,将来吃供应粮的,村里人哪儿高攀得上,就这样,好多人不好意思在薛花花面前提给陆明文介绍对象的事了。
没脸。
“享啥福哦,我这把年纪,过一天是一天......”薛花花又寒暄了两句,直接回了家,橘子树她栽到院坝右侧,柚子树栽在院坝连着小路的旁边,玫瑰花顺着去年搭的丝瓜苗架子栽,栽进土,她施了遍肥才去猪场,孙桂仙站在猪圈外,拿着竹竿教猪去洞边拉屎撒尿,嗓门嘹亮,“去去去,去那边,以后撒尿拉屎都去那边......”估计小猪不听话,她连着啪啪啪打了好几下,她左右站着两个穿灰衣服的妇女,陆明两个嫂子。
见着她,孙桂仙把竹竿交给小瑞妈,自己走向薛花花,看她背篓空空的,有新鲜的泥,问薛花花干什么去了。
“挖了两棵树苗栽到院坝外,东东他们年年漫山遍野跑去摘野果子,往年家里人多还好,今年就我,我得来猪场干活,哪儿有时间天天盯着他们。”村里的孩子多,为了摘野果子哪儿都去,出个啥意外,后悔就晚了。
孙桂仙不认同薛花花的做法,男孩吗,不就是到处跑嘛,难道把他关在家哪儿都不要他去,就东东那性子要关也关不住,她说,“你把他们照顾得太好了,不听话揍他两顿,看他还敢不敢乱跑。”说完,想起刘大宝怎么打都不听话的人,她不禁叹气,“栽两棵果树也好,毕竟德文他们不在家,孩子有个啥,没准还怪你没把他们看好。”
村里大人们不怎么管孩子,反正不听话就是打,薛花花不爱打人,认识她的人都了解,她记得大宝说她‘薛奶奶就不打东东,你怎么天天打我啊,你是不是要把我打死了才心甘啊’,她说打人是为了他好,大宝跟她吵得更凶,骂她农村妇女没见识,除了打人啥都不会,差点没把她气死,“花花,你哪天去山里找树苗叫上我,我也栽两棵树。”
猪还小,吃得也不多,猪场每日都很清闲,空闲时,薛花花把自留地的草除干净了,撒了些种子,期间,又去山里挖了几棵树苗,东东稀罕得很,天天放学回家就给浇水,村里谁要碰着叶子了,他跳得比谁都高,弄得其他孩子又羡慕又嫉妒,索性自己去山里找树苗回来栽。
各个兴致冲冲的,放了学成群结队的进山,好些连作业都不写,大人们天天在地里忙活,也不检查孩子的作业,谁管孩子有没有写作业。
薛花花不检查,但每天会问,东东不敢骗人,每天的作业都老老实实写完了的,小明跟着他也很老实,至于其他人就不太清楚了,直到周末,小学老师来家访,好多人才知孩子作业没写,刘大宝也在其中,说起刘大宝,孙桂仙脸都丢尽了,整个丰谷乡公社,但凡家里有孩子读书的就没有不知道刘大宝的,成绩不好,年年留级,人家在学校喊他‘老大哥’,明明嘲笑他年纪大,刘大宝自个儿还沾沾自喜认为人家在套近乎,摆出副‘老子是大哥,老子最牛逼’的表情。
说起他,孙桂仙跳河的心思都有了。
送走老师,孙桂仙就提着棍棒漫山遍野喊刘大宝,不打他顿狠的,她咽不下这口气,看她气势汹汹的阵仗,陆建国喊薛花花把人拉住,“去年打大宝闪着自己腰她是忘了,算工分跟我要死要活的人是谁,花花,你劝着她点,大宝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实在不行就要他回生产队干活,去学校也是浪费钱。”
大宝去年成绩整体不错,但那又怎样,学了几年了,和他同时进校的小瑞都去镇上读初中了,他还在公社,不是读书的料就趁早放弃,免得大家都痛苦。
“她家的事我拿好去,你喊大宝妈去看看吧,等她回来我和她说说。”老实说,大宝人不笨,就是玩心大,做什么事都不认真,不过很多像他年纪的孩子都这样,真正懂事的少之又少,想到这,她回眸去看西西,西西偏瘦,眉毛和眼睛像赵彩芝,性格也像,会体谅人,每天放学回来,写完作业就回家烧火做饭,他不会炒菜,每天把菜洗得干干净净的等她回去炒就是了,懂事得惊人。
看西西开始收本子和笔,薛花花喊他,“晚上吃馍馍,我放蒸笼里了,你直接烧火煮就行。”西西煮饭,东东扫地,她给两兄弟的任务,总不能西西什么都干,东东就天天玩吧。
西西说了声好,问她要不要往汤里丢菜叶,薛花花摇头,“汤我回来弄。”
最近,东东天天去山里,移栽回来好多树苗,还有许多花,据东东说,他不挖别人就会挖,与其便宜别人,不如先挖回家栽着,不要的话以后拔了就是了。
太阳落山,枝头的鸟儿在空中盘旋,慢慢飞回巢穴,拐个弯,就看到自家烟囱冒出的青烟,薛花花提了提背篓,走得快了些,她家在山脚,周围没其他房屋,小路两侧是庄稼地,再往里靠近房屋,有片没开荒的地,地上多是石头,石头缝里长出了些杂草,东东正扫着院坝,听到她脚步声,得意地指着外边,“奶奶,我又挖了玫瑰花回来,你看看,有花骨朵了,等不了多久就开花了。”玫瑰花刺儿多,他手遭扎了好几下,还出了血,他没和薛花花说,而是和薛花花商量,“奶奶,星期六咱去竹林砍竹子,把外边围起来怎么样?”
