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朱文正亲率虎威军,带领蓝玉、赵德胜、王弼、汤和等将领,挥师北上,直奔陕西。
虎威军经过小半年休整补充,兵员已达足足五万多人,兵器铠甲精良,将士士气高昂。
这一出动,当真是锦旗蔽日,铁甲连山,应天百姓几乎倾巢出动,人人争相前来送行。
街道两侧人山人海,全是手里端着茶碗,拿着馒头鸡蛋的热心百姓。
所有人都知道,虎威军一旦出师,就意味着跟元朝的战事,最终进入决战状态。
如果明军进展顺利,必将统一华夏版图,让大明一举成为真正问鼎全国的新兴王朝。
若是战事不顺,元朝铁骑卷土重来,必将又是一番生灵涂炭。
绵延数十里的百姓队伍,一直排到了应天城外,就连朱元璋也带着几位皇子,以及文武百官,亲自送到郊外。
虎威军是老朱手中最后的战略主力军,他深感事关重大,一路上只是不断叮嘱朱文正,要他注意行军路线,粮草接济,甚至还要关注南方士兵去北方作战,可能出现的水土不服。
这并非玩笑,徐达北上时,正值冬季,许多南方士卒就因不适应北方的寒冷气候,冻伤了手脚。
据说就连强壮如常遇春,都感染过几日风寒。
朱文正自知非同小可,一一记在心中。
临行前,朱标竟然拿出一件天鹅绒毯,神情关切的嘱咐道:
“大兄!夜间在外宿营,可以披上这件毛毯,千万不要凉了身子!”
朱文正大为意外,又感动非常,连忙将其小心收好。
朱棣居然也拿出一个小巧铜哨,依依不舍的说道:
“大兄!这是我亲手改进的,比普通哨子响亮不少,你外出征战,一定用得上!”
朱文正拿在手中一看,发现这支铜哨结构果然有些不同,礼物虽然轻,心意却重,不知朱棣花了多少心思才搞出来。
紧接着,朱棡拿出一把精钢打造的匕首,送给朱文正道:
“大兄!这把匕首削铁如泥,你藏在身上,关键时候没准用得上!”
朱文正越发感动,刚刚接过匕首,又见朱橚掏出一个小木盒,神情恳切道:
“大兄!这是我自己调配的人参含片,内含多种珍贵补品,可以强身健体,救命活人!”
朱棣跟朱樉最熟,忍不住惊讶的看着木盒道:
“我说老五,你这东西真的能吃?还能救命?”
朱橚却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仔细询问过太医,太医都说我这方子好!”
朱文正虽然不信这药能有多神奇,但好歹也是人家一番心意,便笑着收纳了。
最搞笑的是朱樉,这货居然一本正经的,拿出一个做工精美的小香炉,大大咧咧的递给朱文正道:
“大兄!这里有我精心调制的龙涎香,你晚上睡觉前点一根,必能安神益寿,一觉睡到大天亮!”
朱文正还没说话,朱棣忍不住跳起来叫道:
“大兄这是去打仗,你拿这东西让他睡到大天亮,万一敌人来了怎么办?”
朱樉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一出,脸色顿时尴尬无比。
倒是朱文正强忍着笑意,照单全收了。
看样子,这几个月没白交这帮小子,一个个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朱元璋看到他们兄弟之间如此和睦相爱,也是心中大慰,不禁连连点头。
告别乡亲父老,虎威军一路向西北急行,首先到达洛阳,同邓愈和冯胜汇合,兵马达到十三万之众。
此时徐达主力已经调头北上,一边休整,一边向元大都进发。
按照目前情报,朱文正的任务虽然重要,但风险并不大,因为李思齐等人正在陕西、山西境内跟王保保打得不可开交。
只要朱文正率军拿下潼关,卡住对方进出中原的必经之路,就能保证徐达后方安全,圆满完成任务。
…………
与此同时,汾河以西的广大平原上,正有数十万兵马,泾渭分明的列成南北两大方阵。
两路人马全都打着元朝的旗号,却又各自不服,只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手中兵刃寒光闪闪,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架势。
南方阵营这边,打头的是员骑着黄骠马,全身披挂罗圈铁甲的元军大将。
这员大将年约四十,长得非常有个性,眉毛如剑一般向上扬起,一双三角眼炯炯有神,正是元军名将李思齐。
他本是一介草民,因为自发组织当地武装,镇压红巾军起义,屡战屡胜,最终成为拥兵十几万,威震一方的大军阀。
李思齐身侧还有一员金盔猛将,虎背熊腰,手中拿着一杆长枪威风凛凛,正是关中另一大军阀——张良弼。(又名张思道,思道是他的字)
张良弼不同,他出自军旅世家,其祖辈父辈本就是镇守关中的大将。
张良弼不光自己打仗厉害,竟然还有七个同样能打的弟弟,分别是良佐、良臣、德、山、珪、俊德、顺德。
七人合称“七条枪”,在关中享有“不怕金牌张,惟怕七条枪”的威名!
这两大军阀,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让小儿止啼,如今却要合兵一处,共同迎敌,可见对面敌军的强大。
因为对面立于三军之前的,正是元末第一名将,赫赫有名的王保保。
王保保跟关中四大军阀酣战一年多,前有李思齐、张良弼,后有脱列伯、孔兴,双方都是骁勇善战之士,前后接战百余次,一直打到天昏地暗,却是始终难分胜负。
今日李思齐喊他出来,摆好兵马,却又迟迟不动,王保保憋了一年多的怨气,终于忍无可忍,当即破口大骂道:
“李思齐!你要战便战,装什么缩头乌龟!”
李思齐听了也不生气,反而大声喊话道:
“王保保!明军连克山东、河南,兵锋直指我朝大都,身为臣子,我等难道不该合兵一起,救驾扶难吗?”
李思齐最近是真有点急了,当初虽然是他先捅了王保保这个马蜂窝,但李思齐也没想到,集结众人之力,竟然都拿不下王保保这个妖孽。
眼见战事越拖越久,朱元璋反而趁势做大,明军都快要开进陕西了,再不停手,大家都要一起完蛋,李思齐不能不跑出来议和。
结果,李思齐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王保保更是一肚子怒火。
就在一年多前,王保保挟击败孛罗帖木儿的威风,被元朝册封为太傅,左丞相等诸多显耀官职。
结果跟皇太子一闹翻,这些官职被元顺帝统统削成了光杆,只剩一个河南王的空头爵位。
元顺帝甚至还命皇太子设立“大抚军院”,统管天下兵马,进一步剥夺王保保的兵权。
谁能想到,不久前皇太子还想逼元顺帝退位,如今父子两个竟然联合起来,一起对王保保下手。
没有了朝廷许可的官职,王保保部属人心涣散,不少将领转投朝廷,平白削弱他不少实力。
你要说王保保对朝廷没有一点怨气,那怎么可能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