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贾登科则回到书房,和秀儿一起研究起朝廷上的动向以及势力分布。
“宣威公主要是和军中关系不错,所以灵州虎将军,或者云州的雷修明将军,都跟他有些私交,至于宁彬的话,也是他这条线的,大臣们主要是几位高层,鹤公,还有朱大人两位为首,他们跟刘明一直都是一头的,梁州的江迎步大人,之前在宛州,和鹤公也是关系很好的。”
“之前段大人同样是接受了宣威公的指派,才会想要清理掉商会,独自掌控徐州的。”
“至于太后那一方,主要是皇族,还有威武王爷,所以才能坚持到现在的。”
贾登科听完秀儿的诉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来咱们要做个选择题了。”
“宣威公这边估计是容不下我们了,他对徐州几次动手,看得出来,这个人是对徐州垂涎三尺了。”
秀儿点点头,说道:“鹤公其实还不错,也和梁州那边有些联系,咱们要是一起的话,阻碍应该会小一点,太后那边倒是也可以,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让锦朝稳定,这样才能延续到皇帝亲政的时候,要是她不能掌控宛州,宛州也不能控制天下的话,太后这一方,是绝对不愿意让徐州动乱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做这个副守备,能通过的原因了吧,宣威公是不接受的,可是鹤公那边会支持一些,而太后这里,虽然不愿意,却拿我没办法,只能承认了。”
“那您打算加入哪一方呢?除了宣威公,剩下的两方,咱们加入的话,应该都是会受到欢迎的,必须徐州的支持,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贾登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崔星,崔姑娘怎么样?”
“崔姑娘很不错,有本事,又聪明,武功高强,心细如发,要是能有她帮助的话,咱们应该轻松不少,掌柜的,你是打算加入崔姑娘这一方吗?”
“这还要看看,崔姑娘究竟是在哪一方啊?这家伙小气得很,到现在都在我面前表示神秘,走吧,先去吃个饱饱的年夜饭,然后再研究吧。”
贾府后院里,崔星正在和贾母聊天,周围还有几个丫鬟,众人都笑得开心。
“就是在那个桃花湖,我把一束桃花送到那个叫薛老大的手里,要他转交给二小姐,结果我在后头悄悄跟着他,这家伙果然悄悄把花打开看了,然后,”崔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他就被我布置好的陷阱给夹住鼻子,跳着脚喊痛。”
“最后啊,哈哈哈哈,这家伙的鼻子,直到我们离开梁州,还是通红一片呀。”
众人都被崔星逗得哈哈笑,贾母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笑骂一声:“你这丫头,古灵精怪,就不能注意点,那里毕竟是梁州,要是你被人家报复了,可怎么办?”
“他还报复?他要是敢的话,我就上门去哭,就说他堂堂一个江家护卫头领,欺负我一个小女子,还要仗势欺人,看他怎么说得过去。”
贾登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笑声,笑了笑,从另一边带着几个丫鬟过来的翠花手里接过来盘子,走了进去。
翠花也是个妙人,跟着贾登科进来,笑吟吟地说道:“夫人,今儿咱们哥儿也勤快了一回,还帮着我端饺子呢。”
贾母笑着回答:“他也该动弹动弹了,整日里就知道偷懒,桃子都跟我说好几次了,最近阿科长胖了不少。来,咱们吃饭吧。”
贾府的饭食一般都不如外头精致,贾母和贾登科基本上都是一个态度,吃肉就好好吃,不要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红烧狮子头,切得细细的猪耳朵,加上一大盆土豆烧牛肉,还有焖得红红的烧肉,再加上一大堆的荤素饺子,这就是贾府的年夜饭了。