他在县城看到过,有户人家的院墙栽满了玫瑰花,开花的时候肯定很漂亮,他小姑说北京也有人在窗台上种花,花爬满窗台,远远看着美极了,他要栽很多很多花,围成面墙,半夜小偷翻墙的话会被刺儿扎屁股......
“哪儿学来的?”薛花花好笑,不信东东会懂这些。
“我看到过,奶奶,你就砍点竹子回来嘛,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弄,怎么样?”东东脑海里描绘玫瑰花爬满栅栏的场景,美不胜收,他打定主意,花花要是不帮忙他就去找陆明叔和大宝,他们肯定会帮自己的。
“我想想。”薛花花哪儿看不出他想什么,喊了声灶房里西西,西西探出半边身子,“奶奶,馍馍好了。”
“不烧了。”薛花花放下背篓,就着桶里的水洗了手,催东东速度快点,扫完了好吃饭,东东撇撇嘴,像是想起什么,动作突然快了,灰尘被风吹得哪儿都是,薛花花皱了下眉,进灶房看蒸的馍馍,顺手拿了鸡蛋打蛋花汤,和西西说,“明天你和东东写完作业捡外边荒地的石头,咱把它开出来栽树。”
那块地不大,有点长,之前有人想开出来种庄稼,好像挖了几锄头尽是石头,种庄稼收成不好就放弃了,薛花花觉得栽果树该不成问题,西西哎了声,喊外边的东东,“再扫不完我和奶奶就吃饭了啊。”
不到两分钟,东东就咚咚咚跑了进来,拍着身上的灰,要薛花花检查,“奶奶,扫完了,吃饭了不?”
就3个人,薛花花把堂屋的大桌子收到角落里,请木匠做了张四人桌的小桌子,吃饭刚刚好,馍馍里加了白糖,东东最喜欢的,咬两下喝口蛋花汤,接着炫耀起自己挖的玫瑰花来,“有株是大宝的,他奶奶拿着棍棒要打他,他说不要就给我了,我知道他奶奶为什么打他,他不写作业,老师要他站黑板,他和老师唱反调,我就知道老师会告他的状他还不信。”说起别人的事,东东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西西夹了块萝卜干,辣得他脸发烫,说东东,“不要以为你是好人,要不是我喊你写作业,你和大宝不也差不多?”
