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的性格就是闲不住，出院也只在家修养了一个礼拜不到，这天晚饭后就招呼古一和他散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胡同饭馆，古一看着看明白了师父的一番操作心里直发笑，果然就算年轻个十几岁该是什么性格还是变不掉。
半个多月没来，饭馆里倒是冷清了不少，平常的饭点大堂里总是热闹的很，今天一进来只三三两两的客人落座，这场景委实有点萧条了。
郑虎和袁园俩人一个坐在传菜口一个坐在进门的地方，袁园一看到他们就笑了，连忙迎了上来，语气惊喜道：“沈叔你出院了？”
沈老爷子笑着点点头，看起来精神头很不错。
听到动静的郑虎也围了上来，又是一番关心，沈老爷子也就笑着受了，为免打扰众人用餐老爷子也没有过多交谈，放低了声音来到后厨。
厨房里杨师傅正盯着火炉上的炖锅出神，连他们过来都没有发现。
“老杨！”沈老爷子出声唤道。
“……沈老！”杨师傅被唤醒，几步上前开怀道：“你这是没事了？……看我说的，都能来饭馆了想必是没事了。”
“这下好了，你突然来这么一下，可把我们给吓坏了。”杨师傅笑着感叹道。
古一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开心，脸上洋溢的都是笑意，可是下一秒，杨师傅的脸色就是晴转多云，多云转阴。
这么多年了沈老爷子也是人精，哪里能不明白他的心思，笑着道：“做什么这副样子。”
“哎……想必你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我这里现在连早上的采买都用不到虎子了，我自己都能拿的下！”语气沮丧又不甘。
“杨师傅，这是为什么啊？”古一语气随意的开口问道。
“前街老胡家的最近搞了点新花样，又是定制新牌匾，又请人舞狮捧场，还说请了一个以前做国晏的老师傅，这几天他们那可算是门可罗雀，我们的寥寥几个客人还是不愿意在那排队等的。”
沈老爷子点点头以示了解，“是个好点子，就是没想到老胡平时低调都看不出来。”
“哪是他呀，说是留学回来的儿子，年青人脑子活、点子多。”杨师傅解惑道。
“不过这不是关键，重点是他们的那位国晏老师傅，应该是真有本事。”老爷子一下子抓住重点。
杨师父点点头，“我尝过，确实厉害！”
俩人的交谈从始至终都是就事论事，没有丝毫的不忿或是怨怼，反而是赞赏和不甘居多，欣赏对手的同时也是提醒自身的能力。
古一从头到尾是听明白了，这是老师傅出山了，上辈子他也有遇到过，这种人一般是祖辈都以厨艺谋生，历经几百年，往往手上功夫确实非常人能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如果这种人手上在保存着几本古菜谱，那就可是一飞冲天，指日可待了。
当然那种等级的菜品，材料要求极高，对专研的人手艺要求也是极其苛刻，自己有几个拿手菜是一回事，能完全复制国宴的菜品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杨师傅，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古一问道。
“有十来天了……就沈老住院的第三天。”杨师傅回忆道。
古一低着头，眸光略微转了转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只要再等上一等自然可以看出端倪。刚好师父的身体也还没好，需要时间修养，不适合过度操心这些事。
接下来沈老爷子和杨师傅又聊了几句，八点一到，古一就开始催促师父，老爷子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可到底还是和古一回去了。
饭馆里的众人也发现半个月的时间这师徒俩亲密了很多，其实老爷子是心疼了，自己住院这几天古一明显的清瘦了下去，来到他身边一个星期没养什么肉，遇上自己生病，现在的他看上去比刚来时还要单薄几分。
好在出院了儿媳妇安排了钟点工定时过来做饭，虽然自己的吃食古一坚持他来做，可保姆好歹解决了他的吃饭问题。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古一照旧每天陪师父散步到饭馆却始终没有出手应对，他在观望。等待胡家餐厅的客人给出反应。
只是这边还没等到结果，倒是等来了放暑假的沈泽修。
沈老爷子住院的时候这人就说了放假要回来住，现在果然兑现，放假的第一天就搬了回来，连带着的还有沈家夫妇。
夫妻二人对于没人照顾好老人很内疚，刚好赶上儿子暑假就都搬回来住几个月。
沈老爷子见着大包小包的阵仗皱起了眉，“这是做什么？你们年轻人有你们的事业和生活，不必为了我老人家去做让步，我这次生病你们也不要想太多，是我自己太不细心，才引起的。更何况留下小泽来陪陪我就行了。”这话是对着沈墨言说的，对儿媳妇他一向不会重话。
萧子君见着自家抿唇不语，连句好话都不会说的丈夫，无奈开腔道：“爸你可真偏心，小泽想留下就可以，我们想回家住几个月松快松快你都不许，我不知道每天伺候这父子俩的一日三餐有多难，还是住在一起的时候好，我都馋你的手艺了。”
老爷子闻言脸上果然松动了很多，他这个年纪最是不想拖累别人，就算嘴上不说、面上不显，但被子女需要的感觉还是非常喜悦的。
古一站在一旁听着，算是对这个掌握了祖孙三人脾性的萧子君佩服不已。
沈老爷子情绪最直白的表达就是中午多添了半碗米粥，这下古一也开心了。
自从师父生病后，古一强制给他养成了午休的习惯，七月份的帝都外面就是一个大蒸笼，院子里传来知了绵绵不绝的声音，古一看着师父躺下才离开。
刚回房就看到倚在床头的沈泽修，对方正在打着游戏，显然对他的到来有点意外，游戏里的人物没有闯过此关传来结束音。
他立马转看手里的游戏机，嘴里抱怨了句。
直到刚刚古一都没有意识到即将和沈泽修共处一室的情形，对方的睡相……真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