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后,楚沉瑜连着两天晚上没有见到燕峥。
杀害游策华的凶手已经抓捕归案,据钟司厘所说,他当时带队埋伏在一处废弃工厂,事故频发的高危地区,蹲点蹲了将近八小时才把凶手蹲到。
但跟钟司厘先前所见不同,凶手似乎遭受过私刑,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只脸干干净净。
也幸好他脸没受伤,要是跟身体一样血肉模糊,饶是眼神精明如钟司厘都要花一番功夫,才能辨认出来。
“也不知道谁下手那么狠,人差点被打疯,嘴里一直念着什么伥鬼伥鬼,还念什么蔷薇。”钟司厘一点不介意跟楚沉瑜分享这些,毕竟她现在跟着燕峥,算半个自己人。
“燕峥觉得蹊跷,让我仔细审问,我就问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故意卖个关子,见青年不捧场,轻啧一声吐槽两句没意思:“他似乎听不得那两个词,一问就发抖,严重得当场昏迷。”
这属于受到重大心理创伤后的突发病症。
燕峥自己生病,所以对这类发病表现还算了解,因此愈发觉得犯人口中那辆重复最多的词语有问题。
他最近没回公寓,就是在忙着查这个。
然而两天过去,一无所获。
甚至犯人因为害怕,不再开口。
楚沉瑜挂断电话,余光不经意瞥到茶几一角。
雕刻精致的黑沉木里铺着贵气红丝绒,泛着幽香的折扇静置其中,那朵金线银勾的蔷薇花永开不败。
她凝视折扇片刻,弯腰,将盒盖子盖上。
盛开到极致的鲜红花朵被淹没在黑暗里。
傍晚楚沉瑜去医院拆纱布,额头跟后颈的伤口好得七七八八,不用再包纱布闷气,避免碰水擦药就能好。
以至于燕峥刚到家,就看见青年麻木着一张脸上药的场景。
后颈那地方正好被耳朵挡住,一只手掰着耳垂,一只手笨拙地想要涂药水,结果全糊头发跟衣领上。
他眉梢轻皱,走到对方背后握住棉签,“我来。”
“哦。”楚沉瑜早就听到声响,对于他的靠近并无意外。
燕峥扔掉这根脏棉签,重新拿出两根新的沾取药水,正想往上涂,便看见青年乌黑发丝黏住伤口。
他微微抿唇,说了句“等等”,又丢棉签,转身到电视机柜翻找着,回来时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拿着个发圈。
小心将青年黏在伤口的发丝拨弄开,他抓拢成一小团,再利索绑起。
绑头发技术挺好,小揪揪扎得稳稳当当,就是有点短。
楚沉瑜盯着镜子里面容忽然添上一丝温婉的自己,长睫低垂,问:“有夹子么?”
“有。”
燕峥又去找发夹。
“你买那么多干嘛?”楚沉瑜随手从发夹盒随手捞出一个别上,额头尽数露出,那丝柔和霎时被清逸眉眼间的冷淡神情冲掉。
燕峥重新帮她擦药,闻言漠声回:“用,头发太长没空剪。”
其实他生病那段时间闲得天天发呆,没空完全是借口。
他单纯想把头发留长,因为姐姐当初就是这样。
戴着单边耳坠,留着短发扎揪揪。
自她死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向她靠近,活成她的样子。
燕峥指尖颤动,擦完药,温热指尖便按到对方向他赤白袒露的肩颈上。
“明天游策华的案子十点开庭,”他一寸寸,缓慢而极具存在欲地滑动,“去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