“当然不是了,你不喊我写作业我也会写,我和小明说了的,写完作业我们才去玩。”东东是坚决不承认在西西的淫威下完成作业的,他有自觉性,用不着人提醒。
薛花花吃完个馍馍就不吃了,说东东,“你玩奶奶不管你,玩归玩,该做的事也要做,老师布置的作业是无论如何要做的,去年你答应我的事你还没办到,你得努力。”去年东东信誓旦旦说自己考个全班第一,结果呢,还差点。
说起这个东东浑身不舒服,气势瞬间软了大截,“哦。”
“快吃饭,趁着天没黑透,吃完了看会书,要你哥考考你,你要知道,平时不努力,考试前想突击考个好成绩是不可能的,你看知青们,哪个是等到高考前才看书的?”薛花花又说了几句,东东老老实实说好,在外边东东性格野,在薛花花和西西跟前他就收敛多了。
刘大宝挨打不是什么新鲜事,怪异的是她送西西他们出村,遇到大丫,东东问大宝呢,大丫说大宝在家,往后不读书了,薛花花听了有些诧异,这句话孙桂仙很早就说过,大宝不是读书的料,送去学校也是浪费钱,后来大宝坚持,孙桂仙还是给他交了学费,咋突然又不读书了。
东东也纳闷,随即拍手,露出羡慕的表情,“不读书好啊,不用写作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前边的西西抬手就拍了他巴掌,东东赶紧拍自己的嘴巴,“乱说的,乱说的。”
薛花花叮嘱他们路上小心点,放学后就回来,别在路上逗留,这番话几乎她天天都在说,东东边挥手边说好,“奶奶,你回去吧,我们跟着哥哥好得很呢。”
西西不爱和东东他们扎堆,怕薛花花不放心,这学期天天盯着东东和小明,小明还好说,感受不到西西的难相处,东东则束手束脚得多,生怕不小心说错话挨骂挨打,明明西西没咋打过他,东东就是怕他。
这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东东狗腿到跑到西西身侧解释,“哥啊,我说的是大宝,他跟我说过好多次不想读书了,猛地知道他如愿了,嘿嘿,嘿嘿...”
小明背着书包,要小跑才能跟上他们的速度,他问东东,“东哥,你是不是也不想读书了啊,天天关在教室里,回答不上问题得挨打,每天都要写作业,烦死了。”
西西长得快,个头比他们高大半个头,他垂眼瞥着东东,说,“不读书也很好,没人管着你,想睡到几点就几点起,掏鸟蛋,挖树苗,想干啥就干啥。”小明连连点头,老实说,他也有点羡慕大宝了,西西接着说,“反正每天有人给你煮饭洗衣服,你玩就是了。”
“对啊。”小明眼神亮了亮,抵了抵东东胳膊,东东甩开他,眉毛竖了起来,“好个屁啊,不读书当文盲啊,出门走丢了回来的路都找不到,我是坚决不要做文盲的,我要读书,将来考大学......”
“在村里玩不好吗?”西西语气轻飘飘的,东东抖了个机灵,偏小明露出疑惑,“是啊,玩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东东梗着脖子,声音清脆有声。
西西看他脸有点发红,问他,“哪儿不好?”
东东瞬间答不上来,想了很久,还是那句,“反正就是不好。”
“其实我觉得挺好的。”西西语气温和,小明听得点头,等西西说原因,“每天正事不干,家里有什么吃什么,粮食没了就找人借,借不到就想办法偷,偷不到就抢,实在没办法的话就死皮赖脸问亲戚要,你看外公外婆他们不就是这样的吗?”
“......”东东黑了脸,怒气冲冲瞪着西西,西西耸肩,“不读书天天就知道玩,不是那个下场还是哪个下场?”
赵家人在东东眼里全是不中用的窝囊废,他妈哪次提到赵家人不哭啊,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赵家人这么不要脸的,西西竟然让他跟着赵家人学,他呸了句,“我要读书,考大学,给奶奶争光。”
在东东看来,赵家人是臭水沟的蛆,薛花花就是天上的神仙,她勤快,节俭,爱乐于助人且从不占人便宜,他要做个像薛花花那样的人,才不想像赵家人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呢。
“对,读书,考大学。”小明握拳,“东哥,咱得考大学,不能像你外公外婆那样,咱学校的老师形容他们是以前的地主,好吃懒惰,就知道剥削人,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不能做地主。”
小明说得斗志昂扬,西西朝他竖起大拇指,“还是小明思想觉悟高。”
得了表扬,小明有点不好意思,“东哥教我的。”
“哼。”东东哼了声,听到这话心情才好了点。
放学回家,写完作业本来要去的山里的,西西喊他捡石头,他不乐意,还耍了会脾气,想到赵家人的嘴脸,最后规规矩矩跟着西西捡石头去了,石头装在篮子里,满了兄弟两就抬到屋后堆起来,要用的话方便。
东东不去山里,小明也不去了,天天帮着他们捡石头,别以为捡石头无聊,石头下有蚯蚓,有虫子,东东和小明玩得不亦说乎,没过两天,不读书的大宝也帮忙捡石头,顺便抱怨起他在村里的生活,“你们不知道,待在村里太闷了,你们都读书去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我奶要我跟着她割猪草,喊队长给我算工分,我才不干呢,她们都是女的,我一个大老爷们跟着像什么话。”
东东以为刘大宝不读书玩得很痛快了,没想到是这样,他问刘大宝,“那你这几天都干啥了?”
