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静秋直接吩咐方管事将朱嬷嬷给绑了起来,再拿破布封了她的口,这一系列动作下来,除了朱嬷嬷用杀人的眼光剜着容静秋外,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为之动容。
花嬷嬷还是有几分迟疑,“这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将人五花大绑似乎有些落了老夫人的面子,只怕老夫人会不肯。
“嬷嬷,要先发制人才能立于不罢之地。”容静秋笑着道。
花嬷嬷的眼睛闪了闪,很快就领会了其中的意思,如嬷嬷上了贼船,现在再想下船谈何容易?遂也不再吭声。
“我的奶娘和方管事也会随两位嬷嬷回侯府,我不好回去给祖母磕头请罪,就让我的奶娘代劳吧。”
容静秋这话一出,花嬷嬷的脸上有了笑意,如嬷嬷又看了好几眼这三姑娘,有她这话在,朱嬷嬷想要抢占先机告刁状几乎没有可能。
待这俩嬷嬷识趣地出去,留给他们自己人说几句私密话的空间。
方管事矮胖的身材在直接面对容静秋的时候又更矮了一截,他自知自己是没法与林安氏相提并论的,于是先开口道,“姑娘吩咐的事情,小的一定会办好,请姑娘放心。”
不就是咬定今日没外人经过庄子的事情嘛,他还能办不好?再说他也没说谎,今日确实没有外人经过庄子,无论谁问,他都是这个说辞,要他发毒誓也不在话下。
“方管事办事,我是放心的。”容静秋肯定了他的表现。
方管事的身体打了下冷颤,很快就找了个借口退出去。
林安氏看到厅里没有了外人,这才忍不住唠叨了一句,“姑娘糊涂啊,难得老夫人都开口了,不借这个机会回侯府,只怕以后更难有机会了……”
什么满十六岁就可以接回去一家团聚,万一人家愣是装做记不起呢?岂不是要在这庄子里等到老?
光想想她就浑身打冷颤。
容静秋安抚地揽住林安氏的肩膀,“奶娘稍安勿躁,这事我心中有数呢,你相信我,过不了多久,她们还会再回来请我回去,我向你保证。”就差举手发个誓了。
林安氏哪舍得让自己拉扯大的姑娘发誓?直接就拉下她的手,佯装板着脸的样子,“越大越没个正形,也就是刚才能唬唬人。”
“能唬人也不错啊。”容静秋直接耍无赖。
“那个朱嬷嬷不得不防,她是老夫人的人,只怕老夫人还会偏帮她。”林安氏不似容静秋这般有自信,她是知道老夫人这人护短又不讲道理的,偏这护的短不是她家姑娘。
“那就让她没法偏帮那老刁奴便是。”容静秋耸了耸肩膀。
“那哪么容易……”林安氏嘀咕一句。
偏在这时候,消失了一阵的林兰儿亲自捧着一个大包袱走进来,林安氏的眼睛眨了眨,一个箭步上前打开来看了看,心里转过数个念头。
容静秋却是随便挑了个椅子坐下,身体一瘫,完全是坐没坐相,哪里还像之前那般娴雅端庄让人挑不出礼仪上的错处来。
“把这些都献给祖母,介时祖母会相信我的一片孝心的。”
她把孝心二字刻意说得满是调侃的味道,有了这片孝心铺垫,祖母再想偏帮那老刁奴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她才是亲孙女嘛。
林安氏让女儿将包袱重新裹好,伸手将容静秋的坐姿摆正,然后又一脸心疼地道,“难为姑娘了。”
容静秋很想说她不难为啊,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带着使命,林安氏跟随花嬷嬷等人上了马车准备赶回侯府。
这一路上,她刻意拉着花嬷嬷说话,毕竟是同一个阵营的人,肯定要互通一下有无,到时候才好互相配合把朱嬷嬷给拉下马来。
介于有相同的目标,两人瞬间拉近了距离。
如嬷嬷一上马车就开始打盹,也没人去管她是不是真睡着,竖起耳朵来听正好,到时候少不得也要她出一份力。
送走了人,庄子上又是一片平静。
林兰儿看着远去的马车,恨恨地说了一句,“那朱嬷嬷甚是可恶。”
“可不是?她这是欺我们姑娘年纪轻。”竹儿立即附和,若不是碍于规矩,她当时就想狠狠怼这老刁奴几句。
菊儿乍呼着说朱嬷嬷刚来时嚣张的样子,为朱嬷嬷再拉点仇恨值。
梅儿一言不发,她不轻易表态,只是侍候容静秋回转到闺房去换身舒服点的衣裳。
容静秋换下这身新做的春装,今年这流行的款式中看不中穿,穿上满身都是束缚,若不是为了造势,她才不会穿。
“梅儿怎么不跟她们一块儿讨论?”她躺到贵妃榻上,接过这侍女端来的玫瑰露喝了一口,这才觉得满齿留香,舒服地叹了口气。
梅儿语气平静道,“讨论得热火朝天没意思,等朱嬷嬷再回转到庄子上,到时候想如何收拾她就如何收拾她,日子还长着呢,有那朱嬷嬷哭的时候。”
这三年来,庄子被姑娘治理得如铁桶一般,朱嬷嬷在这里绝对讨不得好。
容静秋早就知道梅儿的心思比那几个要深沉许多,却没想到她一下子就说到了这件事会有的必然结果,于是伸手拉住梅儿的手,调笑了一句,“看不出来我们梅儿姐姐还是个狠人呢。”
“奴婢可不是竹儿,姑娘别拿奴婢来寻开心。”梅儿才不会吃她这一套,直接抽出手,坐到一边拿过绣筐放到膝上,拿起一块绣帕接着绣,“姑娘费心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收拾那朱嬷嬷嘛。”
说到底,姑娘还是对老夫人有了怨怼之心,狗类主人,暂时不能找主人的麻烦,那就先杀狗呗。
坐着马车的一行人也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一刻进了城,到达侯府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侯府的主子都是分开各自用餐的,不过今日想到要接容静秋回府,各有心思的几人还是聚到了老夫人的宁安堂里。
一群人就等着容静秋一人,身为容静秋亲爹的二老爷容澄因为久侯人还没到,脸上渐渐不耐烦,起身朝母亲道,“娘,我们这些长辈等她一个晚辈也不合情理,不若等她回来后,明日再见……”
二夫人容金氏一听到这话,嘴角就抿成了一条线。
大夫人容叶氏忙笑道,“二叔就是太较真了,三丫头一直养在庄子上,如今接了回来,我们这些血脉至亲哪能不急着见她的道理?”伸手还拉起了容金氏的手,“二弟妹怕是此刻都心焦得很。”
容金氏勉强笑了笑,不着痕迹地从容叶氏的手中抽回了手,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就见到老夫人身边侍候的丫鬟急匆匆进来禀报,“老夫人,接三姑娘回来的马车已经进府了……”
老夫人容傅氏之前像老僧入定一般,这回听到禀报声方才睁开眼睛,不悦地看了眼那前来禀报的丫鬟,乍呼什么,一个不祥女也值得这么多人惦记?
大老爷在一旁扶着亲娘的手,小声地唤了句,“娘。”
容傅氏这才压下心里的不满,缓和了表情,“那还不赶紧让三姑娘过来,这里这么多长辈都在等她一人。”
过了好半晌,老夫人身边侍候的苟嬷嬷掀帘子进来,先朝几位主子福了福,然后才看向老夫人皱眉道,“老夫人,三姑娘并未从庄子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