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后,内务府营造司那边来人说,后边的殿整修好了,舒宁可以搬进去了,舒宁就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开始搬家了。
其实主要的还是要搬那些刚赏过来的东西,以及嫔妃们之间的赠礼,之前她升贵人,虽然安嫔没有把她看在眼里,但后宫里其他人还是送了贺礼过来的。
就比如乌雅贵人,她就送了四匹妆缎,算是比较重的礼了,毕竟乌雅氏只是个贵人,其他娘娘基本上也就是赏了舒宁四匹缎子,再就是觉禅答应送了她两匹素缎。
这下,舒宁可算是不缺衣服穿了,虽然十分精细的没有,但宫里日常穿的衣裳绝对是尽够的了,再也不害怕长的快,所以送料子给绣房的时候要她们放一放了。
说起来舒宁也发现,宫里边送东西,大多数人都是送的料子,估摸着是因为衣料实用,放久了也不鲜亮,还不如送出去,而且也不方便做手脚,送这个,比送首饰和吃食要安全的多。
当然了,舒宁想的却不是下毒什么的,虽然宫女们可以时常见到家人,也能传送些东西进来,甚至嫔妃也不是说完全不能出宫,但宫里都是聪明人,下毒这种法子,容易被人认出来,也容易被查出来,反而不好。
再说了,能把毒下在嫔妃的饮食里,难保就不会下在皇帝本人的饮食里,怕是皇帝掘地三尺都要把人挖出来,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除了深仇大恨,又有谁会用呢?
而且古代有的,能立竿见影的毒,容易点得的,也就是砒霜,可别说是嫔位娘娘以上,饮食就有银器了,哪怕是个答应,谁还没有个银簪子什么的。
在这宫里,一般也不会想着出手就让谁死,更多的,是长长久久的恶意和折磨,就比如安嫔对万琉哈氏。
仗势欺人在这里,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皇上要是看不见你,那你就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就如这段时间,皇上看在眼里的,也就是宜嫔了,至于乌雅氏,从前得宠其实也不比宜嫔少,可就是这段时间不那么得宠,升职也就没她的了。
舒宁安排着底下的人把东西都分类放好,又让金果把她用来装金子的小匣子放在寝殿内的柜子里。
叫了银枝进来:“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我是最信得过你的,这是我从前从家里带来的金银,再加上年例,赏钱,如今就都托付给你了,以后要是赏人的活,都归你管了。”
实际上原本这活原本也该银枝做,不说宫里的嫔妃,就是正经的主子小姐,在家里也没有自己管着钱袋子的,只是原来舒宁身边人少,银枝也难免干些杂活,所以就舒宁自己做了。
如今成了贵人,规矩自然也要定下来,这活自然就落在银枝身上了。
“原我没想到母亲还在盒子暗处塞了几张银票,说是让我来了找内务府换成金银裸子,前儿我就让金果跑了一趟,换了这些金子来,你再数一遍,若是没有问题,从今儿开始,我的钱就是你管着了。”
大抵是银枝真的信任她,也没怀疑,只是郑重的对舒宁道:“贵人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做!”
这是钱袋子,库房还要再分一个人单独管着,只是银叶说她不识字,做不得这事儿,太监就更不用说了,大都不识字的,问都不用问,舒宁只能从新来的宫女里挑一个人了。
想了想之前刘安过来说的,银格原在广储司库房做事,该是有经验,有可能识字,于是叫了银格进来:“刘公公说你原就是在库房做事的,那你可识字?会多少?”
“回贵人,奴婢识字,读过《声律启蒙》和三百千,只是《千家诗》未曾读完就进宫了。”
“可会写字?”
“国语会的多些,汉语会一些。”
这也不奇怪,银格姓兆佳,是满人,满语自然比汉语熟悉,舒宁让银枝拿了一张纸来,让她来写,她倒也写的不错,舒宁就决定是她了。
“那以后库房钥匙就是你来管着了,进和出都要写明白,用双语写,国语和汉语都要写,时间的话,你若是不清楚,就写个大概吧。”
如今舒宁这里没有表,干什么都是看天,她倒是有些想念钟表了,于是在第二天皇上召她用膳的时候,她就难免盯着皇上殿里的西洋钟多看了几眼。
如今的钟表远不比后世的小巧,大大的一个,底下是个金盒子一样的底座,上面标着罗马数字,上边是金色的塔,足有七层,最下边那一层周围还有小人,样子十分生动,摆在屋子里倒像个摆件,不像个钟表,毕竟是皇上的东西,当着是无一不精。1
“朕叫你来吃鱼,你倒是看到上朕的自鸣钟了?你能看的懂?”
