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马氏哪能真的不管金三?遂只能掩嘴笑了笑,“郡主别恼,已经灌了醒酒汤,待会儿就好了。”
清澜郡主话是这么说,哪舍得真不管金三?见容马氏也拣好听的话来说,这才消气,最终还是起身跟容马氏过去看望一下。
“我去去就来。”她捏了捏容静秋的手道。
容静秋摆了摆手,知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里比谁都在乎金三。
她这边开始摆晚膳的时候,清澜郡主这才回转,容马氏陪着她,只见她一脸嫌弃地道,“不会喝酒就别学人喝,这不又难受又出丑,真是自找的。”
“怎么?三表哥出丑了?”容静秋顿时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清澜郡主的俏脸一红,瞥了眼容静秋,不肯再往下说了,显然那个什么出丑事关隐私。
容静秋会意地捏了下她有些红的耳朵,轻声哈气道,“我保证不外传。”
“去去去,你怎么这么八卦?”清澜郡主轻推开容静秋,俏脸越发红透地嗔了一句。
容马氏看到她们俩打闹起来,眼里颇有几分羡慕,未出阁的少女就是好,像她年纪不大,但是顶着个少夫人的名头,生生觉得自己似乎大了她俩一辈似的。
正好人都挺齐的,容静秋开了坛桂花酿,三个女人轻酌一杯。
边喝边聊起来,清澜郡主朝容马氏道,“你家那位到底怎么回事?我刚问了三哥哥的贴身小厮,他说你家那位喝起来像不要命似的,这才把三哥哥给带着喝醉了。”
容马氏对容鸿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二的,毕竟是名义上的丈夫,她不可能不关注他的事情,遂不甚在意地道,“估计是想补的缺补不上,正烦着吧,谁知道呢?”
容静秋闻言,这才放下酒杯,朝容马氏道,“二嫂,我哥想补个什么缺?”
“听说是吏部空出来的职位,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这事黄了。”容马氏皱眉道。
容静秋一听,瞬间明白了,容鸿为什么补不上缺?应该是她爹容澄出手了,不然以容家的势力,容鸿想要在京城谋个心仪的职位还是不难的,估计这原本就是她爹为容鸿准备的也不一定。
但是,现在没这支歌唱了,看来她爹是认真考虑她那天的提议了,容鸿接下来估计要去过苦日子了,这么一想,她突然高兴起来,起身亲自给她们二人也斟上酒,“来,我们也喝。”
容马氏不计较容静秋的兴灾乐祸,那个丈夫可有可无,她才不管别人如何看他。
清澜郡主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依她对这小姐妹的理解,她这么高兴绝对不是因为容鸿没能补上缺,而是另外的事情,当然这事情还是涉及到容鸿的,她在心里思索了一番。
容澄这个侯爷还是当得不错的,能力不说最强,但也绝对能朝中能排得上号,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容静春能被选为太子妃的原因所在,哪怕她死了,还要再抬进去一个容澄的亲女容静季。
容鸿虽没有世子之位,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成为定远侯府的世子是指日可待,以前顾忌到容家大房才会迟迟没有请封,现在看来怕是另外的原因让容澄还要继续观望这个儿子,估计是发现这个儿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吧。
这么一想,她当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惹来容静秋和容马氏看过来的目光。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可别藏私?”容静秋上前搭着她的肩膀歪着头道。
清澜郡主看了眼容马氏,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批评她的丈夫。
容马氏有些奇怪,当即摊手无辜地道,“我可没有什么不能让人言的,郡主尽管说,我保证不恼。”
“那可是你说的,可别反悔哦。”
“我保证不反悔,我先干这杯酒为敬。”
听到容马氏的保证,清澜郡主这才道,“我在想,定远侯爷肯定要收拾容家这位二少爷了。”眼睛看向一脸错愕的容马氏,“说收拾也不对,应该是换另一种方式去培养这继承人,不然挑不起家族的重担。”顿了顿,“你到时候可别舍不得拦着,要不然定远侯爷肯定……”
“若真是这样,我都想要放鞭炮庆祝了,拦着做甚?”容马氏打断清澜郡主的话,立即表明立场。
“不怕他又带位姨娘回来?”清澜郡主逗趣了一句。
“他爱带就带,我不拦着他享齐人之福。”容马氏摆手随意地道,女人不在乎时,男人做什么都能不在意。
清澜郡主看着洒脱的容马氏,突然朝容静秋感慨一句,“你哥放着珍珠不要捡鱼目,真是瞎了狗眼。”
容静秋“噗哧”一声笑出来,手指着她道:“你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偷偷骂我,来,罚酒一杯。”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清澜郡主这回真的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后来灵光一闪,她刚容鸿瞎了狗眼,容鸿是狗,那容静秋是什么?
