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这个权利她是要定了

窦嬷嬷郁卒了,她若是早知道容静秋是这样的性子,她对付她的手段会更迂回一些,而不是直白的让她抓到痛柄借机整她。

容静秋依旧笑呵呵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与窦嬷嬷说话,更是问起了窦琪。

窦嬷嬷心生警惕,面上却是努力装做淡然地样子道,“她给老奴煎药去了。”

容静秋趁机夸赞了几句,这些话听得窦嬷嬷心惊肉跳,不知道接下来容静秋会如此出招,她半点也不敢松懈。

正在这时候,徐太医提着医箱匆匆走了进来,容静秋让人撤了屏风,然后看向向她行礼的徐太医,“徐太医来得正好,快给窦嬷嬷看了看腿,这老人得病了可是大不了的事情,她好歹侍候九殿下长大的。”

徐太医跟容静秋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浮夸的样子,在后宫混了这么些日子他练就了一点眼力,知道这些女人越是装模做样,就越是看对方不顺眼。

所以,容静秋这是看这躺在床上的老女人不顺眼了。

在徐太医看来,容静秋是赵裕的正室,那自然是得另眼相看的,一个奶娘如何能与正妃相提并论?更何况如今再看容静秋的面容,那凤命的显现越发清晰,他就更要卖个好给对方。

心里有了成算,他再给窦嬷嬷诊断时就带上了偏颇之心。

窦嬷嬷心里叫苦,她是不信容静秋唤来的太医,可此时她又没有办法拒绝对方表现出来的好意,要不然就是她不识好歹了,此时她握紧手中的帕子,希冀着冯得保快点出现,要不然她只怕又要被折腾了。

半晌,一副认真诊断的徐太医方才开口道,“这位老嬷嬷的腿虽说有寒症,但此时并未发作,她的身体还是康健的,内脏没有什么病变……”

突然,容静秋猛地站了起来,因为起身过急,还把身下的雕花圆凳给踢倒了,那重物落地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心脏都漏跳半拍。

“窦嬷嬷,原来你在装病啊。”她柳眉倒竖地道,“你这是要陷本皇子妃于不义,你这是何居心?”

窦嬷嬷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发作得这么快,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喊冤枉,然后又指向徐太医,“老身明明身子不适,你为何说成这样?”

容静秋冷笑道,“窦嬷嬷,本皇子妃信得过徐太医,他医术精湛,绝对没有诊错,你这是假借有病逃离惩罚,该当何罪?”顿了顿,她猛地转头看向匆匆进来的冯得保,“冯公公,你说说该如何处置才妥当?”

冯得保暗暗叫苦,容静秋这是故意把他架在火上烤,窦嬷嬷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容静秋现在是主子最喜欢的女人,他又不得不忌惮,正正是左右为难。

心里不由得迁怒到徐太医的身上,说瞎话他第一,医德呢?

徐太医并不怵冯得保,依旧面不改色地站在一旁。

容静秋并不催促冯得保回答,而是又施施然地扶着梅儿的手腕重新坐下。

冯得保心里叫苦连天,如今却是不得不表态,“容……皇子妃,”差点唤错,好在最后拐了个弯唤对了,“窦嬷嬷于殿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她曾救过殿下的性命,不若就从轻发落,如何?”

“哦,如何从轻发落啊?”容静秋挑眉问道。

冯得保暗地里给窦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时候按他说的去做,嘴上却是道,“窦嬷嬷到底年事已高,不若就准她回去颐养天年,不再插手府里事务……”

“冯得保。”窦嬷嬷忙唤一声,这老太监想的是什么损招?她还没到颐养天年天年的年纪,自认还能再干个二十年。

冯得保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声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以退为进懂不懂,现在避开对方的锋芒,日后再寻机会东山再起,总有再回来的一天。

毕竟窦嬷嬷把持内宅对他最为有利,他可不希望容静秋大权在握,那他的利益就会受到最大的损害。

太监最在乎什么东西?当然是钱。

他也不例外,这么多年他敛了不少财,但却不敢露给人看,只能自己暗地里抱着银子过过干瘾。

冯得保那一眼窦嬷嬷看明白了,她抿紧唇不说话,就这样退出她不甘心,但形势比人强,除此外,她也没有更好的脱身办法,毕竟主子那里已经表明了态度,她是无法与容静秋抗衡的。

冯得保看窦嬷嬷沉默了,这才看向容静秋躬身道,“皇子妃觉得这样可行否?”

容静秋要的无非是中馈权,要不然她生事做这么多图什么?她跟窦嬷嬷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再揪着对方不放肯定有所图。

自认看得清楚明白的冯得保,始终不知道容静秋对窦嬷嬷那是发自灵魂的厌恶,那是一种恨不得手撕了对方的恨意。

此时的容静秋完全冷静了下来,好半晌,方才慢条斯理地道,“看窦嬷嬷的样子似乎还不想退下来……”

“没,皇子妃,老奴真的觉得身子骨不行了,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还望皇子妃能给个恩典……”

“窦嬷嬷说错了,能给你这份恩典的只能是殿下本人。”

窦嬷嬷恨不得生啖容静秋肉喝她的血,这个黑心肝的女人,她这是要她自己去殿下那儿请辞,然后把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她呸,厚颜无耻!

