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她能报答他的只有这个

赵裕将她拉近身边伸手环住她的柳腰,在她耳边吹气道,“其实你这身高刚刚好,抱着刚好合适。”

容静秋觉得耳朵有点痒,斜睨了一眼赵裕,他这话里有话哦,别以为她听不出来,遂轻哼一声。

赵裕不以为然,继续笑看着她。

好在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上前几步指了指院子里的摆设,拉着赵裕讲起了她小时候在这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有些事不说还可以,一说起来免不了心生感慨。

“我小的时候以为爹娘真的不要我了,那时候看到别人有爹有娘,我羡慕得不行,最后奶娘告诉我,我十六岁就能回府去的时候,我忍不住天天盼着长大,快点过十六岁生日,这样我就可以与爹娘团聚了……”

她说得轻松,但赵裕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泪光,他心疼地抱紧她,这种心情他能理解,毕竟他小时候的成长过程没比她轻松多少,甚至可以说更为残酷。

“我没事。”容静秋轻轻地道,“后来我又听他们私下里讨论,说我命硬克着祖母,这才被送到这里来自生自灭的,那时候还小的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命硬克亲人,为此我还偷偷哭过,觉得上天对我不公,看,那边有个谷仓,我那会儿一难过就躲到那里边去,自以为没人发现我,你说这像不像掩耳盗铃?”

她一边指着那个谷仓的方位,一边笑着自己的天真。

赵裕却是看向她指的方向一脸的若有所思,似乎有什么触动了他的回忆。

“你在想什么呢?”半天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她有些不悦地推了他一把。

赵裕很快回过神来,笑问了一句,“怎么就掩耳盗铃了?”

“嗐,一个小娃娃如何斗得过大人?我的一举一动都被奶娘看在眼里,记得有一次我在里面哭累睡着了,还是奶娘抱我回来的。”

“就这样?”

“不然你还想怎样?”

容静秋睁大眼睛看向赵裕,一脸的不明所以。

赵裕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追问,而是转移了一下话题,“肚子饿不饿,我们先去吃晚膳吧。”

容静秋这才察觉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这才赶紧吩咐人备晚膳。

正在院子门口处正想进来禀报事情的柳志轩,看到夫妻俩这一幕,当即脚步一顿,没有进去打扰,而是转身就走了

庄子里的晚膳准备得很是丰盛,这边的厨师手艺一般,但盛在食材都是新鲜采摘和捕捞的,所以味道还可以。

吃饱喝足,散步消了消食,很快,赵裕就拉着容静秋回房了。

翌日清晨,两人梳洗过后,不再似前几日那般风花雪月,容静秋去田庄上巡视,而赵裕闲着没事,倒是来了一回妇唱夫随,反正对这边的春耕情况他也是极感兴趣的。

庄户们都很熟悉容静秋,三姑娘长三姑娘短地唤着,当然看到年轻俊俏的赵裕,不管是老妇人还是年轻的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后来得知这是三姑爷,顿时也热情地唤起三姑爷来。

赵裕没摆皇子的架子,唤他三姑爷他也高兴地应声,并且还不顾及地头脏乱蹲下来跟老农聊起春耕事宜。

“我们这边不受天灾的影响,去年收成还可以,如今有汇江的水抽过来灌溉,今年的收成是不愁的……”

“对啊,反正一想到收成,大家的干劲就十足。”

“……”

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兴颇浓,赵裕也笑眯眯地听着,甚至还亲自挽了裤脚进到田地里亲自感受一番。

容静秋颇有些震惊,毕竟她自己是不会下田的,说来好笑,虽然她年年都会巡视耕种事宜,但她于耕种一道是只知道个皮毛,反正大方向她定下来即可,自有人会去操作,她不操心。

赵裕这举动赢得庄户的一片叫好声,他们更乐意与他攀谈,虽然这三姑爷没说过是什么身份,但看那长相气派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他们三姑娘的出身那么高,婚配自是低不了。

临近午时,赵裕这才一身泥畔走上地垄,容静秋一脸嫌弃地道,“赶紧回去洗洗。”