至于几盘子青菜和豆子,都被塞在一边,只能做装饰用。
“多吃点,都是孩子呢,别为了好看就不吃饭,迟早会身体不好。”
“老夫人都说了,今儿大家都敞开了吃,后头已经准备好消食的山楂水了,咱们高高兴兴地过个年。”翠花把手里的花灯挂在一边墙壁上,笑着给大家安排。
贾登科和贾母两人坐在大圆桌的两边,周围都是家里的大丫鬟们,小慧坐在一边和崔星两人窃窃私语,桃子则顾不上那些,一口一个往嘴里塞芹菜肉馅的饺子,这是她的最爱。
至于现在年纪还小,不能上桌的贾微,则忙前忙后,给大家端菜递水,然后就捧着一个老大的海碗,里头盛满了雪白的米饭,上头是一只大猪蹄。
再次咽下一只鸡腿,贾登科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周围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就连平日里最注意形象的翠花,这时候都有些发懒,笑着和贾母说话。
这个时候,贾府的人并不多,家在青城里,或者附近的丫鬟,贾母都会在年前询问她们,如果想回家过年的,就可以放假,然后带上一份儿贺礼回家。
而留下来的,基本都是买来的丫鬟,对于她们来说,贾府就是自己的家。
“走吧,咱们去放炮仗,今年家里有新的炮仗,叫做礼花,很好看的。”贾登科拍拍手,努力站起来,带着大家前往后院。
一排排的小礼花就被放在地方,崔星和桃子自告奋勇,两人都拿着火折子,一人蹲在一边,滋滋的火焰声响起,后院里顿时流光溢彩。
“真好看啊,掌柜的,这个应该可以拿去卖钱吧?现在市面上还没有这种样式的礼花。”小慧站在贾登科身边,看着眼前一个像蝴蝶翅膀一样展开的小礼花。
“唔,这种也能做生意,不过嘛,能用到的时候不多,买得起的也不多,只能是做高端产品,用在宴会或者逢年过节,对了,那个谁,小微不是想投资吗?要不让她来试试这个?”
上次贾微的投资漫画行动,已经在亲自做了市场调查之后放弃了,她也是第一次明白,自己的欣赏品味,和市场是不同的,虽然她的过去很差,可是在贾府这大半年里头,贾微读过的书,甚至要比别人一辈子都多,颇有些曲高和寡的意思,这也让小丫头有些不知所措。
小慧笑了笑,说道:“主子心细,这一点我倒是没注意,正好让她试试吧,熟悉一下真正的流程,而且这个始终都只能是个小买卖,也适合她。”
“阿科,过年了,写一首应景的诗,咱们贴在门上。”贾母的声音响起。
“娘,你怎么也喜欢上作诗了?”
“呸,喜欢什么,我又不是很懂,只不过最近听说你做了几首诗,都很不错,大家喜欢,那就给家里也来一首。”
贾登科无奈地耸耸肩,答应一声,走回大厅里,拿过笔墨纸砚,在一众人的围观下,开始了伪创作。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崔星拿了起来,清脆的嗓音,仿佛也在呼唤着新年的到来,看着大家高兴的笑容,几个丫头把这首诗誊写下来,贴在门口,贾登科也笑了起来,发现这大概是自己写过,或者说偷来最好的诗词了。
不过很快贾登科就发现不对了,问道:“为什么要誊写啊?我写的不好吗?”
“这还用问嘛?就你那手狗爬字,贴在门上你觉得合适吗?”贾母白了他一眼,很自然地回答。
哀叹一声,俗话说得好,儿不嫌母丑,可是现在的行情是,老娘这么明确地嫌弃儿子。
贾登科悲哀地看向自己的几个丫头,却发现大家都假装看不见自己求援信号,而崔星则好奇地看着贾登科,说道:“这么明显的事情,你又何必要问出来呢?”
贾登科暗自发誓,今晚守岁,一定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厉害。
贾母去休息之后,贾登科,崔星,小慧,桃子四人坐在书房里,拿着扑克牌开始了战斗,贾微则坐在一边,时不时出点鬼主意。
很快,还没适应这种游戏的崔星脸上就被贴了不少纸条,恶狠狠地看着几人,说道:“我已经懂了,今晚你们谁都别想跑!”
