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意对容鸿的感情虽然有功利的一面,但毕竟年少,多少会有几分真感情,毕竟容鸿也算是解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英雄”,这样的感情很复杂,这也是为什么她想尽办法也要去找容鸿。
她是担心,两人分开得久了,容鸿会移情别恋,说到底,她是对容鸿这个丈夫没有信心。
也对,凭美色事人者多少会缺了几分底气。
不过,文如意一个长得不错的弱女子就敢这样千里迢迢地上路去西北寻夫,她到底哪来的底气觉得她能行?像她这样的女子是走不远的,尤其是如今正值灾情,她很可能会白白送了性命。
想明白之后,她直接朝那定远侯府的下人道,“你回去给侯爷传信,就说派人去往西北的方向找,应该会有所收获。”顿了顿,“还有,就是文如意身上到底有多少钱?这个倒是要好好查一查,毕竟出门在外缺什么都不能缺了银子。”只要详细查一查,应该会有所收获。
那下人忙应声,行礼退出去后就急匆匆地回去给容澄复命。
容静秋沉吟了一会儿,就朝梅儿道,“你现在去一趟太医院,请徐太医找个擅长儿科的太医去定远侯府给矩哥儿看诊,然后把之前那个什么大夫开的方子带回来给我看看……”
她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方子需要用到那么稀奇古怪的治法,她担心容金氏找的是偏方,这样的方子不能说完全无用,但有效的可能性还是不高。
对于文如意生的这个孩子,她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与这个孩子都没有什么交集的机会,但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的病情被耽误了这样的事情,她真的做不出来。
不喜欢文如意归不喜欢,但祸不及孩子的身上。
“姑娘,这孩子二夫人看得紧,我们贸贸然地插一手进去,只怕二夫人会不高兴……”梅儿有所顾虑地道。
“按我说的去做吧,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况且我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他的性命。”容静秋摆摆手示意她心意已决。
梅儿这才领命退出去办这差事。
林安氏却是欣慰地重新沏了茶端上去,“姑娘这样做就对了,不管如何,这都是一条小生命。”
容静秋笑了笑,转头看着郁郁葱葱的窗外之景,没有人知道孩子是一个她永远解不开的心结,哪怕重生几次,这都是挥不去的梦魇,每每想起都会心痛不已,这也是为什么她独独对孩子能宽容以待,毕竟他们何辜?
定远侯府寻找失踪的小妾,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私下里派出不少人去寻找,尤其是西北方向,容静秋能想到的,容澄其实也想到了。
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找到人罢了,不过她还是回后院跟容金氏说了银钱的事情。
容金氏一听问这个,就道,“她进府这段时间,月例银子什么的我都没有少给她,不过鸿哥儿有没有私下给她点什么,那我还真不清楚,”这么一想,她也觉得不妥,遂道,“她身边之前侍候的人,还有好几个还没来得及发卖出去,我这就去审审她们。”
容澄轻“嗯”了一声,看到妻子正要去忙,他忙又唤住了,“对了,秋丫头请了太医给矩哥儿看诊,你且安排一下……”
“之前的大夫看得好好的,这中途换一个会不会不太好?”容金氏不大愿意给庶长孙换个大夫。
容澄板着脸瞪她一眼,“这人得了重病还讲究个会诊呢,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只认准了一人?就那么肯定他的诊断是对的?”
容金氏想想丈夫说的话也有道理,再者她也不想为这个跟丈夫再起冲突,于是点头道,“那就让他们来给矩哥儿看一下吧。”
容澄见妻子点头同意了,脸色这才和缓一些。
容静秋睡了个午觉起来,就听闻徐太医在外侯着,她微皱眉,“为何不唤醒我?”
“看姑娘睡得好,就没舍得唤醒。”林安氏一边侍候容静秋穿见客的外衣,一面道。
容静秋知道自己前段时间做了太多噩梦,让身边的人都有些受惊了,所以看到她睡得好,愣是没有人想过唤她起来。
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些什么,毕竟在意的都是关心她的人。
等到了外厅见到徐太医时,她轻声道,“倒是让徐太医好等,坐吧,无须多礼。”
徐太医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容静秋见礼,半点也不敢马虎,听到她赐座,这才微敛衣服下摆坐下,刚坐好,就听到容静秋提及她娘家那个姨娘生的庶出侄子,他这才道,“那不是病,是中毒了。”
“中毒?”正要茗茶的容静秋立即瞪大眼睛放下手中的茶盏,立即追问,“这怎么可能?他不过是姨娘生的一个庶子,谁会下毒害她?”
动机在哪里?她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容矩这样的出身就已经限制了他不可能继承定远侯府的爵位,将来能分给他一部分家产都算是对他的偏爱,他到底能碍着谁?
别说容马氏这嫡母远在西北,就算还在府里,她也犯不着脏了自己的手去害一个庶子,图什么?
嫡庶有别这四个字可不光是字面上的意思,涉及到家产继承上面就分得更为清楚了。
这个问题徐太医回答不了,尽管他一个医者出入患者的后院是常事,但人家的家事他是能装聋作哑就装聋作哑,毕竟掺和人家的家务事,免不了会被泼一盆脏水,他何苦来哉?
容静秋拿帕子按了按嘴角,这会儿她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于是轻咳两声掩饰那一抹的尴尬,“可知道是中了什么毒?”
