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容静秋在现场听到苟嬷嬷的心声,是丝毫不敢苟同的,她上辈子是真放自己的血抄佛经抄得那叫一个真心诚意,毕竟她那时候是真的孺慕自己的祖母,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让她看清楚了现实,她的祖母啊真不是一般人能讨好的。
所以这辈子重生回来后,她的想法就变了,血还是血,只是换成了鸡血罢了。
不管容静秋是用什么血来抄这佛经,至少有这个噱头在,老夫人容傅氏心情愉悦地接受就已经是成功了。
此时的容傅氏依旧留恋地摸着面前的血经,苟嬷嬷又不着痕迹地为容静秋表功,这就让她彻底偏向了容静秋,再看朱嬷嬷那仪态全失的样子就觉得倒胃口。
“朱嬷嬷以下犯上总是不对的,先拖下去打个三十大板,再行发落吧。”
她表情冷淡地开口,也没有多少人意外这结果,与侯府姑娘们的闺誉相比,朱嬷嬷就是打死了也不可惜。
朱嬷嬷在容静秋让林安氏拿出血经出来时,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只是当老夫人的宣判落下时,她还是忍不住瘫软在地,任由别人将她拖出去打板子。
完了,一切都完了。
朱嬷嬷的脑海里只有这句话如车轱辘般地来回打转。
容傅氏也没有心情再应付其他人,只能挥手让大房和二房的人都退下,她自己则捧着血经准备到佛堂那儿去供奉起来。
林安氏随着众人鱼贯而出,刚走出厅堂的门,就被花嬷嬷拉着手,看来接下来是要向二夫人禀报了。
如嬷嬷直接就被大夫人叫走了,容叶氏心中还有不少疑问等着这亲信来解答。
藏在暗处的傅姨娘早就不见了,故而也没让人知道她刚才也横插了一杠子,要不然朱嬷嬷哪还有机会到厅堂门口去喊冤?
翌日清晨,傅姨娘早早就起床侍候二老爷容澄去上早朝,然后才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到宁安堂去,她昨儿一宿都睡不安宁,在容澄面前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内心在煎熬着。
早早到了宁安堂,结果这儿已经先有人前来请安,她在外面朝里面一瞧,就看到容金氏正侍候着自家姑姑用早膳,她又恨得牙痒痒的。
容金氏眼尖,一眼就看到丈夫宠爱的姨娘,脸色也冷了下来,这人是老夫人容傅氏的亲侄女,现在还轮不到她来收拾,故而这口气就只能先忍下来。
“鬼鬼祟祟在门口做甚?”容傅氏不悦地说了一句,这侄女越发小家子气,就这样还想重复她当年的成功路,做梦。
“我刚做了道合姑姑口味的膳食送来。”傅姨娘笑着转身接过侍女手中的食盒走了进去,先朝容金氏随意地屈了屈膝。
容金氏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这傅姨娘从来不会唤一声老夫人,只会按娘家的辈份唤姑姑,真是听到都恶心。
三夫人容江氏和四夫人容李氏刚好结伴而来,看到老夫人身边围着的俩个人之间的暗流汹涌,她们都觉得有几分发怵,然后又暗地里不屑地撇了撇嘴,傅姨娘一个妾室来凑什么请安的热闹?她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妾室?其他各房的妾室没有哪一个像她这么高调的。
等大夫人容叶氏赶到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吃到了尾声,容金氏面无表情,容江氏和容李氏插不了手,只有傅姨娘不要脸面亲亲热热地侍候老夫人抹嘴净手。
“看来我来迟了,真该罚。”她忙笑嘻嘻地走进去,给婆母行礼后,就跟容金氏等人打招呼,至于傅姨娘,就算是老夫人的侄女,那也是妾室,还不配她一个当家夫人打招呼。
老夫人撩起眼皮看向大儿媳妇,“就你忙得脚不沾地。”
“婆母冤枉,侯府事多,我这是出了力还不讨好。”容叶氏忙喊冤,知道老夫人只是嘴上说说并不动气,所以也亲昵地回应过去。
容金氏气得想要呕血,大房这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有本事就别忙啊。
她冷眼打量着大嫂抢过傅姨娘手中的活,小心地侍候着老夫人,心里也转过数个念头,昨儿夜里听了花嬷嬷与林安氏的话,她这才知道自己之前只顾着高兴从而忽略了什么,大房这么热情必然有妖啊。
她思念女儿,但也不能看着大房在前面设陷阱啊。
“大嫂昨儿睡得可好?”容金氏开始拉家常。
容叶氏愣了愣,然后笑道,“还好,二弟妹可是有话要说?”
如嬷嬷昨儿夜里也跟她说了庄子上发生的一切,她不满意如嬷嬷的处置,但也心知,在那样的情景下如嬷嬷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容静秋这个丫头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啊。
对于二房这个嫡长女,她以前并不太关注,毕竟有那么多事等着她处理,她哪来的精力去关注一个老夫人厌弃的人?
只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去关注这个不祥女,与丈夫商量了一宿,丈夫依旧不改本意,确实是府里这几个姑娘点来点去,也就容静秋各方面都最合适。
丈夫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你别只看到三丫头强势的一面,她在那庄子里生活,不强势岂不是早就让人吃干啃净?换个角度去想,也未必是件坏事,太子妃那边需要帮手,太弱只会拖累了娘娘。”
最终,她被说服了。
这不,现在还是要到老夫人这边继续运作容静秋回侯府的事情。
再拖一个月,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定远侯府因为容静秋,大房和二房都在暗搓搓地较量,再加一个搅屎棍傅姨娘,这潭水只会更浑。
此时的容静秋早就换了身利落的衣衫,带着顶草帽在田间走动,看到她出现,庄户都热情地问好。
容静秋面带微笑地与众人打招呼,甚至蹲下来察看今年的稻种,看看有没有人以次充好,再问一些老农春耕的事情。
大安朝是农业社会,农事关乎未来一年的口粮,是头等大事。
“姑娘,今年开春到现在都没下过雨,估计收成会减少,这不是吉兆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农忧心忡忡地道。
另一个抽着大烟同样年纪的老农也不乐观,“现在插秧还能勉强维持,老天再不下雨,只怕靠近庄子这边的河流会干涸,到那时候灌溉就成了难事。”
若是夏粮收不到,今年这一年庄户怕是要饿肚子了,就算三姑娘理事以来公允了许多,方管事再也没有借口克扣大家的口粮,但每家都有好几口人要吃饭,哪能乐观?
“……”
容静秋静静地听着他们反应的具体情况,她抬头看了看这晴空万里的样子,确实是不会有雨,然后努力去想上辈子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干旱失收的事情?
印象比较模糊,毕竟上辈子她从来不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到哪里也缺不了她一口吃的,哪需要她来操心这些大事?
这辈子存了想要全身而退的念头,她就得发展自己的势力,不然靠着别人,她估计又可以再死一次了。
靠人不如靠己,自身强大了才能活得更好。
看到庄子的副管事正匆匆而来,她摆摆手表示知道了,示意这几个老农先去指挥春耕事宜。
“姑娘原来到这里了,让小的好找。”
说话的是个瘦高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上下的年纪,脸上有道从眼角贯穿到下颌的疤痕,这让他原本还算是俊朗的面容彻底地变成了孩子见了都要哭的夜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