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季无奈地看了荀夫子一眼。
对于这样的要求，他也不好拒绝。
人家只是想自己试试，又不是要耍赖食言。
于是，他将刻刀又放进了供桌上的盒子里。
荀夫子手掌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缓缓伸向盒子里的刻刀。
在众人满是期待地瞩目下……
他捏着刻刀往上一提！
我再提！
我还提！
刻刀躺在盒子里，纹丝不动！
气氛有点安静。
安静的有点尴尬！
荀夫子一张老脸顿时挂不住了！
他咳嗽了一声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若无其事地放下手，装模作样地锤了锤自己肩膀。
叹声道：“唉，老了老了，身子骨都不行了，伏念，你来试试。”
“啊？我？”
伏念愣愣地看着荀夫子。
师叔您自个儿丢人也就算了，何必再拉上我呢？
“怎么，你身子骨也不行了？”
荀夫子眯了眯眼睛。
袖中的戒尺蠢蠢欲动。
你要敢说不行，老夫就帮你松松筋骨。
“这学生遵命。
伏念处于对荀夫子的尊敬和一点点对他袖子里戒尺的畏惧，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先是征求范季的意见道：“国师，让学生也试试？”
“请便。”
这回，双方的立场与之前截然相反。
范季反而像是成为了拥有刻刀的一方。
伏念狠狠用力握了握右手，再数百人的瞩目下朝刻刀伸了过去。
他轻轻一抬。
刻刀纹丝不动。
再用力去拿，还是不动！
不管他用多大的劲，费多大力。
那躺在盒子里的刻刀像是生了根似的抬不起一毫。
“咳咳，这个学生无能。”
伏念讪讪将手缩了回来。
抿着嘴嘴退到了一旁。
现在在这刻刀前站得越久，脸就越挂不住。
“夫子，学生愿意一试。”
伏念刚站回去，数百儒家弟子中就传来一道激昂地请命声。
荀夫子和伏念循声看去。
一名儒家弟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脸色庄重道：“国师，夫子，弟子愿意尝试。”
荀夫子打量了他一眼，思索一番后，扭头朝范季问道：“先生你看呢？”
范季甩了甩手：“随意随意，要试就抓紧时间。”
看样子不让你们心服口服，自己还真没这么容易把刻刀带走。
荀夫子回头朝那主动请缨的学生说道：“你去试试吧。”
他为什么会刚才要让伏念去试？
现在又为什么要同意这位学生的请缨？
只是想为儒家挽回一点颜面罢了！
儒家这么多年，这么多代，这么多的弟子。
甚至包括他在内。
没有一个能将刻刀拿起来。
但是今天，却被范季这不是儒家弟子外人将刻刀轻松拿起。
儒家的脸面何存？
其余弟子们都纷纷噤声观望着。
那弟子走到供桌前。
先是对着儒圣雕像拜了一拜。
雕像一切正常，没有再裂。
接着他才满是激动地伸手去拿刻刀。
可一用力，他脸色顿时就变了！
拿不动！
抬不起！
“唉，是学生无能。”
他失落地收回了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先前的激昂之情荡然无存！
在众人的注视下，灰头土脸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学生愿意一试！”
他刚站回去，身旁不远处便传来另一名儒家弟子的声音。
荀夫子看了范季一眼。
范季轻轻点了点头。
“过来吧。”
荀夫子招呼了一声，那名儒家弟子才大步走上前。
与之前那人一样。
先是对范季和荀夫子行礼，然后拜儒圣。
最后才充满自信地将手伸向刻刀。
可是，这股自信才维持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愣住了。
在这么多的目光中，顿时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是……是。学生无能。
他飞快回到人群中，受不了这些人直勾勾地目光。
“学生愿意一试。”
“学生也想试试！”
“学生请命！”
“学生愿试，还请国师与夫子成全”
“学生”
“还有我”
一道道声音在众人之间响起。
如同大雨时分砸落在湖面的雨滴，干脆而错落。
每一个人上去之前都是斗志昂扬，回来的时候却像斗败公鸡似的垂头丧气。
范季索性将身子转了过去。
省得荀夫子一遍又一遍的问他。
你们随意便是。
终于，在经历了近半个时辰的尝试，林林总总地上去了几十位儒家弟子都已失败告终后，没人再站出来说要试了！
“还有人要试吗？”
荀夫子沉着脸，扫视着众人问道。
数百人都像是哑巴般没有说话。
抱有侥幸心理的人希望破灭了。
不信邪的人上去后也被现实打脸了。
现在他们是不想承认也不行，不服更不行！
因为摆在眼前的事实已经证明。
这儒圣刻刀，不是谁都能拿得起来的！
荀夫子见没人吱声，面无表情地捋了捋胡须。
仿佛是在说：你们都看到了，也都试了？不是老夫的问题！
伏念拿不起来。
你们也拿不起来。
我们都拿不起来，只有国师能拿得起来。
所以就不是我们的问题。
而是国师的问题！
此子，非人哉！
范季见没人说要试了，才走上前轻松将刻刀拿了起来。
转身对荀夫子说道：“拿也拿了，试也试了，要是没什么事，东西我可就拿走了。”
荀夫子看着他手中的刻刀抖了抖胡须，心疼地直在滴血。
赌输了。
对方的枪里全是子弹！
“君子言必行，行必果，这刻刀……先生拿去吧！”
荀夫子心在滴血。
不忍再看，干脆把眼睛一闭。
眼不见心不烦。
一众儒家弟子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能说什么呢？
荀夫子也是为了儒家，为了他们。
而且范季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拿起了刻刀，可谓是让人心服口服。
人群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范季反手将刻刀握在手中，大步走出祠堂。
临到跨出门槛时。
他回头看了一眼儒圣雕像。
雕像中间一道竖着的裂痕触目惊心！
可是这道裂痕却丝毫没有影响雕像脸上的和蔼之态。
依旧是挂着笑容，目视着范季将刻刀带走。
“多谢。”
范季站在门口抬手朝雕像抱拳还礼。
咔嚓～雕像的裂缝瞬间又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