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万丈,洒满地表。
冬日的暖阳很柔软,像轻飘飘的绒絮,洒在苏遇鲤身上。
她醒了,从床上坐起来,身子还是有点沉。
昨夜,她一直都感觉迷迷糊糊的,恍惚中,感觉顾萧似乎一直在她身边,陪了她一夜,还吻了她。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呀,又在做梦了。
她下了床,去了卫生间。
镜子里,倒映着她的人影,她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异样。
她昨天穿的衣服,不是这一套。
她回了卧室,拿手机。
有三条顾萧发来的信息。
第一条:【鲤鲤,抱歉,昨晚打你电话你没接,我就试了一次你家门的密码,密码对了,我就擅自进来了。】
第二条:【我去律所了,给你做了早餐,在厨房,醒了记得吃。】
第三条:【还有姜糖水,如果凉了,就热一热喝。】
她放下手机,跑到厨房去看,果然,在锅里看到了早餐:红糖馒头、蒸饺和烧麦。
另外一个奶锅里,装着一锅姜糖水,还留有余温。
所以,她脑子里断断续续的记忆不是在做梦,昨晚,顾萧真的来过。
所以,她的衣服是顾萧换的。
他还煮了姜糖水,所以,他也知道,她来例假了,难不成,卫生巾,都是顾萧帮她换的?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太尴尬了。
幸好现在顾萧不在,不然,她就要羞死了。
她给顾萧发了信息:【谢谢你,顾萧。】
顾萧很快就回了信息:【你昨晚发烧了,今天就在家休息,别出门了,我中午回去给你做饭。】
她回:【嗯。】
她家的密码都被顾萧给试出来了,看来,就算她不肯搬去顾萧家,那现下,也跟同居没什么区别了,他连钻墙的功夫,都省了。
苏遇鲤给招财倒了狗粮,拌了罐头,冲了羊奶。
她招呼它:“招财,快来吃早餐了。”
今天的招财兴致不高,叫它也不应,就在地上趴着,也不动。
“招财,你不饿吗?”
“嗷呜~”
招财两眼无神,注视着前方,也不去吃。
苏遇鲤去厨房把锅里的早餐端出来放在桌上,就开始吃早餐了。
十一点半左右,顾萧打来了一通电话,说他马上就回来了,问苏遇鲤想吃些什么。
苏遇鲤就一边想着自己想吃的菜,一边在电话里告诉顾萧。
她就发现,招财好像不太对劲,在家里蹿来蹿去的,很不平静,最后蹿进了卫生间。
她跟了上去,看见招财一直在吐,很难受的样子。
她握着手机,有点紧张:“顾萧,招财好像生病了,一直在吐。”
挂了电话后,苏遇鲤就走过去,拍了拍招财的背,试图让它舒服一点。
顾萧回来后,他们就一起把招财送去宠物医院。
医生小心翼翼的替它检查,检查完,才说:“您的爱宠应该是吃坏东西了,吃了不利于消化的东西。”
苏遇鲤问:“那严重吗?它看起来很难受。”
宠物医生微微一笑,说:“也没什么大事,吃点药就好了。不过以后要记住了,不能碰牛奶,炼乳之类的奶制品了,这些食物里面的乳糖狗狗的身体是无法分解的。”
听到没什么大事,苏遇鲤才松了一口气:“好的,谢谢医生。”
半个小时后,他们回了家。
顾萧放下东西,喊她:“鲤鲤。”
苏遇鲤扭头看向他:“嗯。”
他说:“对不起。”表情像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批评的学生,是知错能改的顿悟。
她笑着问:“怎么了?”
顾萧如实交代:“昨晚你发烧睡着了,我给它倒了一瓶牛奶。”
所以,招财才会上吐下泻。
苏遇鲤低头看了看招财,又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没关系,以后多注意就好了。”
在宠物医生说招财可能是饮用了牛奶后,她就猜到了。
因为,她在厨房的垃圾桶里,看到了一罐空的牛奶瓶,她原本还以为是顾萧自己喝掉了。
她心中一阵犹疑闪过:顾萧之前不是养过狗吗?不知道狗狗不能喝牛奶?
