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父5

等去了丹东,老大稀里糊涂就嫁人了,她重复的就是二哥的日子。不过事情调过来了,她总是打他的男人,后来两个人协议离婚,孩子归男方,她每天在街角以摊煎饼为生。

二闺女,凑合着考了一个职业院校,因为和对象吵架,心里郁闷就开始喝酒。

最后酒精中毒,死在了学校的宿舍里。学校象征性地给了七万块钱的人道主义救济,二哥拿到钱后都投到了养藏獒的事业中去。

都说年龄大了,要变得稳重起来,可二哥没有太大的变化,所说的没有变化,就是依然打媳妇。其实二嫂早就应该离开他,只是因为孩子而舍不得。不知道哪一天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有人说二嫂是被二哥错手打死了,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埋了,然后谎报失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警察把二哥带走调查了一个月,最后没有证据又放了回来。还有人说二嫂实在受不了二哥的殴打,就偷偷跟别的男人跑了。说有人在葫芦岛看见过,二哥还去葫芦岛找过,可是人海茫茫,上哪找去?也有的人说,二嫂实在受不了就自杀了。

说法太多,高超还是希望二嫂能够活着,她长得那么漂亮,随便找一个男人就能过日子。不过女人年龄大了,漂亮,能漂亮几时?

说完了二哥,说一说三姐吧,三姐叫李生花。

三姐也算是命运多舛,在高超很小的时候就丢了。和常小燕的妹妹不同的是,她真的被拐卖了。她先是被带到了黑龙江鹤岗,没找到买主,又被带到了山东郓城,被迫给一个玻璃花的男人当媳妇,并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有人不知道啥是玻璃花,玻璃花其实就是眼睛浑浊,远远望去,像是一个玻璃球,所以叫玻璃花。如果从医学上说,应该就是视网膜脱落,或者眼底病变之类的。这种病如果治疗及时是可以康复的,可贫穷让很多人失去了治疗的机会,而这贫穷的人恰恰也是娶不起媳妇的人,为了传宗接代,他们就只能跟人贩子买媳妇。买媳妇的钱要比娶媳妇的少,买媳妇不用办婚礼,省去很多麻烦,还不用帮老丈人家干活儿,买来的媳妇没有家庭地位,可以没事儿打一打,骂一骂,出出生活中的闷气。

印象里,三姐特别爱美,那时候没有眉笔,就用火柴棍烧黑了描眉毛。还把螺丝刀子用火烤一烤,把头发烫成卷儿。总感觉自己像是港台女明星似的。也不见她下地干活,别人都说她懒。在农村,如果懒的名声传出去,可是不好嫁的。

二姑夫倒是不急,他知道,闺女就是再懒、再丑,也是有人要的,不但要,还得有彩礼。

可是,人们没看到三姐出嫁,二姑父也没收到三姐的彩礼,她丢了,丢得莫名其妙。

家里人都去地里干活了,就留她一个人在家里,等回来时就不见了。四处找也找不到。

有人说,八成跟人跑了。也有人说,看见一个穿黄大衣的人用麻袋把她一扑,就装起来,扛走了。都是胡说八道,捕风捉影。

等高超高中毕业了,也上了大学,才听说,三姐有消息了。说有那么几天,一个陌生人在家附近转,问他什么,他也不说,转身就走。等人们进了屋,他又四处乱转。

高建国就猜,“八成是小偷,踩点呢?”

王玉君说,“不像,小偷要是真的这么踩点,早都让人抓住了。”

高建国说,“怕不是找人?”

这有可能,可是问啥也不说,转身就走。

就这样过了几天,二姑喊高建国过去,那个人就坐在炕上。他就是三姐的丈夫了。

原来,三姐确实是被人给弄迷糊拐走了,最开始,她也想找机会跑,或者报警,可慢慢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死心塌地过日子了。人啊,咋都是一辈子,认命了!

等孩子大了些,她就跟玻璃花的丈夫说,想回老家看看。玻璃花怕她一去不回,就不让。她就说,反正都这样了,不会跑的,要不就你们去我老家看看,认认亲,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就这样,玻璃花从山东坐着火车来到了东北农村,他也不敢说话,一说话就能听出山东味儿。他白天就在房前屋后转,晚上就猫在柴火垛里,好几天,确定这就是媳妇家,才壮着胆子进屋相认。

二姑、二姑父没多少文化,根本听不懂他说啥,就把爸爸找过去,算是帮忙翻译吧!

高建国走南闯北多年,最远去过辽宁,辽宁离山东隔海相望,说话有相近的地方,虽然不会说,可却能听懂个大概。在爸爸的努力下,算是一知半解这玻璃花姑爷的意思。

家里人都哭起来。哭完了,二姑父想揍人,爸爸和二姑忙拦住,这又不是他的错,还得感谢他不远几千里来送信,不然还以为闺女死了呢!况且,这也是实打实的姑爷。

当晚,玻璃花的姑爷在后院老高家住,他是怕半夜挨揍。

第二天,二姑父情绪也稳定了些,做了菜,烫了酒,又来把这姑爷子请过去喝酒,算是认下了。才知道,这么多年闺女也没少受苦,山东的老区也是比较穷的,还好,两个人都还勤快,日子也是过的一天比一天好。

有人说,她不是懒么?是啊,那是当年,到了异乡,懒,是不行的。

呆了十几天,玻璃花的姑爷回山东了,满口应承说,下次一起回来,带着孩子。

后来,倒是真回来了,也就是哭一哭,吃吃饭。生活还要继续过!

三姐叫李生花,估计二姑父想她能妙笔生花,可惜三姐不爱上学,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其它的字不认识几个,十以上的加减法都不会。也可能二姑父希望她能貌美如花,嫁一个好人家,可惜农村的闺女再貌美也还是农村的,都要为了生活而奔波。也可能二姑父希望她的生活能多姿多彩,可惜她命运不济,轻信他人,让生活多了一些劫难。

好在她还活着,活着就是胜利,活着就有希望。也可能这生花的含义就是最后硬生生嫁给一个玻璃花,这不能不说是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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