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有理。”江蓝扶额回答,这时候郭澄已经拿着手里的语文卷子过来了。
“世兄,为什么这封被你叫做语文的卷子里,没有其他的题目,只有文章一题,而且你也不打分,只是看了就行?”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种话你肯定是明白的,我就不多说了,我今儿给你讲个故事。”
“以前啊,有一个大文学家,他写了很多诗作,其中被拿来作为课文考察学生的也有很多,这一天呢……”
贾登科把自己印象中后世某件事情讲了一次,“最后,这件事情就变成一个笑话了,你说呢?”
“荒唐,同景不同心,同心不同情,这种东西怎么能拿来考察学生?这样有什么标准?”
贾登科点了点头,回答:“所以啊,我看他们的语文卷子,就只看文章,而且只看他们有没有错别字,是不是在凑字数骗我,就完事了,别的根本不管。”
江蓝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说道:“世兄,你不会是给自己找借口偷懒吧?我看你就算给他们看数学卷子,也是提前就把答案准备好了,对着看而已。”
贾登科恼羞成怒地回答:“你懂啥,这叫做合理利用时间!”
“随便你咯,”江蓝笑了笑,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样子,只不过在她发现贾登科是一副看穿又能怎么样无赖样子之后,就决定去看看孩子们的功课了。
“语文还是一贯的,有几个偷奸耍滑的,有几个词不达意的,还有几个字迹潦草的,等下挨手板,数学你们自己看卷子,贾微满分,郭澄满分,剩下的人挨打。”
贾登科手里拿着竹板,志得意满,一顿体罚之后,神清气爽,像一只领头鹅一样,指挥着孩子们各自离开。
“说说吧,想要什么奖励?”留下的郭澄和贾微听到这句话,马上就激动起来。
“想吃雨花街旁边王大娘的黄梨饼,还有苏家嬷嬷做的甜虾,还有邱小哥小摊子上的那个芙蓉娃娃,还有……”
郭澄絮絮叨叨了许多,最后加上一句:“还有桃子姐姐做的手捏红饺。”
“怎么,桃子现在都不给你们吃了吗?”贾登科可是记得自己早上回来就吃的是桃子给的手捏红饺,那可是桃子的独门手艺,饺子里带着一点带甜味的小辣椒,再放进红油里,最后淋上醋,简直了。
“是呀,她把小辣椒都收了起来,还把酿造好的酸菜也藏起来,不给我们吃,说要等先生回来,才能吃,冬天菜不多了,怕您吃不着。”
郭澄捏着手指头,向贾登科抱怨,贾登科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辫子,说道:“好,我去跟她讲,今晚你就有的吃。别的东西嘛,你自己去写在纸上,拿给桃子姐姐,她会带你去买。”
郭澄‘嗷’地答应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回去了。
“你呢,小微,你想要什么?”
“先生,我想要些钱。”贾微先是看了一眼江蓝,然后目光就坚定起来,看着贾登科。
贾登科愣了一下,“不是有给你们每个月的零花钱吗?不够用吗?”
“够用,都够了,可是我想做些投资。”
“投资?”贾登科眼里闪过思索之色,而江蓝则好奇地看着这师徒二人,她还不明白投资是什么意思。
“来,跟我说说,你想投资什么?”贾登科拉着贾微的小手,发现孩子手心里都是汗,笑着用手绢给她擦干,让贾微坐在自己身边。
“嗯,我想试试发售漫画。”贾微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漫画?发售?你有自己的团队了吗?还是打算寄放在咱家的店里呢,还是说要去支持一个小店?刊登,印刷这些东西有准备了吗?嗯,这些事情我现在也不是很懂了,太久没沾手,不过你要是打算在咱家试试的话,应该就都不是问题了,现在这些都不是很重要,你可以慢慢想,也可以找小慧商量一下。”
“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是需要答案的,”贾登科正色起来,说道:“你要发售漫画,是你自己画出来的,还是你有一个构思,找别人画的,还是说从头到尾就是别人的?”
