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动声色地试探

送走了铁青着脸色的严葛氏,容静秋转身就往外书房而去,今儿个赵裕在府里。

听到声响,赵裕抬头看到容静秋正掀着帘子进来,于是放下手上的活计,起身迎了上去,“把人送走了?”

容静秋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应该说是把她给气走了,你没看见,我跟她说客套话欢迎她再来,她都不带搭理我的。”说完,还嘟了嘟嘴表示不满。

赵裕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带到罗汉床上坐下,“换成我,我也不爱搭理你。”

“你还会不会说话了?”容静秋不满地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腰际,“到底站哪边的?”

赵裕安抚地在她脸庞上亲了亲,一副你这不是废话的样子。

容静秋这才饶过他,随后正色道:“我看直接就给圣上上书一封直诉此事之恶劣,然后一口咬定是跟平南侯商议好的,来一招先发制人,估计这个死猫平南侯不啃也得啃下去。”

她对这事极为不爽,所以这么做哪怕会让严意柳更为记恨她,她也在所不惜,反正跟她的关系好不了。

“我正有此意。”赵裕笑着亲自给她沏茶。

容静秋闻言,眼睛这才一亮,两人会意地相视一笑。

最后这事的结果也被容静秋给猜着了,平南侯压根就不敢辩称两家压根没谈拢的话,直接在御前附和了赵裕的话,最终的结果当然是平南侯没有失了圣心,但大千岁那一派系的人对他就颇有微词了,这摆明了就是牺牲他们这一派的利益。

大千岁赵祀自然有所耳闻,眉头皱了皱。

他这表情落在七皇子的眼里,当即就道,“老九也忒不是东西了,本来大哥就让步了,他还要落井下石,大哥,我们得找回这个场子才是。”

“怎么找?”赵祀看向这个一向最爱蹦跶的弟弟,“要不你出面去对付他?如何?”

一说到出面这样的话,七皇子就沉默不语缩了回去,他若是敢这样攻击赵裕,父皇就会送他一顶残害兄弟的帽子,这帽子太大他戴不住,虽然娶了番邦公主为妻绝了他争位的可能性,但混个王位却是必须的,要不然日后拿什么留给儿子?

自从有了儿子之后,他行事也多了几分顾虑,哪怕这个儿子是庶出的,在他的心里,跟嫡子也没什么区别了,毕竟他可没打算跟朵拉公主生儿子,那样结合生下的儿子血统不纯,还不如这个庶长子尊贵。

赵祀看到这弟弟不语了,顿时嗤笑一声,没再搭理他。

虽然他没有明着对赵裕表示不满,但私下里的动作却比往日狠辣了许多,他这一派的人在赵裕所有的提案上都持否定的态度,就如这个浩大的引水灌溉工程,他就不赞同。

当然之所以不赞同并不完全是因为私人的原因,而是这个工程花费巨资,尤其是今年干旱的情况下,朝廷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修这样的工事。

他也直接在父皇面前如此表态,并且为此跟太子争执了起来,两人各持一理,皇帝只好暂时搁议。

两人从御书房走出来,太子皱眉看向这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庶长兄,“这是有利于民的事情,大哥为一己之私就持否定的态度,狭隘了。”

大千岁冷笑一声,“那么不顾朝廷现状,就好大喜功地上马这样劳民伤败的工程,就是利国利民了?”

兄弟俩当场各自拂袖而去,不欢而散。

太子气呼呼地回到东宫,看到赵裕也在,一面让人多送俩个冰盆过来,一面不满地发了句牢骚,“我当这太子忒没意思了。”

赵裕皱眉,立即道:“五哥慎言。”然后眼睛朝外面看了看,一副隔墙有耳的样子。

太子摆摆手道,“这里都是我的人,放心说话便是,若是连句牢骚都不能说,那我还是趁早不当这太子更好。”