“你侍候我?”赵裕趁机提要求。

容静秋白他一眼,一副你想什么美事的样子,反正不弄干净不许靠近她,更不许上床。

赵裕故意使坏的伸手环住她的柳腰,把身上的泥巴都弄到她的身上,惹得容静秋惊叫出声,然后气鼓鼓地使劲打了他几拳还不解气。

赵裕理直气壮地道,“我们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共享。”

容静秋当即愣了愣,对这话不是没有触动,但更多的却是上辈子己身的消亡,那会儿的赵裕不知道会不会想到这句话?或者早已美人在怀把她这嫡妻抛到了脑后?毕竟她人都死了,琵琶别抱也不会有人指责他。

“真生气了?”见她不作声,赵裕有些小心地道。

容静秋回过神来,不去提心中想的事,而是继续白了他好几眼,她这身春装是新做的,今儿个刚上身,现在都毁了。

“回头赔你几件。”赵裕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遂大方地道,然后拥着她回去,“走,赶紧回去洗洗。”

正好可以来个鸳鸯浴。

看着两人脏兮兮的样子,容静秋道,“没想到你真的不嫌脏,居然还下田去耕种……”

“以前随父皇下过田地,他重视农耕,我们兄弟们没有一人能逃过这个,遂也就不以为然了。”赵裕解释道。

容静秋是知道皇帝每年仲春亥日都会率百官到先农坛祭祀先农神,然后象征性地下田耕种,当然在她的认知里面,这不过是皇帝做做样子罢了,哪还会真的耕种?

如今听赵裕的意思,皇帝似乎亲自耕种一块田,还会带着儿子们去种地,好像有些不可思议,随后在脑海里回忆上辈子是不是有过这一档子事,当然答案是模糊的,她一个不管事的闲人,哪还会注意到这些?

就连皇后那个亲蚕礼,她也是能躲就躲,毕竟都做做样子的事情,繁文缛节的只会让人嫌烦。

用过午膳,消食过后,睡了个午觉,下午醒来时,夫妻二人倒没有再往田间地头走,而是分开各自去处理一些琐事。

在这边庄子住了几天,容静秋也把那几个陪嫁庄子的实际情况给弄清楚,欺上瞒下总会有的,但也没敢做得太过份,所以她也不打算太过于追究,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也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

不过,“你派几个得力的人进驻那边几个庄子里,就打着我的旗号进行监督,让他们收敛点。”她朝柳志轩这样吩咐道。

柳志轩点了下头,表示会办好这差事。

“对了,二少爷即将要到西北赴任,说是要把耗子叔和刘大叔给要去……”

“他想要就给他,不过得耗子叔和刘大叔愿意才行,勉强人的事不能干。”

柳志轩再道,“小的问过他们了,他们表示二少爷给的银子不少,他们都愿意去,不过家眷要留下,毕竟那边的日子艰苦,一家老小过去不现实。”

容静秋轻敲桌面,看得出来容鸿是有些想法了,难得他脑子开窍了,她倒也不是不能支持他,“回头给耗子叔和刘大叔的家眷安排一些轻省的工作,算是照顾他们吧,别让人心里带着顾虑随二少爷上任。”

柳志轩闻言笑了笑,“二少爷真好命,有姑娘如此帮他。”

容静秋对这话嗤之以鼻,“我帮他什么了?若他真能做出一两件为民的好事来,就算是积功德了,要不然我才懒得管他。”

柳志轩却以为容静秋是嘴硬,实不知这就是她的心声,她与容鸿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地亲密起来,隔阂依旧在,能做到表面兄友弟恭就不错了。

