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厉潭沉夜宿阑珊居。
只是,这次,他是一个人,在vip包房里喝的酩酊大醉。
第二天早晨,手机响了。
他迷迷糊糊看了眼,是厉尊行他秘书的号码。
他接了电话,不说话。
电话那头:“厉总,厉董被警察带走了。”
闻言,厉潭沉的眼神逐渐清明。
厉尊行被警察带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他的秘书从来不会打电话给他。
因为,之前每次他也都能安然无恙的出来。
可只有这一次,他的秘书来了电话。
厉潭沉坐起来:“什么理由?”
秘书说:“人口买卖,情.色交易。”
“哼。”厉潭沉冷笑,倒的确是他厉尊行能干出来的事。
“韩秘书,”厉潭沉非常严肃的问他:“这些事情,他真的做了吗?”
“这……”韩秘书不敢自作主张,便说:“您还是亲自去问您父亲吧。”
四十分钟后,厉潭沉去了警局,见到了厉尊行。
他手被铐着,看着眼前的来人,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厉潭沉穿着昨晚的衣服,身上还有未散尽的酒味和烟味。
他打量了一番厉尊行,语气刻意讽刺:“我不来,哪能有机会看到厉董现在这个样子?”
头发凌乱,衣服也没有往日的齐整。
厉尊行笑了,“是吗?我现在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没见过。”
厉潭沉开门见山:“警察说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厉尊行笑笑,“这些年,你从来都不肯认真听我说话,其实好多时候,我都想把所有事情告诉你。没想到,想跟你心平气和的说会儿话,竟然只能在这里……”
厉潭沉看着,他不说话。
面对儿子,厉尊行有说不出的内疚。
良久,他才开了口:“警察说的都是真的,那些事情的确是我做的。”
厉潭沉的眼神暗下来。
来之前,他还抱着一丝希望,他希望是警方弄错了。
可是眼下,亲耳听到厉尊行认罪,他的心彻底凉了。
他沉着声音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厉尊行想了想,“大概五年前吧。”
厉潭沉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厉尊行,你已经很有钱了,为什么?”
厉尊行摇头:“我也不止一次问过我自己,到底为什么?”
他顿了顿,“或许,因为不甘平淡。又或许,想要报复社会。”
是因为他的母亲跟姘头私奔,伤害了他,他恨他的母亲。
所以,他才把所有的恨都归咎到世间的女人身上吗?
厉潭沉问:“那些成百上千的无辜女性,她们被迫接客,家庭支离破碎,可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虽然厉潭沉在风月场上毫无节制,但他从来不会强迫她们。
所有他睡过的女人,都是她们主动的。
论道德,可以说他是道德沦丧。
但论原则,他从未突破底线。
厉尊行低着头,不说话。
有些事情,他一旦沾手,想要停下,已经不可能了。
此刻,厉尊行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只能无力的说一句:“阿沉,对不起。”
厉潭沉说:“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些被你残害的无辜女性。”
厉尊行不说话了。
厉潭沉的问题得到了解答,他很清楚,厉尊行的罪行严重,怕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他起身,问他:“还有什么未竟之愿?”
厉尊行摇了摇头:“阿沉,离开警局后,不要管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跟悦桃好好生活下去吧。”
好好生活?
开什么玩笑!
他有一个罪犯父亲,还留下了一个风雨飘摇的公司,他如何好好生活?
在“配不上鲤鲤”的条件里,又多了一条。
直到此刻,他终于想明白了,到底为什么厉尊行一定要他跟方悦桃结婚。
的确如他所说,不是为了钱。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罪行会败露,整个厉家会因此受到波及。
所以,他才想方设法让儿子娶了有军政背景的方家姑娘。
最开始,他盘算的,是想利用融资的事情,把方定德牵扯进来,想利用方定德替他脱罪。
可是后来,他到底还是没有在融资的事情上做手脚。
倒不是他想做善人。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这么做了,厉潭沉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厉潭沉没有回应他,只是说了一句:“你得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负责。”
之后,缓缓起身,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身边的警察,说:“我父亲腿不好,麻烦,把这个交给他。”
他递过去的是厉尊行的拐杖,警察简单检查了一下,确认的确是拐杖,便留下了。
厉潭沉走后,警察才把拐杖送去给了厉尊行,说:“这是你儿子特地让我转交给你的。”
厉尊行双手接了过来,将拐杖紧紧抱在怀里,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