赵裕摇了摇头,对太子的自信不以为然,连他都能在东宫安插眼线,其他人就不能了?只怕这话现在就传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的耳中,他微垂眼睑,太子越发沉不住气了。

太子接过冯双保递上来的茶碗,连灌了好几口这才缓解了暑热,“这天气真是熬人,今年失收是必然的了,你那引水灌溉工程好是好,但远水救不了近渴,现在提不是时候。”他委婉地说道,就是希望赵裕打退堂鼓,如今还是把精力都用在救灾上才是正道。

赵裕自然听出太子话里的不赞同之意,但太子也只是私下与他说说而已,明面上还是十分支持他这一举动。

“五哥所言差矣……”

太子挑了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他倒要听听赵裕的真实打算,朝廷没银子修工程,他不信赵裕会不知道?

前边男人在谈公事,后边容静秋与容静季拉家长,当然话题还是免不了要提及太子后院的几个女人。

容静季看到小皇孙玩累后睡着了,先是让人将他抱到内室睡下,安排妥当后,这才与容静秋道,“齐侧妃不找我的麻烦之后,我日子倒是过得不错,三姐姐,你也无须担心我,这么些日子过下来,我也习惯了。”

她现在的生活颇为平静,所以她也没什么好不满的。

“至于那位即将入主东宫的太子妃,我想只要我不主动挑事,她应该暂时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这事她想得也极清楚,要争斗也得是太子登基称帝之后的事情,前提还得是这太子妃生下儿子,要不然只怕斗不起来。

容静秋看到容静季没有自乱阵脚,倒是颇为欣慰,她就怕容静季会多想,“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这萧家姑娘我倒是会了一会,是个头脑还算清醒的人。”

容静季不怀疑容静秋的话,当即眼前一亮,“这样就甚好。”

看到这样的容静季,就想到初见时她的淡然,人啊,有时候想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并不容易,在这点上她深有感触。

姐妹俩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齐侧妃就派人来请容静秋过去。

容静季皱了皱眉,“不如我陪你过去吧。”她担心齐侧妃会闹事。

容静秋摇了摇头,她知道齐侧妃找她是因为何事,正好此时小皇孙睡醒了找不到容静季正哭闹不止,她就忙道,“你先去看孩子,我过去会会这齐侧妃便是。”

“可是?”容静季还是不放心地拉住容静秋的手。

“别担心,她吃不了我。”容静秋打趣一句,最后好说歹说才让容静季放下担心的念头先去哄孩子。

果然,一到齐侧妃的寝殿,她就立即追问起来,说是她吃了这么久的药怎么还没有见到成效?她不会是诓她的吧?

容静秋施施然地坐下,“当初我就说过,这见效怕是要慢些,你当时表示理解,现在又这样急躁,齐侧妃,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的,要不然你干脆换个人治吧,省得你老疑心我诓你。”

齐侧妃之所以这么猜测,实乃容静秋自己成亲都有些日子了,也没传出喜讯来,再加上嫡妹齐傲儿再挑拨几句,她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生怕容静秋是骗她的,搞不好容静秋自己的病就没有治好。

正猜疑之计,就看到嫡妹送来的女医者正侯在外面,遂她扬声吩咐人上茶,然后又轻声解释,“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这把年纪了,实在是太想有个孩子,你还年轻,体会不到我这种心情。”

容静秋地这番说辞其实是有几分相信的,齐侧妃急着怀孕的心情她理解,毕竟上辈子的她也是这般走不过来。

正恍神间,一碗热茶不小心泼了出来,她当即起身避开。

“九皇子妃,小心。”站在一边年纪似嬷嬷的女子忙扶住她,随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她下意识地看去,这是个陌生面孔的嬷嬷,不过东宫的下人她有不认得的也正常。

正觉得不对劲间,就听到齐侧妃厉声斥责那个毛手毛脚的侍女,“你是怎么侍候的?来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那毛手毛脚的侍女吓得忙跪地求饶。

容静秋见状,一面擦拭身上的茶水,一面皱眉道,“算了,齐侧妃,就饶了她一命吧。”