“窦嬷嬷快些回话,皇子妃还等着呢。”冯得保上前催促一声,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表情一变,示意窦嬷嬷赶紧照办。

窦嬷嬷忍下这一刻的屈辱,“自是按照皇子妃的吩咐去办。”

“那就好,窦嬷嬷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好好歇息。”容静秋满意地起身,“徐太医开方子吧。”

徐太医会意地点了下头,很快就拟好了方子交给一旁的小宫女拿着去抓药。

容静秋没有再逗留,不过在走出屋门之时又回头朝来不及收回愤恨表情的窦嬷嬷道,“对了,嬷嬷可别拖时间哦,不然本皇子妃可是不依的。”

一副要走就赶紧的样子。

窦嬷嬷咬紧一口银牙,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皇子妃放心。”

容静秋这才笑着转身离去,这中馈之权总算让她一手掌握了,为了她的计划也好,为了上辈子憋屈的自己也好,这个权利她是要定了。

在她还没走远之际,听到身后传来窦嬷嬷的怒吼声,顿时她笑得更欢了。

“姑娘,这样做会不会太绝了。”林安氏担忧地道,烂船还有三分钉,这窦嬷嬷在九皇子身边侍候多年,不会缺少人脉的。

“无妨,我心里有数。”容静秋淡然地道。

这窦嬷嬷手里哪些是得力干将,哪些是混水摸鱼,她心里门儿清,还真不怕她在背后操纵给她找麻烦。

林安氏闻言,眉头这才展开。

还没到傍晚,赵裕就回来了。

一踏进里屋就看到容静秋躺在软塌上看书,那宁静的样子让他心动不已,上前低头给了她一个吻。

“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容静秋这才注意到他不知道什么进来了,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赵裕趁机抱她坐在自己的身上,拿过她手里的书卷,“看的什么书?”

容静秋没答,上面有字,赵裕可以自己看。

赵裕翻了翻,这才知道这是本有关水利工程的书,这小女人的爱好真是与众不同,“也不嫌无聊。”

容静秋斜睨他一眼,“我爹不是给我哥谋了个差事嘛?我就给他划划重点,省得他像只无头苍蝇那般乱撞。”

修建水利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容鸿想要自学成长那是难上加难,所以她惟有给他划重点,挑些适合西北那边地形地质的水利工程,让他可以少走点弯路。

“我还以为你与他成见很深?”赵裕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成见归成见,我是希望他能有所建树造福一方百姓。”容静秋正色道,“这并不是为了容鸿的官运亨通,而是希望他做的实事是有益的。”

这是她的家国情怀在作祟,所以她才能抛开对容鸿的成见,这个世道若是容许女儿身也能入朝为官,她一定不会这样缩着。

赵裕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容静秋,现在才发现她还有许多面有待他去挖掘。

突然,他捧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上她的红唇。

容静秋并不排斥他的亲近,在这近傍晚时分上演一室旖旎。

荒唐到半夜时分,这才肚子饿了让人备吃食。

夫妻俩坐下吃东西的时候,赵裕照例给她布菜,容静秋吃了个半饱之后,这才有心情道,“有一事我要与你商量,省得你事后知晓动怒。”

“什么事?”赵裕动作一顿,看到身边的小女人郑重其事的样子,他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容静秋很坦然地道,“杨大夫跟我说过,女人年纪太小怀上身孕不但于母体有害,而且也不利于胎儿发育,翻过年我也才十七岁,所以我想过了,这两年我不想怀上孩子。”顿了顿,“杨大夫给我开了道不伤身子避子汤,我……”

这番话半真半假,她确实拿过个问题咨询过杨仲文,在她有心机的引导下,杨仲文给了她想要的答案,至于那避子汤的方子确实是出自杨仲文,他也跟她说过这样的比例可以把对女子的伤害减到最低。

所以她不怕赵裕去查证,至于为什么选择坦白而不是隐瞒,是她不想人为制造误会,她想为了她的身体着想,赵裕肯定会答应。

果然,赵裕原先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件事,他本也不打算让容静秋这个年纪就生孩子,年纪大点生孩子更安全的话他也听说过,于是伸手揽住小女人的柳腰道,“此事依你,原本我也有此意,把你养壮点再生孩子我能更安心。”

容静秋听前半句时还挺满意的,后半句就让她瞪视了,“你以为你在养猪吗?”

