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语文课代表了。”高超才不接受他的安抚呢，还不知道他，他是怕自己把事情闹大。
郭文很失望地“呜”了一声，“你也可以当两个课代表，要不我让你当副班长怎么样？”
“老师不用了，没啥事儿，我回班了。”
“高超，老师打你了吗？”
“没打，老师是在帮我改正错误呢。”高超知道，不能把事情闹大，他是老师，总有解决问题的办法，而自己可能就无法在巴吉垒中学念下去了，有仇，以后再报。
晚上放学时，高超一使劲蹬车子胸口就疼，骑得很慢。
关莹莹追上来问：“高超，你今天咋骑的这么慢？”
“我胸口坏了，疼。”
“咋了么？你下来，我看看。”
高超停下自行车，这是她第一次离高超这么近，高超能清楚的看到她的发根，也能闻到她略带汗味的体香。
“解开。”她站在高超的面前，略带嗔意地说。
“哦。”高超把胸前的扣子解开，这才发现，胸口青了好几块，每一块中间都微微发紫。
“你这是让人打的。”她有些慌了，“让老师打的？”
“哦，你别管了，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让你妈找学校去。”
“算了，他不会得好死的。”
“那明天我给你拿点碘酒抹抹，走吧。”
这天，他们两个一起往回走的。好久没一起走了，却没有多说话，都默默地蹬着自行车。
回到家，高超试探地跟妈妈说：“我让老师给打了。”
妈妈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你不犯错误，老师就打你了，过来，我看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妈妈对于高超的学习是非常严格的，一切与学习无关的事情都是高超的错。
高超多少对妈妈还是有些怨气，不过也心疼妈妈，每天干活太累，哪有那么多闲心顾自己呢。高超弄了点白酒，自己擦了擦，好疼，两只胳膊都不敢使劲儿。
睡觉时哥哥偷偷跟高超说：“小龙，我给你报仇，我扎他车胎去。”
“别的，大哥，让人抓住。等我好一些的，我拿砖头子溜他（远远地打的意思）。”
“他能认出你来。”
“我蒙住脸。”
“那也能认出来。”
边唠嗑边酝酿着睡意，好不容易睡着了，睡着了也就不疼了。但不敢翻身，一翻身就疼醒，就保持一个姿势睡到天亮。
第二天上学，在屯子口碰见了关莹莹，她在那里等着。哥哥一看就先骑车走了，高超也停下来。
“疼不疼了？”
“疼，比昨天厉害了。”
“给你，抽空抹点碘酒，脱了衣服抹，容易把衣服弄埋汰了。”说着把一个小塑料瓶递过来。
“嗯，我们快走吧，别迟到，迟到又是个事儿。”
“你先走吧，我跟他们一起走。”
高超也不多说，就先骑车走了，听着后面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这几天课也上不好，上了碘酒之后，整个胸脯都变得紫了起来，毛孔的位置全是红点点。高超没有再跟妈妈说，说了，她也不会管。
有一天，高超突然想到一个报复的办法。
学校有地，也不知道为啥会有地，反正每年把地承包给各个班级来种，种苞米，种土豆什么的。秋天会有一些收成，苞米就卖钱，土豆，大包菜什么的就放在食堂的地窖里存起来，高中生是住校的，每天一顿三餐都在学校吃。学校领导也很精明，学生种的菜，再卖给学生。学校还会额外给班级一些钱作为班费，可这些钱全让郭文给贪了，班费用的是学生们的罚款。每年郭文还装模作样地总结，今年的班费使用情况，其实就是在糊弄他自己，同学们都知道学校给的钱让他给贪了，况且每学期学生每个人还交五块钱的班费，也都不提。
这个事情是不是可以举报呢？
跟哥哥说了之后，他说：“你胸不太疼了吧，算了吧。现在举报肯定知道就是你干的，等你毕业再说吧。”
他说的对，眼下能做的就只能是好好学习了。因为心里有恨，高超的成绩有了些许的波动，尤其是俄语，不过郭文再没有打高超。
还好，初三时全体老师都换了，换成了原来初一那拨老师。郭文特别生气，还到校长室大闹了一次。学校给出的理由是上一届考得特别好，积累的经验多，这样换一下对这届学生有好处。
自从郭文打了高超之后，高超对他特别有礼貌，见面一定要说老师好，离开时说再见。
高超不想再给他打自己的理由，换了老师之后再遇见时高超照例问老师好，他像没看见似的就过去了，听同学们说老郭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尤其是学习好的学生，眼神跟仇家似的，还不是不能给他赚奖金了，啥人呢？
最终高超也没有去报复他，仇恨是因事而生，事情渐渐地淡化了，仇恨也淡化了。他过得并不好，老伴死了，儿子不成才，总耍钱（赌博），把他挣的家底败了精光。都是听别人说的，真假不清楚。
妈妈经常说，人别做坏事，尤其是别为了挣钱而做坏事，善财善出，恶财恶出，啥意思？不知道！
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快，转眼之间初三就毕业了。同学们考得都不错，不出意外大多能去县里读书。有两个同学考上了农安师范学校，毕业可以当小学老师。
在那时是非常好的一个出路，是铁饭碗啊。
高超没有报师范，他只想上高中，然后考大学。他想上军校，当兵。要不考警校，当警察。儿时的梦想高超依然没有忘。
老师为了庆祝考得不错，组织了一次旅游。说是旅游，就是一伙同学骑上自行车到伏龙泉北的空军基地玩一玩。从方位上看，感觉那里就是大土龙的北山，和土龙是隔泡子相望。那里的山比较高，树也特别密，是飞机打靶的训练场。放牛的时候，躺在地上看天空，经常有飞机轰隆隆地飞过，到这里扔个炸弹就返回，半天才能听见低低的、闷闷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