“还能干啥,瞎转悠呗,去山里转了圈,掏到两个鸟蛋,又去挖树....哎,坐在教室里天天嫌过得慢,回到生产队发现时间过得更慢。”说起这个,刘大宝又是唉声叹气。
地上的石头有些嵌入地里去了,刘大宝抓不起来就拿脚踢,东东把手里削尖的竹子递过去,给他出主意,“你和你奶奶说要去学校就行了啊,她不是很喜欢你吗,你求她她会答应的吧?”亏他以为不读书会很好玩了,说了那番话后,回家还被薛花花教育了顿,薛花花说得对,‘读书的年纪不读书,总有天会后悔的’,才几天呢,刘大宝就后悔了。
接过竹子,刘大宝撬石头,见石头下有只蚯蚓,抓起来装进旁边的碗里,郁闷的说,“我奶奶是铁了心不要我读书了,我爸和我妈听我奶奶的,所以学校我是不会去了,想想读书多好啊,放了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不知道,我这几天在家,全家人都嫌弃我只吃饭不干活,我奶奶说了,最多玩半年,下半年不干活的话就不给我饭吃了。”
“那不得饿死啊。”东东露出个同情的目光,想想孙桂仙,再想想薛花花,薛花花真的不要好太多。
西西捡石头很专注,常常他篮子装满,小明和东东的还不到一半,听了这话,他幽幽插话,“你帮家里干活不就行了,大丫没读书的时候不就天天帮家里干活吗,你奶奶从来没说过不给她饭吃,饿死的都是懒人,勤快的人是饿不死的。”
东东恍然,“对哦,不读书还不干活,不饿死你饿死谁啊。”东东马上站到西西阵营,教育大宝手脚要勤快,还用他外公外婆举例子,懒人到哪儿都不受欢迎,千万别做懒人。
经两兄弟提醒,大宝决定振作起来,怎么都不能沦落到赵家人的田地,他得干活攒钱,修房子,娶媳妇。
有大宝帮忙,几天就把小石头捡完了,剩下几个大石头大宝喊他爸帮忙抬走了,他们读书去了后,薛花花借锄头简单锄了遍,石头捡得不干净,有特别多比拇指小的石头,弄是弄不干净的,薛花花挖了几个坑,和几棵果树移栽了过来,见天的施肥,没几天果树就活了过来,长出了叶子,绿油油的,看着特别喜人。
随着天渐渐热起来,地里的农活也多了,就在大家撸起袖子准备开干的时候,县领导去市里开会,回来后召集各个公社干部开会,说新政策出来了,国家鼓励包产到户的方针政策,“保证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意味着吃大锅饭的时代的即将过去。
为了这件事,各个生产队都闹开了,要知道,包产到户是以家庭为单位,按劳动力或者劳动水平承包土地的,人口多的家庭自认为占了便宜,闹嚷嚷的要马上实行,还挑庄稼长得好的地,几家人为了争地大打出手,眼看地里的麦穗黄了,好几个生产队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结果,陆建国怕耽误农活,这季度就不管了,大家还是按以前的方法,收了麦子,种了玉米再说。
陆建国有威望,纵使有个别反对的声音也不敢多说,陆建国召集大家开会,话说得明白,“我知道最近大家都在琢磨什么,丑话说在前头,谁要偷奸耍滑耽误了农活,我饶不了他,大家勒紧裤腰带,好好干,小麦收回来,玉米种下去咱就讨论包产到户具体实行的办法。”
“大家不要以为这块地不会分给我,除草施肥马马虎虎就过去了,告诉你们,我会经常去地里转悠,要是看见谁干活不用心,分地的时候就专分不好的地给你,别怪我丑话不说在前头啊......”
大家还是怕的,所以他们生产队没闹出什么事来,至于其他生产队,天天有闹事的,队长磨破嘴皮子也没办法,只得找公社干部主持公道,可把公社干部累得够呛,天天下去做思想工作,对某些个别冥顽不化的家庭,直接让县里派出所的公安把人抓进去关几天,安分了才放出来。
这样,各个生产队的人才安分了。
庄稼对人们来说是大事,庄稼长得好不好,和土地肥沃有关,别看仁安村生产队平静,内里也波涛暗涌着,没搁在台面上说罢了。比如,有两个看好日子准备结婚的女生突然不结婚了,而家里没有对象的弟弟则在几天内就找着了对象要扯证,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自家能多分点土地吗?