赵裕伸手掐了下她的脸蛋,笑道,“养你这只小猪刚刚好。”

容静秋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拍掉,“你才小猪呢,你全家都是小猪……”说到这里,想到皇帝,顿时住口。

赵裕却是不以为然,在她的脸蛋上香了一口,“我若是小猪,你嫁给了我,自然也是小猪,你这话没毛病。”

容静秋嫌弃地看了眼他嘴上的油,眼里满是怒火了。

这个样子落在赵裕的眼里,他却是满意地大笑出声,任谁都能听出他此刻的愉悦。

比起容静秋,更不想要孩子的其实是赵裕,他是恨不得与容静秋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半点也不想制造出一个孩子来搅局,当然这些心思他是不会流露出来的,省得容静秋想歪。

翌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礼品内务府已经备妥,用过早膳之后,赵裕就携容静秋回娘家。

定远侯府的人也早早起来等候新人回门,容傅氏脸上放光,出风头的事情现在少不了她。

容金氏的状态比容静秋出阁那日要好许多,显然与丈夫容澄的关系改善让她焕发了生机,整个人不再病恹恹的,看起来顺眼了许多,此时她正翘首期盼。

容李氏与容江氏站在一块儿,容江氏朝二嫂容金氏那边看了眼,“四弟妹,看来你白忙活了一场,二嫂这身体眼见要大好。”

容李氏攥紧手中的帕子,做出现副淡然的样子,“二嫂的身体好转,我自是为她高兴,倒是三嫂你似乎不太高兴?”

“谁说的?”容江氏忙道,警觉地道:“四弟妹可别挑拨离间。”

容李氏冷哼一声,是谁先挑拨离间的?这个三嫂以前要脸面还不会这样,如今却是越发下作了。

“你俩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容傅氏不悦地看向身后道。

“没有什么,就说些体己话。”容李氏和容江氏异口同声地说,并不想把矛盾摆在台面上。

容傅氏摇了摇头,对这些个儿媳妇的禀性心知肚明,浑浊的双眼凌厉地扫过容江氏,示意她安份点。

容江氏的身子一僵,这老虔婆只会拿她来撒气,真真可恨。

就在气氛不太对之际,回门的马车浩浩荡荡地自定远侯府的朱红大门而入,最后驶进了内院门口这才停下来。

容傅氏率领众人立即上前去迎接。

赵裕先下马车,然后伸手把容静秋扶了下来,此时一身少妇打扮的容静秋比出阁前更为娇美,整个人看起来颇为夺目。

容金氏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儿看的,看她似乎过得很好,她这才安心些许,这回她没有第一个冲上前去,怕女儿会不高兴,她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容静秋倒没有注视容金氏的举动,而是看向容傅氏和容澄,上前给两人行礼。

容傅氏和容澄并没有受容静秋这礼,毕竟现在容静秋的身份转变了,再向他们行礼就不妥当了,再说依他们的品级,倒也无须反过来给容静秋见礼。

至于在场的人里除了容金氏以外,都还要给容静秋行大礼。

容静秋忙上前亲手扶起容李氏和容江氏这两位婶母,手轻轻地一抬道,“都免礼吧,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数。”

大房的容漳第一个起来板着脸站到一边的,他是越发不待见容静秋这个侄女了,在他的眼里,这个丫头虚伪至极。

容鹏倒不像父亲那样转不过弯来,真个上前去奉承了容静秋好几句,包括其妻容风氏也是一个样,可见夫妻俩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意见。

容静秋只是笑笑,倒也没去耻笑他们,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们爱怎样她管不着,但她要怎样也轮不到别人指手划脚。

赵裕嘴角含笑地看着容静秋掌控全场,看到一旁新上任的泰山大人似乎有话要说,心中了然的他与容静秋道,“我与岳父大人先到书房去商谈几句。”

容静秋现在不想管他的事情,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随意。

赵裕摇了摇头,这个小没良心的,等晚上回去了再收拾她。

一脸和蔼的容傅氏看到赵裕与二儿子离开了,这才一把拉起容静秋的手,“走,跟祖母到内院去说话。”

容静秋这回没驳她的面子,她此时的心情不错,听听容傅氏说什么倒也无妨。

容金氏一脸落寞地跟在后面,她想过回去,但最后还是咬牙忍着,毕竟这次之后,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到容静秋了。

丈夫说得对,没了小女儿,他们得更珍惜大女儿才对,况且没把小女儿教好是他们夫妻的责任,小女儿落得那样的下场,他们才是那个责无旁贷的人。

她的心结打开了,却是为时已晚,对于那些伤害了容静秋的话,哪怕把肠子给悔青,也没有办法收回来了。

容静秋还当容傅氏要说什么呢,结果却是要给容漳娶继妻的事情,她忙摆手道,“这事身为晚辈我不宜插手,到时候府里自办喜事即可。”

容傅氏试探地道,“这也是你大伯父的喜事,到时候你……”

“再说吧。”容静秋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其实已经是拒绝了。

她对容漳这个大伯父没有好感,自然不会为他锦上添花,当年叶氏害她时,她不信这大伯父真的一无所知,他都能纵容叶氏害她,她又何必为他的脸面着想?

不去报复已经算她仁慈大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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