顾萧站在原地,他的眼神忽然有了令人捉摸不透的闪烁:“鲤鲤,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以后发现我不是你心里以为的那个样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昨晚,沐着月光,他无意中从鲤鲤床头柜里翻到了她的日记本,里面写了好多有关他的文字。
她日记里说,她喜欢他的清风霁月,喜欢他的温文尔雅,还喜欢他的璨若星河,也喜欢他待人礼貌,性情温和。
苏遇鲤眉眼垂下,莞尔一笑:“只要你还是顾萧,我就会一直喜欢。”
他只回以她一个很淡的笑,然后点了点头,有了些许安心。
鲤鲤日记里写的那个他,其实那都不是他。
真正的顾萧,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暴戾腹黑,毫无共情能力。
也是这样的一个他,才能在险象环生的顾家生存下来。
但,既然鲤鲤喜欢的是她日记里的那个他,那他就努力让自己变成她日记里的样子。
但前提是,他要把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做完。
“鲤鲤。”
她认真的看着他:“嗯。”
他眼神很严肃:“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她问:“什么?”
“我的生活,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跟我在一起,也许,你会遇到危险。”
“但,我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当他决定要跟鲤鲤在一起以后,他开始患得患失,内心也开始逐渐矛盾起来。
他原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再跟谁共情,可是,鲤鲤是个例外。
他会害怕,害怕把鲤鲤牵涉进他复杂的生活里来。
但他更害怕,以后没有鲤鲤的生活。
所以,他宁愿赌上一把。
当他跟鲤鲤靠的越来越近,他也就越来越害怕。
为什么他家里的柠檬香蜂草的叶子会变黄,因为,他一个人的时候,抽了很多烟,叶子就是这么被他的烟给熏黄的。
自他成年后,他就离开了宜城,离开顾家了,他切断了与顾家人所有的联系,再没回过顾家。
他认为,顾家人找不到他,也就不会去查他身边的人。
可是切不断的,终究是血缘。
如今,却因为,顾世连中毒的事情,他又无法独善其身了。
他本不想参与其中,但是,顾世连又拿住了他的命脉——他母亲萧氏的下落。
顾世连在宜城权势滔天,手底下有那么多人,要查一个投毒的人,并不难。
可他却偏偏要利用这件事,让顾萧卷入顾家人的纷争中去。
顾世连的算盘,打的并不简单。
苏遇鲤看他微微蹙起的眉,替他抚平了去:“顾萧,不管你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会客观的接受。”
顾萧握着她的手,将她抵在墙上,在她额头深情的落下一个吻。
“鲤鲤,谢谢你。”
他十一岁那年,顾世连当着全家人的面前,宣布了他母亲萧氏的死讯。
听到消息后,他没有哭,只是置若罔闻,转身离开了顾家那偌大的客厅。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却在街心公园遇到了来宜城参加击剑比赛的苏遇鲤。
她坐在台阶上哭,撕心裂肺的哭声引得他也有些动容,好不容易藏着的情绪似乎要被点燃。
他走过去,说了句重话。
“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
这句话,是他从顾世连那里学会的道理,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小姑娘抬头,擦了眼泪,看了他一眼,哭声就停了,但仍有些许哽咽声。
“你就算哭到瞎了,也不会有人帮你,能帮你渡过难关的,全世界,只有你自己。”
这句话,他说给苏遇鲤听,也说给自己听。
话说完,顾萧扭头就走了。
小姑娘哭过以后,带着奶奶的鼻音,有些不服气的说:“我以后一定会拿到世界冠军给你看。”
顾萧没回头,径直往前走。
可他却记住了她击剑服上的名字,是一个看了就不会忘记的名字:苏遇鲤。
顾萧不知道的是,能帮苏遇鲤渡过难关的人,除了她自己,还有顾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