“花花,你听说了吧,春花为了赶时间,娶这个儿媳妇给了10块钱的聘礼呢。”猪场里,孙桂仙说着刚听来的八卦,“人家娘家也想多占个人口,凭什么把闺女嫁过来,春花到处借钱凑聘礼,你知道她想的什么吗?”
孙桂仙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这种事,稍稍动动脑子就知道,儿媳妇进门多个人不说,要肚子里怀上了,又是个人,到时候能多拿到几分地,这个算盘谁都会算,见孙桂仙按耐不住要说答案的模样,她摇摇头,孙桂仙噼里啪啦说了长串,和薛花花猜的差不多。
“你不知道,这几天陆建国快被烦死了,好多人问他肚里怀的双胞胎怎么算......”为了土地,好多人急着怀孕呢,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孙桂仙是不着急的,她们家人口不少,真分到他们家,绝对吃不了亏,当然,儿媳妇最近能赶快怀上的话就更好了,她又和薛花花商量,“花花啊,你说要不要给大宝找个媳妇?”大宝小是小了点,大不了先娶回家养着呗,等两人大了再要孩子。
“你问问大宝吧。”薛花花哭笑不得。
“那还是算了,娶个媳妇回来,要吃我几年的饭,不划算,况且最近娶媳妇贵得很,我有10块钱留着不好啊,非得给别人才舒服?”孙桂仙又算了遍自家人口,村里有几家比他们家人多,但比他们少的也不少,就像薛花花.......“花花啊,当时咋就把德文他们户口迁出去了呢,留在生产队多好啊,你看看现在,按人头分地儿呢。”
薛花花看得开,“学校要求的也没办法。”
也是哦,城里户口才值钱呢,孙桂仙说话,双手熟练的抖着背篓里的猪草,“不过迁出去也好,将来国家分配工作,不愁饿肚子,对了,陆建国给你说了吧,咱生产队的知青要回城了,陆建国已经提交了部分材料上去,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些人了。”
国家城市建设需要人才,知青们回城是种趋势,陆建国说,最多4年,生产队的知青们就全部回城了。
“幸亏我家没有和知青结婚的,陆建国不是爱牵线吗,现在遭好多人家恨上了呢。”
如果说高考是对知青家庭的考验,那么知青回城,就真的是分离了,有个城市,有个农村,想想婚姻就维持不下去,别说知青们回城,就猪场明年恐怕都会给拆了呢,孙桂仙叹了口气,养了几年猪,她都习惯了,去地里干活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她和薛花花说,“咱这地方偏僻,照理说不会这么快的,好像是省里换了新领导,你知道的......”新官上任,什么事都说不准。
薛花花没那么多忧愁,因为她知道,对农民来说,政策始终是越来越好的,跟着党的方针政策走就行了。
收小麦是最累的时候,随着人心浮躁,干劲明显不如往年,陆建国看在眼里不吭声,等把小麦装进保管室,插秧,撒玉米,忙到夏天,才算有了点时间,这不,就出事了?
知青回城,几个家庭破了,都赖到陆建国身上,要陆建国给个说法,几个人在院坝里又哭又闹的,说陆建国不赔他们媳妇‘丈夫’,他们就去死,吓得陆建国有家不敢回,躲到猪场了,“花花啊,你说说都是些什么事,当时给他们介绍对象,个个眉开眼笑的,婚姻出了问题就怪到我头上,知青回城感情就破裂了?人陆明和他媳妇不好好的?要我看啊,还是他们自己有问题。”
李雪梅读大学后,好多人不看好他们的婚姻,天天诅咒人家两口子离婚,结果怎样呢,人家不好好的?今年李雪梅回学校没多久就怀上了,不是陆明的是谁的?人家两口子都能经受住考验,他们为什么不行?