接下来赵裕带着容静秋开始巡查去年在周边修的水利工程,这个容静秋最有发言权,也是她感兴趣的事情,所以他们名为到皇庄度“蜜月”,实则跑遍了这一带负责的村庄。

甚至有时候太晚了还会留宿在当地民户的家中,那种简陋的屋子,她看了都直皱眉头,赵裕到却能安然若素地倒头便睡,这让她佩服不已。

或者看得出来她的不自在,他都是将她抱在他身上安睡。

这次出门没带多少人,所以也谈不上什么享受。

这一趟走下来,明显感觉夫妻二人都瘦了一圈,等再回转到皇庄的时候已是临近五月。

容静秋好好地泡了个花瓣澡,这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安氏一边给她熏干头发,一边心疼道,“这下得好好补补才行,这肉都快掉没了。”

“哪有那么夸张?”容静秋自己是没有多少感觉的。

“对了,侯府里的孙少爷要办满月酒,侯爷亲自过来打过招呼,姑娘要回去吗?”林安氏道。

“明儿。”一旁的梅儿忙道。

容静秋皱了皱眉,她是不想回去参加什么满月宴的,但又想着见见容马氏,算来容马氏的兄长应该已经抵京了,等她随容鸿到西北上任,等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林安氏看到容静秋不语,遂劝道,“姑娘就当给侯爷面子吧,头一个孙子,哪怕是庶出的,侯爷重视也在所难免,听说只是开个家宴,不对外宴客。”

大操大办的满月酒等将来嫡孙子降世才有的规格,文姨娘生的庶孙再如何也不能抢了未来的嫡长孙的风头,容澄和容金氏在这点上还是十分清醒的。

容静秋叹息一声,正要做答,就看到赵裕走进屋里,脸上似乎有些喜色,于是笑道,“怎么?有喜事?”

“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回去。”赵裕上前接过林安氏手里的熏笼给她熏干头发,还没等容静秋问,他就先说出来了,“我调任工部,父皇的旨意下来了。”

容静秋立刻转身看向他,上辈子赵裕在哪个部门任职的,她不记得了,这辈子差事倒是安排得挺快,“就你一人,还是其他几个皇子也安排上了?”

赵裕皱眉道,“七皇子调任户部,八哥倒是去了礼部。”对这结果有些不满。

容静秋挑了挑眉,七皇子进户部,会不会放了只老鼠进米缸?“大千岁倒是颇为他筹谋,总算捞到了好处。”

一提到这个,赵裕脸上重新笑了笑,“就算父皇包庇,大千岁那边因为刺杀案倒是落马好几个官员,太子一系的人如今颇有些高歌猛进之势……”

容静秋突然心惊肉跳起来,太子危险了,她突然转身握住赵裕的手,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她担心的不是太子,而是容静季。

“别怕。”赵裕放下手上的熏笼,挥手让身边侍候的下人出去,然后坐下来环抱住容静秋,“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可怕,太子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倒台的。”

话是这么说,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或许就是个开始。

“六妹妹她……”她顿了顿,最终没再说下去,现在说什么为时尚早。

“你别为她担心,我看你这六妹妹不像你想的那么脆弱。”赵裕正色地看着她的眸子道,“你也没比她大多少,她有她自己的命运,你没有必要把这些都往自己身上背。”

容静秋不语,虽然知道赵裕说的是实情,再说她也没那么大的能量,能改变容静季的命运,但她还是将头靠近赵裕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语气有几分脆弱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六妹妹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能……不能帮她一把?”

她觉得自己很自私,明明都想离开他了,还要利用他来帮助容静季,但在这件事上,她无人可拖,皇家的事情她爹容澄怕是也不敢插手,毕竟比起容静季一人,容家上上下下一大群人更为重要。

赵裕不知道她的心思,以为她是担心容静季将来会受到牵连,于是故意笑了笑活跃一下气氛,伸手抚了下她嫩滑的脸,“你想什么呢?她是你的妹妹,我自会帮她。”

容静秋倾身吻了下他的唇,然后希冀地看着他,“你发誓?”

如果赵裕是将来的胜利者,她希望他能给容静季留条生路。

赵裕皱眉,不过看到她眼里的急切和希冀,他最终还是如她所愿地发了个誓。

容静秋突然猛地将他扑倒在罗汉床上,她能报答他的也只有这个。

赵裕对于这个报答自是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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