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回头,来人一身盔甲。
那日光线暗,光影中虽然五官清晰,但是到底是不如白日里看得分明。
“秦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秦阮心中暗暗惊讶,这秦淮安今日像是特意打扮过,一身盔甲擦得闪亮。
佩剑上的剑穗似乎是新换的。
胡子也仔细地打理过,干干净净的,离得近了,才能看见一下青茬。
秦淮安嘴角含笑,“真是没有想到,秦姑娘还有如此本事!”
秦阮展颜,“秦将军也不赖,凭借一封书信,竟然真的相信了!带大军前来!”
随即她想起来,她给了他雨林阁的信物。
“抱歉,一晚上没有睡,脑子糊涂了!”
两人对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秦淮安问道,“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秦阮想了想,说道,“找一个安稳的地方,与家人安度生活!”
“人生不过几十年,和乐安好,才是我的愿望!”
秦淮安看着她,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远方,“姑娘所愿,已是淮安所愿!”
秦阮的心里像是堵了一颗石头,没有正面回答!
送走众人,秦阮简单收拾了一下,骑马离开。
一路上休息的时间很少,尽量不进城池,减少在路上浪费的时间。
在接近婺城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第几日的晚间了。
秦阮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暂时安顿下来。
夜里去了雨霖阁,递上信物,“我想要的人有消息了吗?”
这个雨霖阁的管事是个女子,看着比较爽朗,“画像传来时,我们就已经留意了!”
秦阮之前给了雨霖阁画像,她一个人寻找,实在是费劲。
“找到了吗?”
她有些着急,按照大伯母一家的速度,这会差不多都到婺城了。
对方说道,“前些日子雨霖阁中的人见过,画像传来的那天,他们就已经离开了!”
秦阮叹息,本来也没有想到会立马找到,“最快点的马要几日能到婺城!”
管事说道,“日夜兼程,差不多还要三日!”
秦阮自然不能不休息地赶路,最少最少,也要五天才能到达婺城。
“边关如今情况如何!”
管事皱眉,“情况不好,死守!”
秦阮沉眉,她一直没有问过,楚仪的下落,“殿下...她在边关吗?”
管事摇头,“殿下的行踪,我们不知道,自从玉佩到了您这里,殿下便没有通过雨霖阁传递出来消息!”
她没有说的事情,便是殿下身边是有雨霖阁高层管事,他们会将雨霖阁中的消息。
将消息一一筛选出现,挑着重点或者殿下需要的上报给他。
秦阮沉默了一下,“好的,我知道了!”
“若是有消息,及时通知我!”
她转身离开,回到客栈。
第二日天没亮,秦阮就出发了!
快马加鞭,赶到下一个落脚点。
白日赶路,夜里休息。
就这样,第四天的时候,她的身体终于吃不消了。
虽然每天晚上,她都会给自己的大腿上药,但还是发炎了。
头脑昏沉,十分的难受。
咬牙坚持到客栈躺下的时候,她几乎是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一夜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大腿上的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已经和纱布粘在了一起。
秦阮咬着牙,将那些沁着血的布料弄掉,附上新的药,穿好衣服。
准备下楼吃点东西,抓紧时间去雨霖阁问问消息。
然而刚坐稳,就听着外面有些嘈杂的动静响起。
她随口问了一句,“掌柜,外面怎么了?”
那掌柜的叹息一声,“如今世道不安稳,这流民越来越多,许多人都吃不上饭了!”
秦阮垂眸,“这也是避免不了的!”
本来今年大雪就下得早,她骑马前行,若是在平时,两日就能到。
大雪封山,路上滑,她半路转了官道,才在今日赶到。
就想着能赶在大伯娘一家前面,好带着他们赶紧离开。
边关吃紧,有人带着大军死死守着,才没有打到婺城来。
婺城是最后一道防线,若是婺城不保,楚过覆灭不过时间问题。
掌柜点头,“命啊,流年不利!”
“这一家三口,也是可怜,遇上的城中一霸!大雪的天,连房檐下都不能睡,是要冻死他们啊!”
掌柜站在门口,张望着。
靠近婺城,冬日里买卖不好,客栈里面也没有什么人。
秦阮听闻是一家三口,本能地撂下筷子,走到门口张望。
雪地里,年长的男子被人踹倒,“叫花子,这里是老子的地盘,老子不让你睡,你就不能睡!”
年轻的很是愤怒,冲上去,就要给他一拳。
但是他势单力薄,被十几个家丁围住,根本救不了自己的父亲。
那体格壮硕的妇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棍子,一下子敲在男子的后背,“谁允许你欺负老娘的相公了!”
“我弄死你!”
妇人到底没有习过武,一身蛮力顷刻间就被另外围上来的侍从抢走的棍子,按在雪地里。
那个穿着华丽的男子,催了一口,“给老子打死她!”
“死娘们,下手这么重!”
“本少爷让你见阎王!”
话音刚落,从旁边的客栈中飞出一道人影,砰砰几脚,踹开了压着妇人的侍卫。
“我看谁敢!”秦阮轻柔地扶起妇人,眼眶微红。
“大伯娘,委屈你了,秦阮来晚了!”
秦阮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与大伯娘一家的见面,会是这般场景。
他们原本那样富有,为了他们一家,倾家荡产,来到婺城。
却是这番遭遇,竟然要比他们流放的还要凄惨。
大雪的天气,三人身上的衣服单薄的,还不如他们当初见时,穿的布丁衣服。
三人脸上,身上皆是伤痕。
表哥的一条腿有些瘸,打动的时候根本不敢着力。
大伯那个印象中,儒雅的书生,此刻毫无仪态,更消瘦了!
秦大娘子愣怔了一下,像是不敢置信一般,伸手想要抚摸秦阮的脸颊。
“大伯娘这不是在做梦吧!”
“我竟然看见的阮阮!”
秦阮虽然做男子装扮,但是她并未在五官上动手脚,只是稍稍调整得英气些。
熟悉的家人,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