“皇上瞧不起人,我自然能看得懂,如今正是未时一刻呢。”
康熙来了兴趣:“你怎么看懂的,这上边可没有字。”
舒宁笑了笑:“我就算看不懂钟表,还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吗?知道时间,和这表上的指针一对,大概也就明白了,”
“你倒是聪明,既然你看得懂,那朕就赏你一个吧,原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安文思管的鸣钟处就是做这个的,只可惜今年他身体不太好,朕就免了他的差事,让他好好养着了。”2
“多谢皇上,有了这个,看时间就方便多了。”
“好了,吃鱼吧,今儿这鱼可是达赉湖白鱼,《食疗本草》上说白鱼‘助血脉,补肝明目,炙疱不发,作脍食之良。’对身体好,咱们宫里常见的鱼,五月一般是上京送来的松花江白鱼,那个也好,只是不如这个难得。”3
舒宁听见这话,仔仔细细的品尝了一下这个清蒸白鱼,一般清蒸的菜,对菜品品质要求极高,果然,才刚刚入口,鱼的鲜味就在口里炸开,比起一般的鱼肉质还要更嫩一些。
“果然十分鲜美,只是刺有些多,皇上吃起来可要小心了。”
“吃鱼怎么能怕刺呢?”康熙笑到。
“是,吃鱼可不能怕刺。”舒宁想起来康熙最爱吃的鲥鱼,不也是刺多的鱼,他当然是不怕刺的。
于是,舒宁不仅吃到了新鲜的白鱼,还得了一座自鸣钟,她这座虽然比昭仁殿里的那座要简单许多,但也是描金错彩,看起来十分金碧辉煌,上边还画了只喜鹊,算是喜鹊登枝的好意头,舒宁摆在东边第二间屋子,也就是平日里她起居的地方了,日日都能看见。
晚上,皇上翻了她的牌子,见到她就问:“怎么样,自鸣钟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
“喜欢就好,那你可注意到上边的花纹?”
“喜鹊登枝,好事将近,皇上封我为贵人,我心里感激的很呢。”
“那树呢?”
舒宁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来那树上结了红色的果子,原本她只以为用红色是吉庆,如今经皇上提醒才发现,那是石榴树。
康熙看着舒宁双颊忽然变得通红,也就知道她明白了:“该早早给朕生个健健康康的阿哥才是。”
虽然这后宫之中出生的孩子不少,可站的住却不多,如今也不过就两三个而已,万琉哈氏瞧着气色就好,大概也能生出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吧。
七月,舒宁觉得天实在是热,也懒得动弹,就在屋子里坐着,还好,她现在成贵人了,屋子里的冰是有冰的,只是不多,这天气冰又化的快,总不够用,舒宁得想个法子让冰化的慢点。
为了凉气不散,舒宁都让银枝她们把窗户门都关着,又为了让冰化的慢点,取了棉被包在冰鉴旁。
“贵人,这样能行吗?”银虹好奇的问。
“大概应该是有效果的吧。”舒宁记得小时候卖冰棍的,冰柜上就是拿棉被包着的,能省点电,她们去买冰棍,都得先把棉被掀开才能拿。
舒宁又组织了她们试了试,选一天掐着表看冰融化要多长时间,第二天再用被子包着,看需要花多长时间,对照实验嘛。
然后就在第二天舒宁实验快结束的时候,皇上突然来了,看见舒宁这边的人都在屋子里围着冰鉴在看,好奇的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刚刚他过来的时候,门口居然只站着一个小太监,真是不像话。
舒宁有些不好意思,很是尴尬的回道:“回皇上,我这是在看用棉被包着,冰会不会化的慢一些。”
康熙往里一走,的确看见冰鉴旁边包着棉被:“是个法子,如今天热,难为你想到这个法子了。”
舒宁细细的解释了一遍:“昨儿我让银枝记上冰到来的时辰,大小,又等化的时候再记一下,今儿用棉被包着,和昨儿一样记着冰多久化,这样就能比对出来棉被能不能让冰化的慢些,能慢多久,这是结果快出来了,所以大家都等着看呢。”
“用被子包着自古皆有,但你这对照的法子难得,不过以后要是冰不够,就派人去内务府再领就是了,用被子包着,不体面。”
“是。”
之后舒宁倒是没专门再去领冰,但内务府每天送来的冰都比往日里大一些,也多一点,舒宁也不需要用棉被,这冰就已经能从中午用到下午才化完,正好度过最热的时候。
相比之下,一边的尹佳答应就难受许多了,银叶拿这事儿当个笑话给舒宁讲:“尹佳答应听说最近时常中午去给安嫔娘娘请安呢,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
尹佳氏只是答应,她的冰都不够用,何况是尹佳氏,尹佳氏这做法,和她期末周的时候去复习都不在教学楼,而是宁愿跑到实验楼蹭空调是一样的,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人总是一样的耐不住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