“嗯,是别人的,上次我去咱家店里,看到在收那些画稿,十中取一,可是我感觉有个大姐姐画得很好,不过家里的掌柜没有收她的。”
“这样啊,你是想试试看自己的眼光好不好对吗?”贾登科笑了起来。
小微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回答:“就是这样。”
“好,你这件事情有跟小慧说吗?”
“还没呢,我想先问问您的意思。”
“值得鼓励,不过嘛,咱们是投资方,要考虑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看法哦,你或许应该先去找那个姑娘,那这她的画稿去找一些读者,看看反响怎么样,对不对?”
“世兄,你教育孩子,倒是与众不同。”看着贾微离开,江蓝若有所思地看着贾登科,说道。
“呵呵,有什么不一样啊?不都是棍棒底下出小弟吗?”
“不一样,”江蓝认真起来,说道:“咱们听了很久的课,那些课本都是你弄出来的,里面的道理倒是和平日里那些也差不多,可是你却不要求孩子们按照道理来做,只是要求他们知道就行,数术这种东西,我能理解,毕竟你们对这方面看重,可是这孩子要钱去做投资,你说那么多,她能懂吗?最后还要她自己去试试?”
贾登科笑了起来,慢慢回答:“道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看看而已,还能当真吗?如果大家都讲道理,那哪儿来的锦朝?谁还会反叛?一个忠字就足够让王朝屹立不倒了。”
“每一代的统治者都要求子民效忠,可是他们就是凭着反叛才能成为统治者的。”
“我希望我的孩子们明理,却不迂腐,至于我跟她讲那么多,并不是要她懂,而是让她知道,一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背后都要有无数的事情来支撑。”
“至于最后让她去做市场调查,说白了就是拖延一下,我要去查一查这孩子究竟是为什么要投资,是真的看上一本漫画,还是那个姑娘有问题。”
“如果没什么奇怪的,那孩子想投资,就去试试,无非就是几个钱罢了,我家别的没有,钱够多,如果可以花钱让她们学会做事情,那简直不要太好。”
江蓝看了贾登科好几眼,最后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狐狸,怪不得能白手起家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如你。”
“那要看怎么说了,这些都是我的强项而已,换个地方就不灵了,比如今儿你带一些士兵,去和刘湘君对战,谁赢谁输不一定,但是要我去带兵,都不用你来攻打,我自己就会被士兵反叛了。”
江蓝笑了起来,说道:“哪儿至于。”
“怎么不至于哦,我跟你说啊,虽然我没什么这方面的才能,可是我经常研究,我发现你们从军之人,或者说一些习武之人,都有一股气质,尤其是像你和刘湘君,你是从小就有家里培养出来的那股领袖气质,比如你现在和几个好看的姑娘穿一样的衣服站在那里,很容易就会鹤立鸡群。”
“而刘湘君那种,是真正在战场厮杀,用血浇灌出来的气质,就算把桃子的衣服给她,她也做不出来丫头样子,反而让人觉得是个刺客来假装的。”
“那要是这么说,有个人可就不一样了。”江蓝笑着往外头走。
贾登科跟上去,问道:“谁啊?”
“崔星,崔姑娘,扮什么像什么,做什么像什么。”
贾登科愣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回答:“只能说凡事都有例外,她就是一个例外。”
……
绮云坊,贾登科和马天元,刘如意三人分坐两侧,贾登科上首是江蓝,而她的对面空着,没有人坐,雍王爷就坐在中间的主位上,笑着举杯:“各位,今儿把大家请来,一是给江蓝姑娘接风,二来也是感谢一下贾掌柜,帮徐州和梁州取得合作。”
说到这里,雍王爷还看了一眼坐在后头的石传杰,石传杰也笑了起来,站起来拱拱手,说道:“正是,贾掌柜这次可以说是我们徐州的大功臣了。”
江蓝站了起来,向着四周拱拱手,又对着雍王爷躬身行礼,微微下拜,说道:“在您这里,江蓝可不敢要这么大面子,您是皇室贵族,又在徐州得到百姓的一致拥戴,家父还要我跟您问声好呢。”
“呵呵,江迎步这家伙,当年也是一起喝酒的朋友啊,只是太久了,只怕都快把我这老家伙给忘了。”
“怎么会呢,您可别这样说,不然我会以为您是不想照顾侄女儿呢。”江蓝一句话把老头子哄得高兴,笑哈哈地摆摆手。
“放心,你在徐州,就跟在梁州一样,江迎步的女儿,我还能不照顾吗?”
