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清澜郡主看到容静秋想事情想得出了神,不由地轻推了她一下,好奇地道,“我唤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我。”
“啊,没想什么。”容静秋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然后歪着头看了下好姐妹,其实把消息卖给好姐妹的亲爹诚王爷也是可以的,只是,她该怎么从中把自己给摘干净呢?
赵裕就不同了,至少她女扮男装的秘密他是知道的,甚至还有些事情她想他或多或少都知道,但却没有嘴碎的拆穿她,这就很难得了。
罢了,就当送他一次立功的机会,希望他这辈子若是还要走上辈子的老路时,能少死点人。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关于容静季的,虽然太子在她的眼里是个很温和的人,但他毕竟是太子,东宫能淹死容静春,同样也能淹死容静季,她将来出嫁后又离得远,能拜托个人照顾一下容静季,那个人或许只能是赵裕。
当然这是她私心,前提是她真能在这件事上让赵裕得到好处,不然她是没法厚着脸皮开口求他帮忙,有利益牵扯在内,一切就不同了。
除此外,最重要的一点,其实她也不知道这辈子额尔泰还会不会再选择当众表演力举千斤鼎的杂技,这是要冒一定风险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的神情也和缓了一些,再面对小姐妹的时候,她没有选择说真话,不然只会让清澜郡主跟她一起烦恼。
“还说没什么?出神都这么久了?”清澜郡主伸手去挠她的痒痒***她“招供”,“快说,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容静秋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忙举着手道,“哈哈哈,好了好了,我这就招供,好了,别再挠了,哈哈哈……”
“这还差不多。”清澜郡主这才收手,然后好整以暇地坐着听她能说出些什么。
容静秋把凌乱的头发拔正,这才道,“不就是在想宫宴那天该穿什么?我娘估计做了十几套衣裳供选择。”
“就这个?”
“不然呢?”
姐妹俩互相瞪着眼睛看着彼此,好一会儿,清澜郡主在容静秋力求“无辜”的眼神下败下阵来,选择了相信她的说辞。
“那我待会儿好好地帮你选一选。”
“那敢情好,我最烦的就是选衣裳。”
容静秋乐得当甩手掌柜,自家好姐妹的眼光也是一流的,她照做便是。
回到了定远侯府,正如容静秋所说的那样,容金氏正在给俩女儿挑选出席宫宴的衣裳,这次她学精明了,不把人唤来自己挑,而是她来决定她们穿什么,省得小女儿又小心眼发作。
这会儿看到清澜郡主过府来做客,忙招手让她过来当参谋,至于大女儿的意见,她直接忽视不管,反正大女儿一向在这方面没什么要求,而这么做也体现她一视同仁的做法,也就不怕小女儿知道后过来闹。
容静秋乐得清闲,她直接招手让红裳过来,在她耳边吩咐一句,让她去那蜜饯铺把小斗子给找来,她有话要吩咐。
红裳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自家姑娘很少会找小斗子,姑娘是恨不得与九皇子划清界限的,巴不得两人什么交集也没有,她不知道原因何在,想来应该是薄公子的原故。
“愣神做甚?”容静秋见一向机灵的红裳居然出了神,这真是奇了怪了,不过她对身边侍女在想什么,一向都没有什么好奇心,谁能没个心事?于是催促了一句,“还不赶紧去?”
红裳这才回了神,脸上红了红,忙应了声领命退了下去。
那边厢的容金氏和清澜郡主已经把衣裳乃至头面都挑好了,容静秋移步看过去,不管是给她的,还是给容静冬的,搭配上都没有可挑剔的地方,显然二人是用了心的。
清澜郡主凑到容静秋的耳边道,“我可没有借机给你那讨厌的妹妹下绊子,挑的都是适合她的。”
容静秋轻捏了下小姐妹的手,表示知道了,那种借衣裳首饰下绊子的低级手段,别说清澜郡主了,连她都不屑于用,太小家子气了。
清澜郡主没在定远侯府待太久,就告辞回去了,容静秋送她到外院坐马车离开,这才返回自己住的东跨院。
院子里的树叶全黄了,落了一地金黄,几个粗使婆子正在扫落叶,一看到她进来,忙屈膝行礼,笑道,“姑娘总算是回来了,林嬷嬷都念了好几回了。”
更有人忙进去禀报林安氏,说姑娘回来了。
没一会儿,林安氏就领着一众梅儿等一众大丫鬟出来迎接,众人有好些天没见到容静秋了,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这回有珠学乖了,不再去抢出风头,而是看着梅兰竹菊这四个姑娘身边的老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而姑娘只是好脾气地听着,第一次有所感悟,其实抢出风头是没有用的,论资排辈哪里都有,她需要的是等机会在姑娘面前露脸证明自己有用,而不是抢着端茶送水这些简单的活儿。
她的眼角不由得看向窗外另一个身影,那人叫张小花,听说也是姑娘从庄子里提拔过来的,不过没能混上一等丫鬟,只能在屋外当个二等丫鬟,不过人家不气馁,竟然从目不识丁凭自学硬是短时间内认识了好几百个字,一得闲就请教别人,院子里的人倒也愿意教她,尤其是梅兰竹菊这四人,对张小花并无排斥之态。
她想她已经能渐渐找准自己的位置了。
容静秋的目光偶尔也会扫过有珠站的位置,看她现在并无急躁之态,反而能沉稳下来,看来还是有进步的。
梅儿一向最能抓准容静秋心思,于是笑道,“她最近表现得挺不错,姑娘,奴婢觉得还是可以留下她的。”
“那就按你说的去办。”容静秋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管理身边的人,只能交给信任的人去办,在这点上梅儿比林兰儿适合得多。
梅儿应了声“是”,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红裳就掀帘子进来,“姑娘,小斗子已经到了。”
这么快?容静秋的眼里有疑问。
红裳笑道,“奴婢过去的时候,小斗子就在铺子里。”
这话等于是告诉容静秋,小斗子就是为她一个人服务的,要不然他守在铺子里做甚?如今认了冯得海当干爹,在宫里应该有更多的机会,但他却选择了待在原职位,这说明了什么?