陆建国继续念叨,“我是看明白了,人啊,有些忙不能帮的千万别帮,不定人家怎么反咬你口呢,等把土地的事解决好,我就不干这个队长了,谁要干谁干去,妈的,天天东奔西跑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完了还遭人记恨,你说我图啥我。”
陆建国的队长是从他叔手里接过来的,他叔没有儿子,陆建国几个兄弟都想干,他叔挑了陆建国,为此有人还说他叔不公平,要求全村投票,他叔答应了,最后投票的结果还是陆建国,这才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他叔是个好队长,他看上的人又怎么差到哪儿去。
薛花花宽慰他,“你也别难受,他们家庭是自己没维持好,照他们的说法离婚怪介绍人的话,以后谁敢做介绍人啊,没有介绍人,看谁都和他们结婚。”自由恋爱的风气还没蔓至农村,农村人还是看重介绍人,油嘴滑舌的介绍人给谁介绍对象都会被质疑,而稳重踏实的人做介绍人,结亲的两家都欢喜,陆建国做得并没有错,毕竟他没有考虑到知青们可能回城的可能。
陆建国坐在台阶上,手里抖着烟杆子,没事的时候就想抽两支,他摸了摸衣兜,找不着火柴,只得作罢。
薛花花又说,“他们想不明白,你就找他们爸妈,他们爸妈还不懂,就喊他们去派出所找公安,你问心无愧,你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不想活,你就喊他们死算了,大不了最后把命赔给他们。”
薛花花最讨厌动不动就喊死的人,能轻易说出这句话的人肯定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活下去有多努力,像她,像英子妈......
“好,就这么办,老子真的是受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不到81的小天使,来了:
薛花花没有回答,开玩笑地问陆建国,“你觉得他找个啥样的媳妇合适?”
陆建国叹了口气,“哎,我咋知道啊,要说明文这人吧,性格是绝对没问题的,谁家有点事要他帮忙,他绝不推三阻四,生产队好多人说他像他爸,他爸年轻时候就特别爱帮人…找对象的话就不好说了,就知青房那群笑里藏刀的知青,哪个不把他吃得死死的啊…”
陆建国没有大男子主义思想,相反,他觉得媳妇管家会管得更好,但陆明文身边围着的女知青皮笑肉不笑的,令人看着冒冷汗,绝对是会来事的人。
认真想想,陆明文和陆红英的性格稍微换换就好了,兄妹两人,一个耳根子太软,一个又太刚,完全不像一个妈生的。
两人正说着话,猪场外边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嚎叫声,嘹亮而粗犷的哭声,近两年来太常听见了,连隔壁生产队四岁的娃儿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发生了啥事:肯定又是孙桂仙又打刘大宝了。
说起刘大宝,他也算在丰谷乡公社响当当的了,仁安村生产队这几年在县里地位稳步上升,年年是县里模范,无论是粮食产量,还是生活作风,仁安村生产队都是排在前边的,偏偏,出了刘大宝这么个不中用的。
为啥说他不中用呢,进公社小学后,次次期末考试都是倒数第一,唯一有次倒数第二还是班里有同学没参加考试得来的,成绩差就算了,偏偏公社小学改革,要求成绩不好的学生必须留级,刘大宝年年都在留级的名单里,孙桂仙觉得丢尽老脸,也不和刘大宝讲什么大道理了,说不通就直接动手打。
因此,生产队常常能听到刘大宝的哭声,刘大宝也是绝了,挨打时被孙桂仙追着到处跑,等孙桂仙跑得快断气了他就停下,任孙桂仙打,他不知道孙桂仙下手用了多大的力气,反正孙桂仙的棍子还没落到刘大宝身上,刘大宝已经拿出孟姜女哭长城的气势哭嚎了。
就因为刘大宝不上进,给他脸上抹了多少黑啊,得亏不是他孙子,否则其他生产队队长不得把他往死里踩?
哭声响彻云霄,陆建国听得烦躁,开口骂,“这孙桂仙也是的,我都和她说过多少回了,大宝他压根就不是读书的命,送到学校就是浪费钱,有那个钱浪费在大宝身上不如对大丫她们好点。”
别看仁安村生产队就学率高,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存在的,孙桂仙就算是个例子,孙子不争气也尽量往学校送,可孙女呢,不饿着不冻着就算对她们好的了。
在他来看,大丫可比大宝二宝聪明多了,她要是去学校读书,将来没准能在公社小学混个代课老师啥的,陆红英现在是公社小学的年级主任了,她肯推荐大丫,大丫做个代课老师不是问题。
他和孙桂仙说过,孙桂仙听不进去,觉得那是浪费,在生产队跟着知青免费扫盲就够了,没必要花钱去小学,真要是读书的料,不去学校读书也能有出息,陆红英不就是个例子吗?
