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因挤挤眼睛笑得很是恶心。
容静秋一阵恶汗,忍不住打击他道,“没人跟你说这样笑很难看吗?就像是吃了隔夜饭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怪不得京城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你……”
“你!”贺因气不过地举起拳头就想打碎容静秋脸上的耻笑,这个女人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好话吗?
容静秋却是避也不避地看着他,似乎在说有本事你就的下来,到时候也不知道谁要跪下来哭爹喊娘?
贺因那挥到容静秋鼻子前的拳头硬是挥不下去,他似乎看到当初那个可恶的容十七,对,就是九皇子让他把马让出来给他骑的家伙,后来他出了那件让人耻笑的事情也是因他而起,这么一想,他上下打量容静秋,突然道,“不对,你,你是容十七是不是?”
“贺公子,眼睛不好使,就找太医看看,正好,我有相熟的太医,要不要介绍给你。”容静秋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
贺因收回拳头倒退两步,圈着手看向容静秋,“不必了,本公子不信你有这么好心?再说本公子眼睛好使着呢。”
“那我还是不是容十七?”容静秋笑着看他。
“不是不是。”贺因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看的,突然间就男女不分了,不过现在正常了,还不至于把美娇娥看成是糙汉子。
经这一番插拦打诨,他好不容易占的上风,瞬间又被容静秋给踩下来了。
他不想再跟这个女人说话了,于是起身准备告辞,正在这时候,半开放的包厢里冲进一个人,居然是林兰儿,只见她急忙进来朝容静秋道,“姑娘,红裳和绿袖出事了……”
容静秋猛地站了起来,“她们出了什么事?”
林兰儿这才注意到包厢里还坐了一个男子,顿时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贺因知道人家顾忌自己不敢说话,于是主动避开道,“那个人,你们的私事本公子不参与,就先出去了。”
说完,当即抬脚就走,只是刚离开了包厢,他就拽着自家小厮躲在一边,笑话,他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依他猜,这次出的事肯定跟小青,不,是小玉有关,那他就更不能走了。
林兰儿看到那外男出去了,这才小声道,“姑娘,绿袖如今联系不上,估计可能是追上去了,红裳被人打晕在府里一个隐蔽的狗洞旁,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她一时半会儿却没有醒来,情况甚是可疑。”
容静秋这下子也淡定不起来了,能对付得了红裳和绿袖的人必须也是练家子且武功不弱,她的脑海顿时闪过钟义的面孔,顿时,眼睛大张道,“不好。”
林兰儿还没有明白姑娘在紧张什么,就看到姑娘急匆匆地下楼她也赶紧追上去,梅儿也不含糊,走得同样匆忙。
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的贺因嘴角微微上勾,看来有好戏看了,“走,我们也悄悄跟上去。”
“公子,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让她威胁本公子,本公子也要抓到她的把柄威胁回去,要不然本公子岂不是很吃亏?”
那小厮本来想说一句好男不跟女斗,结果在自家公子眼睛一瞪之下,哪还敢再多啰嗦半句,急忙小跑去追走在前面的自家公子。
容静秋上了马车就吩咐车夫全速赶回府里,她此时的眼皮跳得厉害,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但那一个个珠丝马迹都浮现在眼前,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这是多想,她想,她这回算是明白钟义要干什么了。
梅儿和林兰儿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梅儿想得多些,结合刚才听来的话,再回想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她急忙看向姑娘,“姑娘,五姑娘她……”
容静秋少有的严厉冷喝一声,“慎言!”
