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是百年世家,舒家只是普通的有钱人家,照常理来说,舒婉和傅司煜是根本不可能扯到一条线上去的。
然而当初傅司煜的生母被绑架,逃出的过程里,幸好被舒婉的生母所救,这才得以拖到营救的队伍赶过来。
那时候,舒婉的生母已经知道了自己丈夫在外养情人,并且已经有了两个私生子的事情。
她无比愤恨,可她那时候已经身患重病,娘家重男轻女,也根本不会帮着她好看自己的孩子。
于是,在傅司煜的父亲提出要报恩的时候,舒婉的生母试探的问了一句能不能订下婚约。
傅司煜的生父生母都是重情重义的人,门第虽然重要,但比不过救命之恩。
于是,傅司煜的父母为他和舒婉定下了婚约。
这些年来,傅家对舒婉暗中多有照拂,不然她根本不可能在舒家安稳的活下来。
再后来,舒婉到了结婚年龄,她找到傅司煜,询问当年的婚约是否还能兑现。
那时候,傅司煜的公司进入了迈向新台阶的关键时刻,他满心都是工作,自然无心感情,因而跟谁结婚都是一样。
更何况,舒婉主动提出,她只要5年的婚姻,5年之后,她会前往国外。
所以,傅司煜同意了。
因而,当舒婉后来又一次提出要跟傅司煜协议婚姻的时候,他就知道,此舒婉非彼舒婉。
更何况,他不是没见过原来的舒婉,分明就是两个人,根本不可能认错的。
于是,傅司煜暗中让人去查过,原来的舒婉,在回了一趟舒家后,当晚就自杀了,那时她一个人住在外面,无人知晓。
可第二天早上,她便若无其事的走出了房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之后,舒婉性情大变,换了一个人。
从前,傅司煜不信鬼神,然而后来,他只希望神佛保佑,能够让舒婉一直留在这里。
而现在,舒婉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就像她当初悄无声息的降临。
这时,傅司煜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眸光顿时紧缩,居然是舒婉发来的消息。
傅司煜指尖微微颤抖,他点进消息,是舒婉设定的定时消息。
“半个月没有互发信息了,我一定是出事了。其实你应该早就猜到了,我不是原来的舒婉,我是来自千年前的舒婉,跟考古悬案中的北陵皇朝一个时代,
多说其他已是无意义,时光岁月是不可逆转的洪流,望你们能够正视现实,继续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论我身在何处,都会永远想念你们的。
傅司煜,你是个很好的人,你跟谁在一起都会过的很幸福的,能够遇到你很开心,不要等我。”
窗外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窗内,傅司煜一遍又一遍的看过舒婉给他发的消息。
桌上的面早已经冷透,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老板一把游戏都打完了,还没看到傅司煜出来,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傅司煜的方向,然后转瞬就低下了头,眼中难掩震惊。
傅司煜怎么在哭?
风林渡口,桃李纷飞,身着粉红襦裙的舒婉,正眼底噙泪的看着面前的舒县令。
“你此去身负家族重托,一路保重。”
舒县令膝下有八子三女,即使舒婉是嫡女,他也分不出太多的重视。
但舒婉这回运气好,入了选秀名单,要是能选上,对于整个舒家来说都是一个大好事。
是以,就算他公务繁忙,也还是专门分出一个上午的时间来送舒婉。
经过这几天的摸查,舒婉已经大致弄清楚了舒挽的性格和生平。
她是舒县令的第六个孩子,也是三个女儿中最大的一个。
年少时也是得了一阵子舒县令的宠爱的,可等到新的妹妹们长大,她就不如小妹妹们讨喜了。
在这个时代里,整个家族的培养中心都在儿子那里,对于女儿,就是按照别人家的贤妻标准来培养,自然也就分不到多少的关注和宠爱。
更何况,舒挽平时恪守规矩,除了父亲和家丁之外很少接触到其他的男人,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个林秀才随便几句好听的话,就能把舒挽给哄到愿意为了他去死了。
舒挽善良温柔,天真纯情,舒婉自然不能让别人看出她和舒挽的差距。
毕竟,祁渊太聪明,她不能让他察觉到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父亲。”舒婉安安静静地站着,唇角带着温顺的笑意,“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家族蒙羞的。”
说着,舒婉又看向舒县令身后的一众儿女们,“哥哥弟弟妹妹们,我走了。”
话落,舒婉冲着选秀的女官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船上走,将一众复杂的目光抛在身后。
“娘,怎么就让她走了,说好的让我顶替她呢。”
眼见舒挽成功坐上了选秀的船,舒盈快要气死了,都怪那愚笨如猪的林余,成事不足,没能把舒挽带走,打乱了她整个计划。
“好了。”舒盈的生母林姨娘安抚的拍了拍舒盈的胳膊,“你这个姐姐脑子笨,长的却是不错,让她先去探探虚实也不错,以后我们再想办法。”
舒盈不乐意的翘起嘴,“哼,那娘你可得帮我防着爹爹,我可不想嫁给什么阿猫阿狗,我要等着进宫。”
春风十里,将言言语语吹散在桃李间。
舒婉立在船头,看着河水滔滔而去,有种重归故地的怅然。
这河道,当初她也走过好几次的,只不过那时候,经济凋敝,内忧外患,工部拿不出银子,这河道东一段西一段,并不如现在这么连贯。
承载秀女的官船从苏州出发,沿路再带上各个地区呈送上去的秀女,直到抵达京城,中途要花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秀女们来自各个地区,又都是官宦家族选送的,没到几天时间,舒婉就跟她们混熟了关系。
从各个秀女的口中,舒婉也大概弄清楚了如今朝堂上的格局和各地的情况。
世家盘旋已久,即使皇朝更替,也没有能够动摇他们的根基,变化倒是不大。
唯一让舒婉比较意外的是,舒丞相的官不仅做的稳固,甚至还晋升一级,被封为护国公,她的兄长和弟弟,也分别在文臣武将里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
再加上追封的慧懿皇后,舒氏一族,可以说是满门荣耀。
这与舒婉对祁渊的了解大相径庭。
祁渊手段狠辣,从来不会给人留余地,当初舒丞相和三皇子私下联系密切,甚至给了三皇子不少助力。
所以,舒婉一直以为,祁渊一旦成功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清算舒丞相和他的门生旧故。
舒婉正思索着事情,官船突然停顿了一下。
有穿着浅紫对襟蝶戏花裙的女子朝着舒婉走过来,“梓若,你怎么在这里,大家都出去看热闹去了。”
梓若是舒挽的小字,说话的女子则是苏州知府的女儿宁鸳。
宁鸳性情直率,在舒婉的刻意亲近下,很快就跟舒婉成了好朋友。
“什么热闹?”