孙桂仙跟薛花花混久了,讲起大道理是滔滔不绝的,他说不过,可这三天两头的追着孙子漫山遍野打也不是法子啊,不知道的以为生产队都是些野蛮人呢。
“不行,我得看看去,别又整出些别的幺蛾子。”刘大宝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许多事不知道分寸,去年就有女知青说他偷看她们洗澡,要不是孙桂仙哭闹着不活了要上吊自杀平息这件事,最后不知闹成啥样子。
虽然后来证明刘大宝没有偷看女知青洗澡,到底影响还是不太好。
话刚说完,只听哭声猛地振聋发聩,听得人耳朵疼,陆建国赶紧往外走,边走边骂,还没到竹林,就看陆明文慌慌张张跑来,陆建国心头咯噔了下,“咋了,不会是你犯啥事了吧?”
居安思危,不知是不是思想觉悟提高的原因,每每看到队上容易招事惹事的社员陆建国就怕得很,怕他们惹事给生产队丢脸,他可是县里领导重点称赞夸奖的干部,不能有任何不良作风,外人看着他是越来越风光了,只有他自个儿知道神经绷得有多紧,自己家里他不担心,就担心生产队出事影响县里领导对仁安村的评价,以致于他看陆明文脸色不对就问了出来。
陆明文气喘吁吁的,刚从土里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不,不是,是桂仙婶子,她追大宝的时候闪着腰了,我问我妈拿钥匙回家找找有没有药。”陆红英认识乡里卫生所的医生,得知地里山里很多野草能做草药,不上课就会带着西西和东东去挖,慢慢的,家里囤积了很多药材,感冒发烧啥的都不用花钱买药了。
陆建国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破口大骂,“好端端的咋闪着腰了,工分她还要不要了,眼下正是农忙,请假是要扣工分的,到时候她可别跟我闹。”
陆明文尴尬地挠了挠头,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女同志的声音,“明文同志,你等等我啊,我正好找花婶子问点事,我们一起啊。”
陆建国抬头,瞥了眼不远处的身影,没个好气,板着脸怒吼,“问啥问啊,啥时候问不行啊,其他人都在地里忙,就你问题多是不是啊,真有那么多问题咋不回家问你妈呢,花花不干活的嗦,挣不到工分你把你的工分给她是不是?”
不愧是去县里市里见过大世面的,陆建国是越来越不怕知青们了,记得知青下乡刚开始,他总怕生产队条件不好遭知青们嫌弃,在知青们面前说话都不敢太大声,包括修知青房,预备很多个房间,手把手教知青们干农活,都是他怕知青们觉得委屈的表现,希望知青们在生产队生活得舒坦点,尽量记着农村生活的朴实热情,不知啥时候起他就看淡了,有些人性格就属核桃的,你不捶他他就不痛快,且得不得的还会来事,就像梁兰芬,有干部心里酸,翻起旧账免不了拿梁兰芬说事,他认真反思过,如果最开始他就表现得严厉些,梁兰芬肯定不敢偷奸耍滑,更不敢做出那等丢脸的事儿,追根究底,梁兰芬出事,身为生产队队长他多多少少是有责任的,不过没人问责罢了。
为了杜绝那类事情,他可不得表现得严肃些。更何况,围着陆明文转的可不是什么善人,都是些居心叵测的人,他更没必要给什么好脸色了。
老实说,在这两年下乡的知青们眼里,这个队长是非常不好说话的,而且对谁都一视同仁,从不开后门,新来的知青就没不怕陆建国的,偶尔刚开始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接触两次下来也都对陆建国毕恭毕敬的。毕竟,整个县里,仁安村生产队风气是最好的,走出去的大学生也是最出类拔萃的,没有任何徇私舞弊的现象,据知青房的小道消息说,市里好几个领导想把子女送来呢。
因此,听了陆建国的话,女知青脸唰的白了,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回城大学生名额,再者是自己的工分,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陆明文正欲回头,就听陆建国训他,“看啥看,还不快找你妈去。”
就陆明文这德行,看到女知青这副模样不得轻声细语哄几句,多少年了,德行还是改不了,也真是奇了怪了,他爸年轻时不是这德行啊,咋就生出陆明文这么个软柿子来。
陆明文不敢犹豫,拔腿嚯嚯嚯就跑了,跟阵风似的,看他竟不回头安慰自己两句,女知青脸更白了,她记得前两天刘萌萌假装扭了脚要喝水,陆明文可积极了,难道他真的不喜欢自己?
见她愣愣的,陆建国张嘴欲接着骂,还没骂出口就看她哇的声大哭起来,活像家里死了人似的,陆建国惊了下,反应过来,毫不给面子,“就你会哭是不是,这么会哭咋不专门给人念家祭得了,多少岁的人呢,还要不要脸啊,还不去地里干活,今天的工分不要了是不是?”