梅儿顿时闭上嘴巴,不敢在外面胡乱喊出来,若是让人听去,那就不得了了。
林兰儿还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自家姑娘为何突然严厉起来?就算担心红裳和绿袖也不至于如此啊。
马车回去再快也是要时间的,容静秋深吸一口气,事情还没有败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一定不能急,得想个周全之策。
一回到侯府,她就下了马车,直接让梅儿回去禀报容金氏,然后再请容金氏到四房来,然后再让林兰儿去把三婶容江氏给请来。
这事不是小事,万一她猜测成真,就跟几房的姑娘都有关系,绝对不能让事情失控。
梅儿反应快,很快就朝二房的地界奔去。
林兰儿的反应慢了半拍,她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不过听到姑娘催促她,她急忙点头飞快地去请三夫人容江氏。
容静秋却是步履匆匆地赶往四房的地界,半路上还遇到四房的庶女七姑娘容静苹。
容静苹一看到这是二房的嫡女三姐姐,于是忙行礼怯生生地道,“三姐姐,这是要到哪去?”
容静秋一把抓住容静苹,“你五姐姐呢?她在不在府里?”
容静苹微微一愣,然后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道,“在的,我刚才见过她来着,她……”
容静秋一直觉得容静苹被容李氏给养歪了,不是往坏的那种歪,而是养成一身小家子气,做事畏畏缩缩的样子,总之一句话就是上不得台面,但没想到这人撒谎也是张嘴就来。
她还真是小看她了。
她拉着她往前走,“这话你到四婶的面前再说一遍……”
容静苹顿时就慌了,她急忙挣扎起来,哭道,“三姐姐,我……我不去见母亲,我……我没有说谎,真的,我说的都是真话……”
容静秋对她的哭声充耳不闻,动作上半点也不停顿,这个容静苹是不是心存歹意,她不知道,但她要她嘴里的一句真话。
容静苹的心理素质并不多好,看这三姐姐的样子,她是不信她的话,哪怕她赌咒发誓都没有用,越靠近嫡母的院子,她的情绪就越崩溃得快,“三姐姐,你放了我吧,我说,我什么都说……”
容静秋这才停下子步子,看了看左右经过的丫头婆子,冷着脸瞪了过去,那些丫头婆子哪敢生事?行了礼后急匆匆地离开,只是自此后,对于容静秋开始有此负面的舆论,无非就是行事太霸道,欺压四房庶女。
容静秋现在没有心思管这些,看到人都消失不见了,她又不放心地拉容静苹到一边的角落,低声喝问,“你五姐姐呢?”
容静苹耷拉着脑袋,“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五姐姐跟我说,如果有人问起她,就说她在屋里生气不许人打扰,还要我说刚见过她不久……”边说边偷偷地抬头看向容静秋。
“还有呢?”
“没……没有了,五姐姐一向不喜欢我,哪里会跟我说她要去哪里?”
容静秋定定地看着容静苹那张小脸,这小姑娘还没到及笄的年龄,但藏话也是一套一套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七妹妹,你以为五妹妹摊了个不好的名声,你将来就能得好?报复只是一时爽,可你却是要搭上自己以及府里其他姐妹的名声,你自己掂量值不值得吧?”
说完,她一把甩开容静苹,既然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那她就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容静苹的身上。
容静苹站在原地,任由那阴暗处的凉风袭卷全身,她突然抱紧自己的身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早就看出嫡姐容静思的不妥,但她一个字也不说,她讨厌嫡母的高高在上,讨厌嫡姐的颐指气使,所以她要她做伪证拖延时间,她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她想看着她从高处跌下来。
毕竟古以有言,聘者妻,奔者妾。
她一想到嫡姐将来会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妾室,就忍不住心花怒放,看她还高傲得起来不?
可是容静秋的话却让她从那种高亢的情绪中冷静了下来,她还没及笄,婚事还没有提上日程,若是容家出了个私奔女,那她日后又能许到什么好婚事?好人家都会避开容家的女儿。
身子瞬间打了个冷颤,她似乎……真的做错了选择。
另一边厢的容李氏在听到容静秋说的话后,顿时头晕得站不住跌坐在椅子里,两眼不可置信地道,“秋丫头,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你五妹妹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不会的,她……哪有这胆子……”
容静秋冷声打破她的幻想,“四婶若是不信,那就派人去把五妹妹找来,再去查看一下她的头面首饰和钱财是否还在,事实胜于雄辩。”
“对对对,来人,去把五姑娘给请来。”容李氏急忙喊人道。
容静秋冷着脸坐在那里,这事只能私下里查,是万万不能闹大的,她开始有些明白薄景然那个私奔的前未婚妻的家里为何宣布女儿已死,而她后来又不敢归家,毕竟是回不去了,不然就要连累一整个家族的女子。
钟义到底跟容家什么深仇大恨?
