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看守的警员推开了铁门:“顾修清,出来吧,有人要见你。”
顾修清耷拉着头靠在墙上,没一点反应。
警员走进去把她拉了出来,带到了探视室,接着把她双手双脚绑在椅子上。
因为她已经试图自杀三次了,手脚不安分的很。
秦璐戴着鸭舌帽,坐在对面,跟顾修清中间只隔着一块玻璃。
顾修清仍旧低着头,她才不想知道是谁想见她,她只想着,能快点死,好快点去找她的孟田哥哥。
秦璐叫她:“顾修清。”
自从顾修清进了警局,就没说过一句话,本来对世间已无半点眷恋了,可是——
这个声音。
她猛然抬头,看向玻璃那一面的人。
虽然她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但顾修清还是认出她来了,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萧玥?你没死?”
顾世连曾说,萧玥已经死了。
她不相信,就派人找了她好多年,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信,如今,萧玥竟然就坐在她面前。
秦璐点头:“对,我没死。”
顾修清说:“那个老东西都死了,你怎么不去陪他?”
秦璐说:“我今天来找你,是问你要一样东西。”
“要我的命吗?”顾修清忽然大笑,“赶紧取走,拿去给你的好儿子报仇,我求你了。”
秦璐语气轻缓:“你的命还用不着我来取,我要的是,顾家的账本。”
她化名萧玥,接近顾世连,她的任务是:查到顾氏集团都跟哪些公职人员有勾结,揪出幕后的蛀虫。
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起初,她以为她演技超群,成功的骗取了顾世连的信任。
可她不知道的是,顾世连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可他非但没有揭穿她,还千百般的对她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
他明知道她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很可能会置他于死地,但还是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
他知道她想要顾氏的账本,他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即使你想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但顾家的账本,你就别想了。”
因为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不能把他的同僚和曾经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送上死路。
顾世连对她是认真的,多少次为了她打破了自己的原则,最后为了她金盆洗手。
有一次,顾世连的属下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得知了秦璐的身份,属下便举刀朝她刺了过去。
是顾世连,替她挡下了那一刀,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她内心十分纠结,说不清她对顾世连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只知道,她舍不得他死。
她坐在他的病床前掉泪,他说,别哭,我不会再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
是以,顾世连为了保护她,还杀了一个人。
秦璐定定看着玻璃后面的顾修清:“我知道账本在你手里,只要你给我,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让你保住这条命。”
“呵,你觉得我还会在乎我这条烂命?”顾修清满不在乎,“而且,你儿子顾萧,就是最好的律师,他有的是手段让我被枪毙。”
秦璐开始拿捏她:“你既然不在乎你的命,那不如,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顾修清冷笑,并不感兴趣。
秦璐继续说:“是关于你母亲的……”
说到这个,顾修清的眼睛稍微有了些亮色:“我母亲什么事?”
秦璐说了她的条件:“我要账本。”
顾修清思路很清晰:“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诈我?”
“当年,你母亲因为出轨,被你父亲知道后,羞愧难当自杀了,所以你恨你的父亲。”秦璐看着她,说起当年的事情,“这是你所知道的真相。”
顾修清认真听着。
秦璐继续说:“但你不知道的是,你的母亲她是被诬陷的,她并没有出轨。”
“你说什么?”顾修清一挺身子,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又因双手双脚被束缚,又坐了下去。
秦璐娓娓道来:“真相是,是你的父亲安排人强暴了你的母亲,因为你母亲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她要揭发我。你父亲为了护我,又不想直接动手杀你的母亲,怕你接受不了。”
顾修清声音急了:“所以……”
秦璐说:“我才是你真正的仇人。”
顾修清大骂:“萧玥,你这个贱人!”
秦璐继续攻心:“你不想知道那个强暴你母亲的人是谁吗?”
“是谁?!”
秦璐起身,走近她:“我再说一次,我要账本。”
顾修清说:“你告诉我那个混蛋是谁,再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账本给你。”
秦璐问:“什么事?”
顾修清说:“我要见顾萧。”
秦璐冷笑,“他不会见你的。”
顾修清放话:“想要账本,就把那个伤害我母亲的混蛋和顾萧一起带来。”
顾修清早就觉得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这些年就靠着仇恨续命。
本来,她还有她的孟田哥哥,可如今,孟田哥哥也没有了。
是她,她亲手杀死了她最爱的孟田哥哥。
秦璐答应了她的条件,起身要离开,顾修清叫住了她:“萧玥。”
秦璐回头。
顾修清问:“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秦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才刚被抓,我就能过来见你,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顾修清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你是警察?”
秦璐但笑不语。
咱们再说回檀城医院的故事。
方悦桃在走廊里跟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聊了一会儿,老者离开后,她走进了厉潭沉的病房。
她说:“刚刚你父亲来过了,询问了你的情况。”
“哦。”厉潭沉不冷不热的应。
她给他倒了杯水,把柜子上的饼干包装袋收去垃圾桶,说:“你父亲还是很关心你……”
“方医生,”厉潭沉换了个姿势:“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提他,不然,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语气冰冷,不留余地。
在这段感情里,不,应该说,在这段关系里,他们本身就是不平等的,厉潭沉永远在上位。
方悦桃只是点头说:“好,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
厉潭沉喊她:“方医生。”
方悦桃立刻抬头:“怎么了?”
他说:“在宜城,谢谢你。”
妈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方悦桃笑了,她知道,他又是在替苏遇鲤道谢,谢她拼尽全力救治苏遇鲤。
她终于忍不住了:“厉潭沉,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谢我?苏遇鲤的老板?还是她的朋友?还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暗恋者?”
厉潭沉没说话。
方悦桃直言:“你觉得你有立场吗?”
是啊,厉潭沉,你有什么立场关心她?
方悦桃继续说:“厉潭沉,你死心吧……”
死心?他又何尝不想?
方悦桃拿了东西,走到门口停住,回了头:“他们要结婚了。”
厉潭沉的心猛然一顿,然后低头笑。
笑自己痴,也笑自己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