以前热情温暖的队长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他是不苟言笑的冷面队长。
骂走了女知青,他也没心思管孙桂仙的事儿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孙桂仙回家养着也行,猪场的猪还小,人手忙得过来,他掉头想回猪场跟薛花花继续唠唠,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转去了保管室,要了背篓和镰刀,沿着公路开始割起野草来。
有件大事他差点给忘记了,县里领导看他经常走路去县里开会不方便,说要奖励他辆自行车,那可是个稀罕物件,整个丰谷乡公社他是第一个得到自行车奖励的,不把野草割干净了,他都不敢骑自行车上路,万一磕坏了咋办?
陆建国干活是常见的事儿,割野草还是蛮少见的,他的重心多在庄稼和社员思想工作上,突然听陆红英说陆建国割公路上的野草,不仅仅是公路,公路两侧的野草也割得干干净净的,薛花花以为生产队要来什么大人物,毕竟这两年,来仁安村考察的领导还是很多的,粮食产量,养猪技术,都是领导们想推广的,奈何真正学到办法的并不多,所以她没往其他方面想,叮嘱陆德文他们要有眼力,生产队要是来了陌生人问什么答什么,重要的是别把人往当作坏人了。
去年,市里领导路过丰谷乡特意来生产队视察庄稼,遇着陆德文和陆明文,人家是半句话没套到,倒是兄弟两差点把人家祖上三代扒出来了,问题是,但凡他两提的问题对方犹豫,兄弟两就嘀嘀咕咕怀疑人家是小偷,人贩子,土匪,逼得人不得不亮明身份,就人家亮明了身份,兄弟两还半信半疑的,要公社干部到场亲自证明。
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的。
陆德文也想到这件事了,悻悻然点了点头,随即又抬头盯着薛花花,张了张嘴,小声问,“妈,要来的真是敌国间谍咋办,我们不就把生产队信息全部泄露了?”陆建勋在信里还说到间谍了,身为军人家属,他们防范意识可得更强才行。
薛花花抽了抽嘴角,瞅了眼破旧得裂缝的墙,“你觉得间谍会来咱生产队吗?”仁安村在县里市里是有些名声,还不足以引起间谍的注意,而且,她还不了解陆德文他们,之所以那么小心警惕,完全是故事听多了的后遗症,知青房有两个特喜欢讲故事的男知青,讲了很多老一辈跟间谍斗智斗勇的故事,兄弟两角色代入太深,所以看到衣着整洁,气质独特的人就怀疑是不是间谍,而去年那段时间正是兄弟两最疯狂的时候,甚至还发明了抓间谍的游戏,下雨天没什么事,兄弟两就在知青房跟几个男知青玩角色扮演,一人扮演间谍,其他人扮演抓间谍者,痴迷得吃饭都是在耽误他们时间的那种,要不是薛花花,两人恐怕连家都不回了,这会儿听陆德文絮絮叨叨的,薛花花直接甩了个冷眼,“就你聪明会看人是不是,那你给我看看,我这辈子能活到多少岁!”
陆德文顿时没声了,一脸讪讪的去灶台前烧火做饭,待薛花花出去淘米倒水,他赶紧凑到陆红英跟前,“三妹,你在学校有没有听到啥消息,真的有领导会来?”
陆红英翻了个白眼,怕她说话声音大惹来薛花花,陆德文急忙做了个小点声的口型,陆红英推开他,“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管其他干啥,妈说得对,间谍对咱生产队没兴趣,就算真的真的来了,以你的眼力,绝对看不出来。”哪个间谍会穿得光鲜体面地来农村啊,害怕别人认不出他是不是?
这话陆德文就不爱听了,再怎么说他们每次考试都是通过了的,陆红英咋这么看不起人呢,不爱听归不爱听,他却不敢反驳,因为陆红英是年级主任,最会讲道理了,学校的学生就没不怕的,怕到哪种程度呢,陆红英教的班级是全年级成绩最好的,除了刚进去那年教的学生成绩不怎么好,之后班级每年都是年级第一,能升年级主任也是有这个因素的,因为她带出来的学生成绩优异,孙桂仙没少去学校找校长,试想,刘大宝不留级的话就能一直在陆红英的班级,成绩肯定能提升,上初中高中完全不是问题。
当然,对于这件事,刘大宝认为就是因为他留级了,班级平均成绩才升上去的,他也认同这个看法。
然而不管怎么样,陆红英很厉害,他是不敢跟她吵的,吵不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