结果,到了天亮的时候,悲剧就发生了,红着眼睛的贾登科,把脸上的白条都撕了之后,无力地倒在坐垫上,说道:“以后再也不跟崔星打牌了,这丫头也太过分了,输不起嘛。”
“都跟你说了,让着她点,人家一个小姑娘,你一点儿都不让,结果被拉着打了一晚上扑克牌,我都快累死了。”桃子一边收拾,一边抱怨。
“都是我的错啊,这丫头完全不讲理。”
贾登科把脑袋塞进被子里,听着外头桃子和小慧两人离开关门的声音,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都已经是黄昏了,贾登科走出门,在院子里溜腿儿,等到崔星打着哈欠从客房里出来,打了声招呼。
“哟,这么稀奇,你居然会在这大冬天里锻炼?说吧,还有什么事儿要问,最好一次问完,我可要走了。”
“崔姑娘慧眼,我确实还有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能问。”
“问呗,能说的我就当卖个人情,不能说的你问也没用。”很明显,崔星对贾登科的糖衣炮弹已经免疫了。
廊下,黄昏的日头微微斜着落下来,贾登科靠在栏杆边上,声音很轻:“我想知道,我该投靠哪一方?”
“想通了?”崔星眨眨眼,“看来打牌还能帮你醍醐灌顶呢,知道朋友是越多越好了是吧,不仅如此,有价值的朋友更是难求,不过你要投靠谁,问我做什么?”
“当然是想问问你属于哪一方势力了,或者你能给我一个建议,毕竟你对那边的了解,要比我高出太多了。”
“与虎谋皮,你钻进老虎堆里求活,问我哪一头老虎比较有爱心?不喜欢吃人?”崔星冷笑一声,回答:“你觉得我所在的那一方会比较好?”
“那倒不是,你都被外派出来,可见那一方有多不友善,我只是想多打探一点消息,说不定就能有用呢?线索这种东西,多多益善,你知道的。”
“这么说还差不多,我只能告诉你,现在朝廷里,宣威公有些坐大的意思,既然你要出手,锦上添花的不如雪中送炭,而且你有了选择之后,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崔星一边走,一边说道:“另外再送一个消息,鹤公和朱大人,看上去是一头的,不过他们只是为了抱团能有更多力量而已。”
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崔星,贾登科抱了抱拳:“多谢。”
……
初二,贾登科和贾慧在门口一一笑着把掌柜们送走,回到书房里,刘湘君正在喝茶,而桃子则蹲在一边收拾茶具,至于郭澄和贾微两个丫头,则坐在门口的小火炉边上玩着翻花绳。
“你们两,去隔壁玩,我们要商量国家大事,你们不懂。”贾登科故作严厉,却只遭到两个小孩的白眼,不过她们也知道刘湘君都来了,肯定是有事情要谈,所以手牵着手走了。
“贾掌柜,做好选择了?”刘湘君有点风尘仆仆,她也是刚才苍云寨回来,都没有回军营,直接就来了贾府。
贾登科点了点头,说道:“有个大概意思了,现在就要和你们商量。”
“你说吧。”刘湘君这几天也收到了秀儿送过去的消息和对现在宛州朝廷的判断,心里有个大概的了解。
贾登科习惯性地依在桌面上,手指轻轻敲打着,说话的声音不大,语速很慢。
“宛州的力量咱们总是要争取的,在宛州要是没有个说话的人,对我们确实不利,现在宛州呢,三方分立,太后,宣威公,鹤公,首先咱们明确一点,那就是这三者,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互相牵制。”
“然后呢,咱们现在可以排除的就是宣威公,倒不是因为这老家伙几次三番地为难咱们,毕竟那都是之前的事情,抓着不放没有意义,重要的对宣威公来说,徐州和其他地方不同,徐州是他盯上的肥肉。”
“宣威公担任大将军,是全国军队名义上的老大,对他来说,徐州更像是个钱袋子,有了徐州,也就有了对军队源源不断地供应,虽然说各地都能养活自己的军队,可是谁都想要更多的军资,所以徐州就是宣威公继续得到军队支持,甚至在军中搞分立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