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煊一指落下,一直闭目的周妙彤,竟然徐徐睁开了双眼!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惊人的一幕。
下一刹那,一股澎湃激烈的喧哗声,陡然席卷开来。
“活,活过来了?!”
“教坊司花魁居然真的死而复生了!”
“匪夷所思!”
“我是不是眼花了?”
“这个大夫居然真的办到了!”
“简直是神乎其技!”
“神医!这是货真价实的京城第一神医啊!”
“别说京城了,就算放眼整个神州,又有谁有这等让死者复活的惊天本事呢?”
“光凭这神之一手,就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
众人争论不休,望向苏煊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浓浓的骇然与敬佩!
实在是太厉害了!
起初,所有人都把医馆上的对联当成笑话来嘲讽。
现在回想起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而其中最激动的,莫过于总旗沈炼了。
太好了!
妙彤真的又重返人世了。
沈炼对周妙彤一见倾心。
当初,知道她遭到贼人毒手的时候,沈炼整个人感觉天都塌了。
抱着尸体来到这里求医,也只是他陷入绝望后,最后的疯狂罢了。
没想到,这个大夫竟真的办到了!?
此时,沈炼心里,涌起了对苏煊海量的感激之情。
“这是哪儿?”
“为什么我会来到这种地方?”
周妙彤刚刚苏醒,打量着周围陌生嘈杂的环境,美眸里洋溢着迷茫。
随着视线渐渐聚焦,一个俊美绝伦的年轻男子,蓦然闯入她的眼帘。
周妙彤不由得面色一滞。
世间竟然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要知道,她从小就生活在教坊司那种风尘之地,阅男无数。
但没有一个人,容貌能与眼前的这个男子相媲美。
君子如玉,容颜绝世。
乍看之下,连花魁都不禁有些失神。
但很快的,周妙彤就清醒过来,而后脑海中浮现出生前最后的画面。
一个穷凶极恶的歹人闯进房里,自己无力抵抗,被一刀洞穿了心脏。
“我,我应该已经死了……”
“那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妙彤一头雾水,伸手摸了摸胸口,肌肤完好无损,那豁大的伤口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到底是谁救了自己?
这时,沈炼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感情,激动开口道:“妙彤,你终于活过来了。救你的是这位……”
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沈炼张了张嘴巴,看向苏煊,脸上满是尴尬。
因为,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我叫苏煊。”
苏煊并不介意,微微一笑。
笑容灿烂,犹如冬日里的暖阳,融化冰雪,温暖四季。
周妙彤又忍不住一愣。
这个叫“苏煊”的男子,笑起来更好看了!
周妙彤俏脸泛红,一颗小心脏如同小鹿一般,跳的飞快。
“你没事吧!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红?”
沈炼还以为周妙彤的身体不舒服,立刻上前嘘寒问暖,还把手伸向她的额头,想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然而,周妙彤似乎想到什么,黛眉一皱,歪了歪脑袋,流畅地避开了沈炼的大手。
不仅如此,她还飞快往旁边挪移几步,仿佛沈炼是什么脏东西一般,远远和他拉开了距离,神色冰冷。
傻子都看得出来,周妙彤十分厌恶沈炼。
而察觉到这番动作的沈炼,脸色黯然,尴尬地僵在原地,看起来颇为无助。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落入众人眼中,很快就激起了不小的声浪。
“这个花魁在干什么?居然躲着沈总旗?还给他脸色看。”
“总旗大人历经艰辛,一路把她抱过来,还在医馆外苦苦恳求,才终于换来小大夫出手,让她复活。”
“如此恩重如山,这姑娘却不思感恩回报,反而唯恐避之不及。”
“太没良心了!简直是狼心狗肺!”
“总旗大人根本就不应该救她!”
“果然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
围观的人群都把矛头指向周妙彤,纷纷指责她忘恩负义!
还有的人干脆直接人身攻击,用妓女来羞辱她。
密密麻麻的斥责钻进耳朵里,周妙彤气得俏脸发白,十分委屈。
她确实打从心里讨厌沈炼。
但这背后是有原因的。
周妙彤本来是忠臣之后,却遭到奸臣陷害,全家伏诛。
而动手之人,正是沈炼!
沈炼不光处决了自己的至亲,还把她送进了暗无天日的教坊司,流落风尘,怎一个惨字了得。
所以,周妙彤对沈炼从来就没有爱,只有恨,可谓是恨之入骨!