舒婉转过身,眼底思绪尽数掩去,浮起纯真的好奇。
“来了个很俊俏的户部员外郎,听说是去年的状元郎,长的可好看了。”
“我们去看,合适吗?”
“偷偷看嘛。”宁鸳上前挽住舒婉的胳膊,“去年选秀也就选上了十个人,要是进不了宫,咱们也早点给自己物色个好郎君嘛。”
宁鸳这话也就是跟舒婉说说了,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去,怕是又会被大做文章,“这话你可别在外面说。”
“好,我知道你不会往外说的嘛。”宁鸳拉着舒婉往外走,“走,咱们也去看看传说中的俊俏儿郎,我还没见过连中三元的状元呢。”
天下英才,多数都出自白鹭书院,能连中三元的青年才俊,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有几个人。
对于这个户部员外郎,舒婉心里多少有点数。
果然,不出她所料。
船头站着一个穿着黛青长衫、面如冠玉的男子,他没穿官服,但随行众人在他面前低首弯腰,尽显他的地位。
时隔六年,当初同窗时最调皮跳脱的同学,如今已成了稳重持成的官员。
“啊啊啊真的好好好看。”宁鸳激动的拍打着舒婉的胳膊,“传言诚不欺我。”
宁鸳声音有点大,引起了不远处众人的注意。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扫过来,舒婉微微垂眸,轻拍了下宁鸳的手腕,“安静一点。”
另一边,温禹也听到了声音,他少年成名,又有冠玉之相,对这样的动静并不陌生。
他本不欲理会,抬脚就要往舱内走,然而目光下意识的一瞥,瞬间脚步就顿住了。
不远处,女子垂眸而立,肤如白瓷,眉如墨画,气质如兰,美得清尘脱俗。
更重要的是,她跟已经故去的太子妃、慧懿皇后舒婉,长得太像了。
温禹的目光在舒婉身上停留的太过明显,其他人连忙给他介绍,“这是上南县令的女儿,名为舒挽。”
听到这名字,温禹心下一跳,“哪个婉?”
“花间置酒清香发,争挽长条落香雪。”
温禹点点头,朝着舒婉走了过去。
温禹虽然品级不高,只是个员外郎,可他是天子门生,身后站着的更是温家,在场即使有比他品级更高的,也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你就是舒挽?”温禹探究的看着舒婉。
“见过大人。”
舒婉冲着温禹行了个礼,睫毛轻颤,有种极力掩饰却掩饰不住的紧张。
温禹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舒小姐读过书吗?”
“师从明泰先生。”
“哦?那舒小姐一定是饱读诗书。”温禹赞许的点点头,“陛下向来青睐有才华的女子。”
“大人谬赞。”
舒婉说着话,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红色,是少女的娇羞。
温禹神色淡了些,“嗯,本官进去休息会儿,你们自便。”
等到温禹进了船舱,其他人这才神色复杂的看向舒婉。
温禹是天子门生,他说的话,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皇帝的心思。
他对舒挽这么肯定,那舒挽能够选上秀女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一时间,众人看待舒婉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宁鸳羡慕的要命,“梓若,看来你要被选上了。”
舒婉恰到好处的给了一个期待又惶恐的笑容,“不会吧?温大人肯定只是随便说说的。”
此时的船舱内,温禹正在起草密折。
祁渊登基以来,表面上一片和谐,但实际上,皇帝要大权在握,不可避免的就要跟底下的势力产生冲突。
这几年,祁渊启用了大批新人,这些天子门生前往全国各地看察民情,同时将信息传递给祁渊。
温禹便是其中之一。
他将苏州府的所见所闻,挑重点汇报了一下。
快要写完的时候,温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在末尾写上一句,“臣随选秀的官船回京,遇到一个秀女,与故去的太子妃长的很像。”
温禹写完密信,封装完毕后交给驿使,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