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这幅画是由金正拍卖行的一位鉴定专家和一位销售主管负责接洽,据后来的一些爆料说,美国拍卖行之所以能跟金正的这位销售主管和鉴定专家搭上线,其中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中间人。
这名中间人一直都鲜少被人提及,但是那名鉴定专家和销售主管可就倒霉了,不但被判入了狱,还连累了自己的家人。
这两人的家人亲戚中从政从商的大多都被牵连,后来就演变成了一场的派系争斗。
姜棠一边说,一边自己也理了理思绪,一幅西方的油画作品在美国的拍卖行手上,根本没这个必要特地找一个华国拍卖行在华国代拍,这其中本身就有些不寻常。
她自认为没什么政治头脑,但从现在她能分析的表象来看,恐怕这个中间人就是扳倒这些人的一颗催命棋。
但是,她现在隐隐觉得,这个中间人,恐怕就是她认为的那个。
这个人必然是和政治派系无牵扯的人,不然他不可能跟牵扯另一个派系的鉴定专家和销售主管交好。
张南宇越听脸色越差,金正拍卖行的那些股东虽然不算是他的至交好友,可也都是圈子里的朋友,麦田系列的预计价也就几千万,不算太高,这事情要是真爆出去倒也没多大问题。
但如果木石图也是赝品,上亿的估价可影响可太大了。
这件事牵扯的人实在太多了,客观上,张南宇并不想相信姜棠说的这些话,可主观上,甚至是他自己对如今时局的了解,他又觉得姜棠说的话莫名的让人觉得这件事是真的。
两人商量了一下,最终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侧厅的拍卖已经开始,张南宇则暗中将金正的几个股东叫到了主院南侧的一处独立厢房,而姜棠则在隔壁厢房等着鉴定专家。
拍卖会只有两个小时,而压轴拍卖的时间大概会占用后半个小时,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时间非常紧迫。
张南宇必须说服他们延期拍卖《木石图》,再进行一次鉴定流程,确认万无一失后再进行拍卖。
叶瑄送画盒过来的时候,顺带还领着三位字画鉴定专家进了厢房,经过三人的鉴定,姜棠手中的这副《木石图》才是真迹。
上一世,自己并不知道这场拍卖会有没有《木石图》,可能在父母去世后就被亲戚拿走了,但这次为什么会出现赝品呢?还是说上一世拍卖会也有这幅画,并且和麦田系列一样都是赝品?
“董事长,东西收拾好了。”
叶瑄的声音打断了姜棠的思绪,她抬起头朝着叶瑄轻点了点,哑着声开口道“走吧,该压轴了。”
姜棠在二楼贵宾座上坐下没多久,张南宇也跟着来了拍卖会的侧厅,他一边在温凉身旁坐下,一边递了个眼神给她,示意她《木石图》的拍卖不会延期处理。
虽然对金石的名声有碍,可是牵扯太多,他们还是决定当面证明,也可以表明金石绝不造假的决心。
一楼的拍卖师已经开始介绍《木石图》的来历,苏轼的作品之前的拍卖介个等等。
一楼的拍卖台上,正式响起拍卖师开始竞拍的声音。
随着底下和二楼一次有一次的叫价,姜棠原本还有些放松的心情慢慢紧张了起来。
直到最后一次,拍卖师问价三次,最终落槌。
“苏轼《木石图》立轴画卷,最终价8000万美元,恭喜宋煜先生拍到此画。”
二楼上的姜棠此时站起来,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轻喊了一句“宋煜先生,我这里也有一幅《木石图》,您要不要先过目一下,再决定是否跟金正拍卖行交易?”
姜棠的话音一落,整个拍卖会侧厅一片哗然,更是有人大吼: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敢来金正的拍卖会上捣乱!”
“这小丫头瞧着眼生,谁家的?难倒是混进来捣乱的?”
姜棠对着楼下站起来的人淡淡一笑,目光一转,朝同样坐在楼下的叶瑄点了点头。
接到姜棠的指示,吴彩站起身,让随行的助理拿着画盒走到拍卖台前,然后在一众混乱的议论声中,大声道“我代表姜氏集团董事长姜棠小姐,向大家展示一下她收藏的《木石图》真迹。”
本该上来拉人出去的众多保镖,此时像没有看见一般,任由叶瑄身旁的助理将画盒摆放在前面的台子上,动作利落地打开盒子。
然后带上白手套,将放在里面的画卷取出来,一点点展开铺平在铺着黑色绒布的桌案上。
负责此次拍卖的温鸿上前喊道“无凭无据的,凭什么信口雌黄!”
姜棠出声喊道“不是说无凭无据吗?今日,我特地请了年老,楚老,连老,三位字画专家过来,不如我们将两幅画放在一起,由他们来鉴定一番?”
她说着转头看向温鸿,语调平淡道“他们三位都是字画鉴定界的泰斗级人物,温先生应该不会说我买通他们作假吧?”
温鸿在听到姜棠说出“年老”两个字的时候,脸色已经开始发青。
年老那可是华国最德高望重的鉴定专家,这个叫姜棠的女孩竟然能请得动他?!
温鸿心里一阵发慌,那幅《千木石图》他确实是鉴定过的,不论是布帛的年代,画笔的用法,甚至是上头的落款,藏印,他都一一检查过,不可能出问题才对!
温鸿站的位置正对着侧厅的大门,此时已经看到被人请进侧厅的三位老者,唇色止不住发白,嘴皮子连着颤了几下,脚下已经不受控制地走到姜棠身侧的拍卖台前,目光一落及面前的这幅《木石图》心头猛地一跳。
竟然和那幅如出一辙!
“不用看了,你们卖的那幅上头少了一枚藏印。这画我早些年见过,里头有一枚苏轼为将军时的军印,指甲盖那么大,印在藏印的边角。”年大师还没完全走到拍卖台前,便高调出声。
在座的众人突然噤声,整个侧厅因为年大师的这句话,陷入无边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