容静思不懂私奔的后果,她不相信钟义会不懂?
可他还是把容静思给拐走了,还有那个偷盗财物的小玉,这两人勾结在一起,一个处理不好,后果真不是容家的姑娘能承担起来的。
钟义是要容家彻底的丢尽脸面,还要容家姑娘为此陪葬,这人好狠的心。
怪不得千方百计接近她,估计最先以为她年轻又是在庄子长大的,以为拐她私奔很容易,后来发现她不上勾,这才转向单纯的容静思,恰好容李氏又要将女儿嫁给贺因,这才让钟义钻了空子,把容静思给蛊惑了,再加上小玉从旁协助,容静思焉能不往套里钻?
她伸手揉了揉额头,这消息一定要压下去,真暴出来,只怕她与薄景然的婚事又要起波澜,那样的书香门第是不会娶家族有丑闻的女子的,那她的逃命计划就会彻底流产。
这么一想,她是恨不得把容静思给掐死,这个惹祸精,她到底有没有脑子的?怪不得贺因称她为蠢姑娘。
没有多时,外头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容李氏张望过去,却看到二嫂容金氏和三嫂容江氏步履匆匆地走进来。
容江氏有个已定亲待嫁的女儿容静夏,一进来就急忙看向容李氏,“四弟妹,思丫头呢?她不会真的私奔了吧?”
“三嫂,这事还没有定论呢,你怎么能瞎嚷嚷?”
“那就赶紧去找啊,别真的跑了,你家是要害死我的夏丫头……”
一向不敢与人争抢只敢做个和事佬的容江氏,第一次在容李氏的面前爆发,她在来的路上遇到容金氏,听她简单一说,她险些晕过去,好在还有一口气支撑着,无论如何都要弄个清楚明白。
“三嫂,话可不能乱说,你这话让人听去会真的以为思丫头真跟人私奔了……”容李氏极力辩解。
容金氏却是沉下脸来,“都别争论了,我们现在就去思丫头的屋子里看看,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容江氏与容李氏看到容静秋扶着容金氏已经往容静思住的院子去,两人这才急忙跟上去。
半路上遇到了容李氏之前派去请容静思的侍女,只见那侍女满脸慌张,后面跟着的是容静思的奶娘和院里的几个大丫鬟,只见几人的面色都有些灰败。
她们一看到府里的几个夫人都在,立即就跪了下来。
容李氏觉得天玄地转,好在身旁的侍女扶了她一把,她这才没往地上摔去,回过神来她一把推开身后的侍女,踉踉跄跄地上前恶狠狠地盯着容静思的奶娘道,“五姑娘呢?”
“回夫人的话,五姑娘她……她……”奶娘知道这下子是真完了,最后索性道,“五姑娘说她想静处,不让我们打扰,还找了借口支使开我们一众人,老奴一直以为五姑娘待在房里,直到夫人派人来请,老奴……这才发现五姑娘不见了……”
“废物,一群废物!”容李氏狠狠地抬脚把奶娘踹倒在地。
容静秋皱了皱眉,容李氏这情绪是别想问出什么来,于是上前问容静思的侍女,刚好是她认得的那位叫梅香的女子,“你们五姑娘的财物呢?”
梅香有些心灰意冷地道,“都没了,不知道五姑娘什么时候给转移了出去,但都不见了,就连姑娘藏起来的银子也不见了……”
这话一出,几乎证实了容静思的私奔是有准备的。
“这个孽障……”容李氏受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