徐太医皱眉道,“下官对毒物研究不深,已经另外请了个擅长解毒的太医去看了,他一时之间也没能看出是什么毒,可能得花些时间去研究,”顿了一下,“至于用生母的血做药引的做法,应该是无稽之谈。”
容静秋听得直蹙眉,“对了,那个方子拿来了没有?我看看。”
徐太医立即把方子掏出来放在托盘上,由着侍女端上去给容静秋看,“这方子下官看了,药理上没有什么不妥,就算不用人血,药效还是存在的,只是看不出来这是解毒的方子。”
容静秋这时候拿起这道方子仔细看了看,就她这只有半桶水的医学知识,倒是勉强能看得懂一些方子,眼前这方子确实如徐太医所说不像是解毒的方子。
她随后就将这方子放下,然后朝红裳道,“你去查一查这个给矩哥儿开方子的大夫是什么来路?”
红裳立即应了声“是”,就了出去。
“等一下,”徐太医唤住红裳,见这个侍女转头看他,他下意识地红了脸,不过还是急忙道,“这人我瞧着像是游方郎中,姑娘往这边查一查,应该会有所收获。”
“多谢徐太医指点。”红裳福了福以示谢意。
容静秋却是咀嚼着游方郎中这四个字,容金氏怎么会这么傻就信了这些江湖郎中的话?这倒是个蹊跷的地方。
不过一想到身为侯夫人的容金氏,居然会大意地信这些来历不明的人的话,她也觉得面上有几分赧然,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并没有久留徐太医,而是打发林兰儿回了趟侯府代为探望一下那可怜的孩子,重要的是还顺便打听一下她出阁后侯府里面下人之间流传的八卦,从这些小处入手,可能会让她发现一些珠丝马迹。
这个任务,林兰儿颇能胜任,遂很是高兴地就带了容静秋备的礼回了定远侯府。
对于女儿这次的上心,容金氏颇为高兴,这说明女儿心里还是有父母的。
打探消息林兰儿最是拿手,几乎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以人人都爱找她说话,这不,一听说她回侯府了,相熟的人都找了来。
众人问她在九皇子府的生活,她笑着一一回答,然后闲聊中提到了容矩的病情,这是最近发生的新鲜事,不少人都能说得像模像样,像这种情况,就要仔细甄别其中真伪。
赵裕回府刚换了家居衣裳,就看到容静秋听闻林兰儿回来了,急忙扔下他,掀帘子出去听林兰儿的禀报。
他当即就拉长了脸,不管是何人,他都不希望有人抢了属于他的注意力。
容静秋正听得起劲,结果听到门帘那边有响动,她这才转头看过去,只见赵裕黑着脸从里面出来,得了,看这样子怕是不高兴她抛下他去处理别的事情。
“殿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取笑了一句,然后上前拉着赵裕的手到罗汉床坐下,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赵裕看了她一眼,一副他可不好讨好的样子,“怎么?你现在是嫌弃我了?”
“这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容静秋忙道,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娘家那边发生了一桩奇案,我这不是好奇想着能不能破案嘛,更何况还关乎一条小生命。”
赵裕却是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奇案?”随后想到了病了的容矩,微一细思,很快得出答案,“是不是你那庶出侄子的病是人为的?”
容静秋忙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殿下真聪明,一下就猜中了,其实是有人暗中下毒。”
赵裕瞥了她一眼,少给他戴高帽,爷可不吃这一套,“等你在宫里见识过各种害人的手段,你就不会觉得这招惊奇了。”
再奇葩的害人方式他都见识过,曾经也领教过,所以他听闻后是波澜不惊。
容静秋遂摸了下鼻子,收起了自己那浮夸的夸人方式,遂道,“侯府哪能跟宫里相比?人事也简单得多,只不过害人总需要个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无非就是利益二字。”赵裕哼道,“唯有利益动人心,才会有人铤而走险,不然谁愿意干这害人的勾当?”看到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他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容,“你也说侯府不比宫里复杂,那就想想这庶出的孩子挡了谁的路,那个害他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容静秋始终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个问题,林兰儿回来禀报的信息里面抽丝剥茧地分析了一通,她还是毫无头绪。
“我娘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能继承爵位的就只有我爹这一脉,其他三房都只是陪衬,如今老太太健在,大家就还生活在一起,哪天老太太走了,自然也就要把分家提上日程。”顿了顿,她接着又道,“我实在想不通容矩到底挡了谁的路?毕竟我哥还年轻,随时都能生出个嫡子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道理规矩大家都懂的,不过在继承爵位方面,庶子根本就没戏。”
这也是她由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庵堂里的傅姨娘的原因所在,不管她再想为儿子容鹭谋前程,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容鸿以及他的儿子头上,毕竟除掉了嫡子一脉,庶子依然无法继承爵位。
三房本身就是庶出,完全没有害人的理由。
四房那就是墙头草,哪边有种拜哪边,这样的人或者可以说有小人之心,但应无害人之心。
至于大房,无官无爵的他们,离爵位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以前叶氏还在的时候,或许会动歪脑筋,可叶氏早早就伏法投胎去了,所以这一房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我大伯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堂哥也随他爹,但是他们要害也会害我哥的嫡子,找个庶子出气算什么一回事?”
赵裕斜靠在背后的软枕上,笑看着容静秋那苦恼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那可未必。”
容静秋猛地挑了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她就看看他能说什么花来?哼!
赵裕就喜欢她这气鼓鼓的样子,遂伸手轻掐了下她嫩滑的脸蛋,在她抗议的时候,就一把将她抱到怀里,不让她有机会做乱,更是趁机道,“我倒是觉得容家大房的嫌疑最大,他们是没有什么机会翻身了,但为了子孙能翻身,你说会不会动歪脑筋?”
“可这跟我哥的庶子有什么关系?”容静秋立即反驳,不过话音一落,她似乎忽略了些什么,细细沉思片刻,她很快就又推翻前论,“不对,就是为了子孙,他们才会铤而走险做伤天害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