容静秋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并不喜欢别人这么做,毕竟她不想耽误了别人的前程,小斗子在想什么,她明白,可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向上爬的机会。
“让他进来回话吧。”她朝梅儿等人挥了下手。
梅儿就带着一众大丫鬟退了下去,林安氏却还有些疑虑,但在容静秋眼神的安抚下,最后掀帘子出去。
小斗子扬着笑脸进来,立即给容静秋行了个大礼,“小的问姑娘安。”
这姿态太像宫里给主子请安的那一套,容静秋的眉头一皱,“小斗子,起来,在我这里,无须耍弄这一套,我也不是什么能帮到你的达官贵人,你在我这里使劲,怕最终你会失望。”
小斗子听到这番话,立即脸现委屈地道,“小的当初刚接近姑娘的时候,确实是存了一些心思的,但现在小的是真的尊敬姑娘,给姑娘行礼问安也是发自内心的。”
他是个小太监,凭心而论,容静秋却从来没有看不起他,就凭她看自己时平和的眼光,他就能抛去一些心里的杂念,容姑娘是个好人,在他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容静秋却还是不想给小斗子任何希望,“如果你有更好的机会,我希望你能把握住,而不是守着一家蜜饯铺,争取在你家主子身边多露脸,日后你才有更好的前程,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这番话我只说这么一遍。”
小斗子能感觉到容静秋说这番话的真诚,于是立即跪下道,“小的知道了,谢姑娘提点之恩。”
但心里却还是坚持己见,如果容静秋真的不能成为九皇子妃,他的所有赌注都输了,他想他也不会后悔的,这样美好的容三姑娘,值得他这么做。
“起来,这边坐下说话吧。”容静秋自然能感受到这小太监在她面前的表现,并不是虚情假意,遂让他坐下回话。
这是以前没有的殊荣,小斗子有些诚惶诚恐地小心歪斜地坐在凳子上,然后半躬着身听容静秋吩咐。
容静秋却想抚额了,罢了,他爱怎样就怎样的,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斗子用心地把容静秋说的话都一一记下来,最后才道,“姑娘放心,小的会把番话一字不落地传回殿下的耳里。”
“那就麻烦了,去吧。”容静秋不多留小斗子,离宫宴的时间已经很近了,留给赵裕做准备的时间并不多。
其实这事会拖到如今,也怪她竟给忘了,毕竟那会儿没容静季进东宫这一码子事,她不想趟朝堂那潭子浑水,更不想惹人怀疑,这才选择性遗忘了。
小斗子如来时匆匆那般,离开时也极为迅速。
赵裕听了他的禀报之后,眼眸一沉道,“容三姑娘真是这么与你说的?”
“是的,奴才把姑娘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得牢牢的,绝没有传错话。”小斗子跪在地上磕头道。
一旁的冯得保却是看了好几眼小斗子,他这新收的干儿子,看来已经彻底被容静秋给笼络去了,这些话他一个字也没有提前透露给他知道,而是越过他直接禀报给主子。
这本身对于他而言就是僭越,他内心里是不高兴的,这个干儿子是白收了。
小斗子自然也能感觉到干爹那探究又带着疏离的目光,其实他不是没想过要结结实实地抱这干爹的大腿,但是如果干爹和容三姑娘之间一定要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容三姑娘。
赵裕不管这对干父子之间的暗斗,只要不坏事,良性的竞争是好事,更何况小斗子这人机灵,他看他差事是办得越来越好了。
一高兴,他直接道,“赏。”
冯得保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主子的意思,是要奖赏小斗子,于是忙应了声,“是,老奴记下了。”然后朝愣然的小斗子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谢恩?
小斗子没想到自己开始交好运了,于是立即跪得极标准地道,“奴才谢主子赏。”
赵裕这才挥手示意他退下去。
小斗子这才躬身退了出去,对于他来说,一下子就一步登天这样的美梦才是做不得,稳打稳扎才是长久之策。
等出了门,他回头看向在主子面前最为得宠的干爹,不禁暗暗攥了攥拳,总有一天,他也会这么风光的。
“殿下,这一时半会儿从哪里能找来这样的能人?”冯得保此时却是忧心忡忡地道,“况且容三姑娘也不肯定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不过是容三姑娘的猜测而已。”
至于容静秋说是从朵拉公主的只言片语里面打听来的消息,他还是存疑的,朵拉公主又不是白痴,事情还没有发生就嚷得天下皆知,她哥额尔泰的计划岂不是要流产了?
但这些话不能说,尤其是在主子面前,搞不好还要挨板子,这么一想,他觉得屁股又疼了。
“万一是真的,是不是你出去表演扛鼎的杂技力压那额尔泰?”赵裕冷笑着问道。
冯得保顿时说不出话来,他可不是能力扛千斤的大力士,让他去表演,还不如让他死了来得更快一些。
“奴才没这本事。”最终他只能委屈地道。
赵裕自然知道他没这本事,“那就别再这里废话,现在、立刻、马上去找这样的大力士来。”
冯得保立即领命下去找人了。
而赵裕却是换了身衣裳准备到东宫去,这样出风头的机会让给太子才是最明确的做法,而他却还没到能站在风口的机会。
赵裕对自己每走的一步都是有规划的,一步错满盘皆输,他是不会容许自己落败的。
他的母妃在天之灵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