“哎,王爷,刚才还说我是功臣呢,现在聊得开心,都把我给忘了,”贾登科故意撇撇嘴,一副痛心的样子,冲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马天元侧面的马飞飞眨眼:“飞哥,咱们要不自己出去玩,叫上小王爷一起去喝酒?”
贾登科这句话出来,顿时场面上都笑了起来,马飞飞刚说了一声‘好’就被马天元一巴掌打在脑袋上。
马天元笑呵呵地说道:“阿科,刚回来,就好好待着,你们两从小就乱闹腾,我给你们收拾麻烦都少活十年,再敢瞎跑,我就打断你们的腿,这次咱们和梁州也合作了,你接下来就给我好好留在徐州,不要再出去冒险了。”
“是,马伯伯,不过说起来啊,”贾登科从身边跪坐着的秀儿手里接过来茶水,抿了一口,说道:“这次我去梁州,最大的感受就是人家白旗军,那叫一个令行禁止,军容整肃,我就一直在想,咱们徐州是不是也能学习一下?”
“怎么学?”马天元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变化。
贾登科笑了笑,说道:“咱们都是生意人,最知道管理上头,不论对错,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有一个掌舵人,不管咱们有多少间铺子,都只能有一个管事儿的,不管这些管事儿的有多少打算,想法,都必须听我们的统一安排,就像咱们锦朝,可以三公,可以六部,可以八位守备大人,可是陛下永远都只能有一个,不可以有两位皇帝陛下。”
“所以,贾掌柜的意思是?”刘如意的胡子抖了抖,开口,目光冷冷地看着贾登科。
贾登科微笑以对:“想提高军队的控制力,战斗力,最简单的一点就是把军队拧成一股绳,咱们商会控制,毕竟还是不够统一,就算是遇到事儿了,也要咱们先开会,商议,然后才能做出决定,其他的东西或许能这么干,可是军队啊,兵贵神速。”
“拧成一股绳没毛病,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可是,这股绳子,一边拴着军队,另一边该放在谁的手里呢?”马天元的笑容隐了下去,淡淡开口。
“当然不是咱们几个了,一来咱们都是商会的掌柜,大家地位相当,谁做这个军队的大将军,都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而且说个别的,刘叔,马叔,咱们也不是军阵里出来的,调兵遣将,上阵厮杀,这种事情咱们也做不来,我的意见是,从现在的四个军团长官里选择,这样最起码能保证咱们军队的战斗力提高。”
刘如意‘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贾掌柜道理说的明白,想必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吧?”
“不错,我推举刘湘君,刘将军,上次的青城之乱,刘将军已经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出了自己的水准,她的作战能力,麾下军队的实力,都是其他军团比不了的,而且呢,我也和江蓝说好了,从此以后,会按时定期地派遣我们的军士,和梁州军士进行演习,也就是练兵,对于徐州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害。”
“呵呵,贾掌柜算无遗策啊,这段日子,所有的军团,军资,物资,装备,粮草,都已经是统一供给了,现在让他们都接受同一个长官,那当然是更容易,也不会引起反弹了?”刘如意手里的杯子微微颤抖。
贾登科一把拍在桌面上,口气生硬:“我们才是主事人,谁会反弹?刘将军的能力,第二军团的战斗力放在那里,谁敢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