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吴班领命之后便去跟邓艾核对了兵员与军械。
等到明日霍弋点齐兵马后,他便与关兴跟着他一起去攻打西围。
“虽,虽是试探,也应,应全力以赴,此,此物可用。”
邓艾直接拉着他去取了大量军械物资。
而他所说之物,吴班却是再熟悉不过,便是那震天雷爆竹。
这东西杀伤性不大但是爆炸声音震耳欲聋。
只不过对付同一个敌人使用的次数越多,使之熟悉后的震慑效果便会越弱。
当然,正面战场他们也只使用过一回,就是先前雍城之战的时候。
但总的来说,此物应该用在关键的战斗中,吴班并不觉的打一个西围算非常关键的战斗。
对面的魏军守军满打满算九千人马,还是被揍过士气受损的。
而自己这边出动一万五千的精锐,即便不用震天雷也能打下来。
所以比起多暴露一次,吴班更倾向于不用。
然而邓艾却是坚持,西围的这点魏军当然不重要,迅速上塬才是目的。
打得越凶越狠越快,越能压缩曹真的反应时间,让他被己方调动。
吴班听说邓艾侍从太子左右,做了军师将军,全程协助制定了所有的作战部署。
再看对方手里拿着象征太子钦使身份的金牌,心下多少有些羡慕嫉妒。
便是不再与之争论,依令行事就是了。qupi.org 龙虾小说网
邓艾不是个矫情的人。
当初刘禅欲拜他为军师将军,就是当年诸葛亮担任的职位,作为心腹提拔重用之心内外皆知。
当时邓艾便俯首相拜,口称惶恐。
见刘禅面色稍凝,旋即便口称愿为国家、天子效死之类的话。
乃是直接抛弃了推辞让贤的客套,牢牢抓住了这个机会。
当然了,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比如吴班,军中多有羡慕嫉妒之人。
尤其是那个姜维,从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彼此就有些不对付。
邓艾不知为何,自己总是跟姜维这个家伙相处不好。
渐渐地,邓艾也就熄了与之结交的念头。
也只在日常工作中尽量减少与之交集,便是不得不接触的时候也只公事公办。
且说,当日晚间,邓艾因为即将开战,用过晚饭之后却是在帐中翻来覆去的有些失眠了。
他睡在中军侧帐,与太子刘禅的大帐只隔了数十步远,仅仅相隔一个亲兵营帐而已。
床榻铺设软垫,行军之中也算得上上佳的憩息配置了,然而他却是辗转反侧。
这当然可以理解,君王垂青、功成名就、万古流芳之事就在眼前。
虽然刘禅还是太子,自古以来,见过如此权势的太子乎?
所以将其看做君王也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了。
然后自己被托付国家重任,这让早年有些蹉跎而今已经跻身两千石的邓艾颇有些梦幻之感。
原本按照他的出身来说,恐怕是要苦熬好多年甚至有可能晚年之后才得重用。
这便是千里马遇到了伯乐,今日之一切都源于刘禅的赏识。
所以他竭尽全力的为太子谋划,虽然已经方方面面都考虑了,但他总还是在脑海里不断复盘想要更加完善。
非止如此,随着邓艾仔细思索,未等困倦之意稍起,忐忑之意又起,继而愈发难眠起来。
人力终究有穷,他觉得自己就算是将所有事情都算到了,不还是有三分天定,七分人定之说吗。
此战事关全局,事关国家气运,甚至事关太子和几十万军民的生死,不可控的天定却是让他难安。
相较而言,他人对自己成为太子第一副手的不满和妒忌就算不得什么。
资历、出身、官职、名望,这些都只是表面问题,内里还是太子是否信重。
有这一点在,自己的位置就是稳的,诸军也就没有将领敢刁难或虚与委蛇。
罢了罢了,即便是有个万分之一真出了问题,自己死命殿后保得太子回巴蜀,然后在这关中大地自刎,也算是尽了知遇之恩了。
总而言之,直到后半夜邓艾才想出个让自己释然的借口,再加上一日赶路疲乏,却是终于睡了个囫囵觉。
而这一觉下去,邓士载再度醒来的时候,却居然是被热醒的。
关中连年有旱情,天上少见云彩,太阳直射大地,行人皆难仰视。
便是刚刚入夏,暑气便已经出现,当然邓艾惊惶翻身,不是因为热气,乃是因为天色早已经大亮。
非只如此,他所卧军帐内外也无什么人影。
帐中已经有人摆上了一盆用来洗漱的清水、一条丝绸面巾。
旁边衣架上整齐的摆着太子所赐精心裁剪的木棉袍,上面绣着走兽山纹,便是他军师将军的武官袍。
木棉便是当初太子征南中发现的一种树木材料,如今已经广泛开发应用于衣料、药材和蒸笼制作等。
冬天里保暖效果比不上羊毛,但是比桑麻等材料要高得多,冬天里用于赈灾也是能活人不少的好东西。
而季汉的官员服饰,底色依旧是大汉鲜明的绛红玄黑色,典型的汉服,只是上面图案更丰富了些。
文官绣飞禽,武将绣走兽,这是太子的爱好,他喜欢设计服饰,其中尤以六扇门的飞鱼服最为巧夺天工。
邓艾也不客气,匆匆扔下满是汗臭的内衬衣服,直接弯腰在水盆上捧水洗脸和上身,
然后就直接套上这件戎装形制的贵重木棉袍。
外面侍卫听得动静,赶紧进来从饭盒里摆出一碗还算温热的小米粥以及一张抹了肉酱的油饼。
“几时了?”
“约莫差两刻钟到午时。”
闻言,邓艾面色一紧,随后赶紧喝了米粥,咬着油饼便冲出帐,匆匆往中军大帐而去。
都快到午时了,显然渭水北岸已经打起来,说不得战事正胶灼着。
他这位军师将军竟然直接睡到太阳晒屁股,恐怕少不得被同僚参一本。
果不其然,太子并不在中军大帐,而是去了渭水岸边督战。
干脆撇了吃了一半的油饼,匆匆再往渭水边的箭楼跑去。
见到邓艾跑出一头汗水的滑稽样,箭楼上刘禅忍不住调笑道:“士载,你来迟了。”
“臣,惶恐。”邓艾赶紧驻足拱手,甚至有下跪趋势。
若不是刘禅出声阻止,他恐怕真就跪下去了。
“不用上来了,孤这就下去。你来迟该是没看到我军之英勇,敌人之仓惶啊。”
闻言,邓艾心下一喜,立刻就明白了太子这话的意思是西围已经被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