周妙彤张了张嘴,试图辩解。
但四面八方嘈杂的声量,吵得她头昏脑胀,她现在身子又虚弱,气急之下,话还没说出口,就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周围的路人们可不知道内情,骂的越来越起劲,越来越难听。
周妙彤眼眶泛红,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无声哭泣,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闭嘴!”
就在此时,一声冰冷的暴喝声,突然炸裂开来。
街道一下子鸦雀无声。
苏煊站了出来,挡在孤零零的周妙彤面前,直面众人,呵斥道:
“这背后有难言之隐,不明真相,就不要胡乱指责,凭空污人清白!”
周妙彤芳心一颤。
这话正说进了她的心坎里。
周妙彤轻咬嘴唇,痴痴地望着苏煊那玉树临风的背影。
就是他,把自己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没想到,当面临千夫所指的困境时,又是他主动站出来,仗义执言。
周妙彤无比感激。
这个画面,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或许永远都不会褪去。
被苏煊突然训斥一通,出奇的是,场中一片安宁,居然无人站出来反驳。
一方面,大家意识到,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弱女子,确实有些过分。
当事人都没说话,他们完全是在皇帝不急太监急。
但最为关键的原因,在于苏煊本人的面子。
他那超凡脱俗的医术,已经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生老病死,不可避免。
因而,没有人愿意冒着风险,去得罪这样一个超级神医!
“多,多谢苏公子!”周妙彤俏脸微红,对着苏煊行了一礼。
苏煊大方地一摆手:“小事,不用谢!”
周妙彤愈发感激。
苏煊接着脸色一正道:“现在,我们来谈谈诊金。”
周妙彤:“……”
这时,沈炼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大包大揽道:“这次诊金都记到我的头上,跟之前……”
周妙彤突然打断他,冷冷道:“不需要!我自己治疗,就自己花钱。用不着别人插手!”
她想和沈炼撇清关系,断的越干净越好。
而且,这个愿望比以往更强烈了。
闻言,沈炼的神色愈发黯淡。
自己又被拒之千里了。
苏煊看了周妙彤一眼,挑眉道:“你,确定要自己付钱?”
周妙彤毫不犹豫点头道:“当然!”
看病而已,又花不了多少银子。
以自己的财力,完全负担得起。
周妙彤一边掏荷包,一边问:“不知道神医的诊金是多少?”
苏煊淡淡一笑,娓娓道:“不多,也就三百两。”
“什么?”
周妙彤动作一僵,美眸瞪得圆圆的。
三百两!
这还叫不多?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确实值这个价。
毕竟,苏煊救了自己一条命。
起死回生这等神迹,换作别人,花再多的钱,也休想办到。
三百两确实不贵。
不过,麻烦的地方在于,周妙彤如今根本掏不出这么多银子。
周妙彤是教坊司的花魁,收入丰厚,这些年下来,其实积攒了一大笔钱。
按理说,三百两应该不在话下。
然而,之前教坊司那场动乱,贼寇四处劫掠,自己多年的积蓄也被洗劫一空。
现在,周妙彤只剩下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些散碎银子。
肯定没有三百两。
这该如何是好?
周妙彤咬着丹唇,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旁边,沈炼敏锐察觉到了周妙彤的窘境,又忍不住站出来,试图解围:“神医,能否通融一下,给诊金打个折扣?”
“别无二价!”
说着,苏煊更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由于这是本店开业以来,第一次出诊,所以已经是最低价格了。”
沈炼还想求情,却被周妙彤狠狠瞪了一眼,在无声的严厉警告下,不得不老老实实的退回去。
周妙彤用眼神制止了沈炼,然后把目光投向苏煊,苦笑一声,从荷包里掏出所有碎银子,恭敬递出。
“神医,我身上只有这么点,大概20两左右,剩下的,可否先打个欠条?”
苏煊接过银两,也很好说话:“可!”
很快,周妙彤就写好了欠条。
账单处理完毕,意味着此次治疗也就此告一段落。
沈炼迫不及待上前,对着周妙彤道:“周姑娘,教坊司是暂时回不去了。发生了那么大的命案,朝廷肯定会把教坊司封锁起来,严密彻查……”
说着这里,他明显变的有些结巴起来,支支吾吾建议:“既然姑娘无处可去,不如先去我那里住上几天……”
然而,还不待他说完,周妙彤便朝着苏煊盈盈一礼,感谢道:“感谢苏神医活命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不知道能否留在医馆,侍奉左右,报答神医?”
话音落下,沈炼顿时愣住,寒风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