齐侧妃还是一脸不悦的样子,但最后勉为其难道,“既然你都亲自开口饶恕这侍女,我也就买你这个面子。”不过还是怒气难消地喝退那侍女,“还不退下去,丢人现眼的东西。”然后又一副气不过的样子挥退一众侍候的下人,转头过看向容静秋的时候,面色有几分赧然,“都是我管教无方,让九皇子妃受罪了。”

“还好,谈不上受罪。”容静秋勾唇一笑道。

别看那茶水泼过来是滚烫的,但那侍女似乎拿捏得极准,只是溅湿了她的衣裳,倒没有给她带来实质的伤害,这也是她不予追究的原因。

既然齐侧妃起了疑心前来试探她,她就大大方方地任她试,这样的态度摆出来,她不信齐侧妃会反脸不认人。

果然,聊了一会儿之后,她就告辞离去,齐侧妃没有留客,而是着人送客,待看到容静秋走远了,这才急忙传召那名医女进来。

这医女正是之前扶了容静秋一把的嬷嬷,一进来就给齐侧妃行了礼,不用齐侧妃发问就回道,“那九皇子妃的身体康健,于子嗣无碍。”

“真的医好了?”齐侧妃急忙追问,至此她这才真的相信容静秋是真治好了不孕症。

那医女抬头看了眼齐侧妃,强调道,“她子嗣无碍。”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重复。”齐侧妃不耐烦地挥手道。

那医女又低垂了头,她知道齐侧妃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毕竟从这脉象上真的判断不出容静秋之前有没有服用过绝子药的,她只是说了她刚才抓脉得出的结论。

不过,既然齐侧妃没有听明白,她也不想过多的解释,毕竟她也解释不了,答案在模棱两可之间,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其中的内情。

走出了齐侧妃的寝殿,容静秋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刚才那一下估计是在给她诊脉吧,她回头看了看齐侧妃的寝殿,冷笑一声,转头就走远了。

留在东宫用了晚膳,赵裕这才携容静秋离开打道回府。

坐在马车上,有些醉意的赵裕枕着容静秋的大腿睡了过去,容静秋低头看着他的睡颜,抬手轻轻地划过他的脸庞。

“赵裕啊赵裕,你为什么偏偏是个皇子呢?”她轻喃了一句,心里升起无限的惆怅。

正在胡思乱想间,看到赵裕翻了个身,她当即闭嘴不言,有些心事是无法表述的。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赵裕的眼睛突然睁开,显然是把她刚才的那句话听了进去,不过他不动声色而已。

半晌,他又闭上眼睛,没有当场追究她这句呢喃是何用意?

马车回到府里,赵裕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容静秋只好亲自侍候他,不由得嘴上嫌弃了一句,“真是醉得像只死猪。”

“那这只猪也得赖上你。”赵裕突然接了一句。

容静秋错愕,敢情是在装醉,遂把给他擦拭脸面的巾帕一扔,“本姑娘不侍候了。”

正欲走,就被赵裕拦腰抱住滚向了床铺,容静秋惊叫一声。

林安氏在外间瞄了一眼里面的情形,忙挥手让人出去,自己轻轻地将房门给关上。

正在一年最热的时候,大千岁赵祀迎娶继室严意柳。

容静秋没有故意忙上忙下地装样子,而是找了个角落待着,等到正礼的时候再出去,反正她与严意柳的关系好不了的事实大家都知道,遂也不怕别人多嘴多舌。

这地儿颇有些阴凉,她正躲懒之际,就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哭唧唧地往这边跑来,因为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当场就哭得十分难看。

那哭声让人听起来颇觉心酸,容静秋探头一看,这正是甘氏留下的大女儿,记得上回见时是在甘氏的葬礼上,小姑娘看样子是接受不了继母的的入门。

她朝一旁的红裳打了个手势让她待在原地,自己却是上前递上一方巾帕,“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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