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于未然的母亲钟氏来医院了。
于未然有几年没见过她了,头发白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一些。
她走过去:“妈。”
钟氏掩着面问:“你爸,他怎么样了?”
于未然说:“三天后手术。”
钟氏就在病房外看着于志远,于未然说:“进去看看吧。”
钟氏摇摇头说不进去了,说他那么讨厌她,他不想见她。
于未然很想告诉她,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但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钟氏在医院对面的宾馆开了一间房,晚上住在宾馆,白天就到病房门口来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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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遇鲤听说了于未然的父亲要做手术的事情,提前结束了青宁的广告拍摄,跟顾萧连夜赶回了檀城。
到了医院,她把在门口买的水果放在病房的桌子上,拉着她的手:“未然,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刚刚了解过了,段医生对开颅手术很有经验的,你放心吧。”
于未然挤出一个微笑来:“我知道,我没事,你刚下飞机,先回去休息吧。”
苏遇鲤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手术费的事情,你别跟我客气。”
于未然笑笑:“鲤鲤,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你和你的顾律师先回去吧。”
说完,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顾萧。
苏遇鲤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好,要是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跟我说。”
于未然抿唇:“好。”
苏遇鲤出了病房,不放心,还是去了一趟缴费处。
她问:“你好,我想问一下,神经外科11床的于志远,他的住院费和手术费交了吗?”
收费处的医生查了一下:“于志远的费用都已经预交过了。”
苏遇鲤颔首:“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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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苏遇鲤嘴里的那位“对开颅手术很有经验”的段霆深医生,此刻正坐在诊室沉思着。
他的桌面上,放着很多资料,他看了很多类似的病例。
虽然开颅手术是神经外科非常普遍的手术,但,这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一贯自信的段霆深,却举棋不定了。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段霆深每天都过来查房,了解于志远的情况。
护士给于志远剃了头。
有的护士们开玩笑的问:“怎么段医生对11床的病人这么上心?”
就有护士小姐姐回答:“听说,11床的病人是段医生亲自送来的,听急诊的小周说,是段医生的家属呢。”
护士小姐姐甲:“家属?不会是未来岳父吧?”
护士小姐姐乙:“不是吧,我们的段医生名草有主了?”
护士小姐姐丙是惋惜的语气呀:“啊,我们的院草就这样被收割了?苍天呀,那以后还要我们怎么活呀?”
……
于志远手术前一夜。
于未然没见过段霆深,他好像没来医院。
于志远的手术安排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她签了手术同意书,护士过来叮嘱了一些术前的注意事项,她都一一记下了。
越临近做手术的时间,她忽然就越来越害怕,脑子里总会时不时的想到很多不好的情况。
心绪有些乱,她辗转难眠。
她拿出手机,给段霆深发了个信息过去,对方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复。
她犹豫了很久,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没有人接听。
她就握着手机,躺在陪护床上,睁着眼睛,熬过了一整夜。
翌日,有工作人员推着手术推车过来,他们将于志远抬上了推车,往麻醉室走。
一夜没见到段霆深,于未然觉得心里特别没底,跟着推车到了麻醉室,手心一直在出汗。
麻醉室的门被推开了,里面出来了两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他们都戴着手术帽和口罩。
其中一个医生接了推车,将于志远推进了麻醉室,于未然的心跳都还异常的快。
临走时,他抬头看了眼旁边的人,问了句:“段医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个点,理论上,主刀医生应该已经在手术室做术前准备工作了。
听到“段医生”三个字,于未然抬头看了一眼他,就只是看着他,也没说话。
她很想说对他说:段医生,请一定要保证她父亲的生命安全。
段霆深轻轻笑了一下,整张脸被口罩挡住,只能看见他的眉眼,稍稍弯了下来,他说:“别担心,交给我。”
于未然在原地点头。
他说:“在这等我,手术结束后,我有话跟你说。”
于未然很用力的点点头。
然后,段霆深进了麻醉室,门就被关上了,大屏幕上,显示着:“神经外科于志远,准备中”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了段霆深的话后,她忽然安心了许多,还安慰着坐在她身边的母亲。
大概半个小时后,屏幕上显示的“准备中”变成了“手术中”,于未然和钟氏全程都绷着一根弦。
苏遇鲤和顾萧也来了,苏遇鲤跟她们坐在一起,目光都盯着大屏幕上,上面滚动着手术室里每个病人的手术状态。
顾萧就一个人坐在角落,他的目光所致,有且仅有,苏遇鲤。
约莫四个小时过去了,麻醉室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推着于志远出来了。
于未然上前询问:“医生,我父亲怎么样了?”
从那位医生的身后,才又走出来一位医生,他说:“放心吧,手术很成功。”
说话的人是段霆深。
那一刻,于未然憋了三天三夜的眼泪就像洪水一般,喷涌而出了。
她嘴角还在发颤:“谢谢你,段医生。”
旁边的钟氏也一直泪眼汪汪的在道谢:“谢谢你,段医生。”
段霆深隔着口罩笑了笑,走到外面,将手术服和头罩脱了下来,跟着于志远的推车,往他的病房走。
钟氏在病房里陪着于志远,段霆深和于未然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说着手术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