当即醒悟过来的她,立即一饮而尽杯中物,“好,我认罚,是我比喻不恰当。”
屋里的气氛正好的时候,容静思进来了。
容静秋仔细看过去的时候,还以为喝多了眼花,待看清真是容静思后,她笑道,“六妹妹怎么过来了?快来坐下。”
“你们喝酒也不唤我一声,要不是我巴巴地来三姐姐处,岂不是错过了?”容静思脱下身上的斗蓬递给一旁的侍女,然后上前坐在梅儿搬来的雕花圆凳,然后朝容静秋道,“罚三姐姐给我斟酒。”
容静秋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真的上前给她斟满一杯桂花酿,容静思也不客气地举起一口饮尽。
带着桂花香气的酒液划过喉咙,她的心情突然明快起来,用帕子将嘴边的酒迹按去,不管怎样,她还是愿意与三姐姐来往的。
当母亲容李氏隐晦地告诉她容静冬的死因时,她是惊讶过,但在这件事上,她觉得三姐姐没有错,毕竟是容静冬先下手的,母亲说她不辩是非,无论如何也不能朝自家人动手,还让她以后不要再与容静秋有过多的来往,这于她没有好处。
她不服地与母亲争吵了一番,母亲直说她跟着容静秋学坏了,她却说,她不是学坏了,她是帮理不帮亲。
母女俩闹得颇不愉快,她心情郁闷这才走到三姐姐这里,然后信步迈了进来,闻到了桂花酿的香气,她这才进来讨一杯酒吃。
容静秋也没问她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反正谁没点心事呢?愿意说她就当个聆听者,不愿意说,那也不勉强。
“痛快!”清澜郡主拍手道,立即拉着容静思说笑了起来。
场面上颇为欢快,几人聊天的兴致很高,什么都能拿出来聊上一番,清澜郡主甚至把自己知道的宫廷秘事拿出来当话题,听得容马氏和容静思一愣一愣的,容静秋看她有点喝多了,遂让人把桂花酿撤下去,换上解酒汤。
清澜郡主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容静秋不为所动,美名其曰不服侍醉鬼,清澜郡主再不满也没法子,只能乖乖喝下这解酒,脑子一清醒,那些个不能说的宫廷秘事当即又回到了肚子里。
容静秋这才放心地喝了口解酒汤,能用秘事来形容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省得祸从口出。
姐妹聚了一场,心情舒畅,容静秋当晚睡了个好觉,起来时心情都好了许多。
正准备着明儿出席皇家家宴该用的行头,就看到父亲外院书房侍候的小厮进来请她,说是她爹找她。
容静秋怔了一会儿,这才换了见客的外衣,到外书房去。
这是自容静冬死后好长一段时间内,父女二人的初见面,她暗暗打量了父亲一眼,比起年初刚回府时见到的父亲,现在的容澄老了许多,可见这段时间他也是极不好过,她微微垂眸,这还得他本人看开才行。
“这是我给你哥选的几个历练地点,你帮着给参谋参谋选一个。”容澄把手中的册子递给她。
她本不想多管此事,但看到老了许多的父亲,至少在处理容静冬的事情上,父亲没有让她失望,这么一想,她方才伸手接过册子翻看起来。
容澄选的地方都是又穷又苦的地方,有几个地方她连听也没听说过,反正是当朝官员避之惟恐不及的地方,在那种地方当官,没油水之余,很可能还会被人架空,毕竟穷乡僻壤出刁民,能在这种地方杀出重围的人,必将是个能干实事的人。
容鸿缺少的就是这样锻炼人的机会。
“古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容静秋挑了挑眉,“所以,爹,这地方更适合兄长历练。”
她的手指册子上标注的西北边境地区,那里不但风沙大,还缺水,民风还彪悍,绝对是个“好”去处。
容澄的嘴角抽了抽,这个女儿是不是在故意整儿子?这地方怕是待久了能把人逼疯。
容静秋一眼就看到父亲的犹豫,于是笑道,“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过,这只是我一家之言,最终要做决定的还是爹。”
她只给建议,至于她爹会不会按照她的建议去做,那她就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