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几天还要抽空去一趟娇娇那里。
到了安州,不过去打个照面总归是不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要去问问若孝廉那有没有生意做。
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
“公子,您的院子里已经收拾好了,您今晚住……”
阿黄的话还没有说完。
付季昌说:“黄叔,我先去祖母院子里坐一会儿,你不用管我,你们两个休息去吧!”
黑塔和阿黄行礼后退了出来。
张嬷嬷轻轻地把正屋的门推开说:
“公子,您先坐会儿,我去给您弄些吃的。”
“张嬷嬷,这么晚了,不用忙活了,端些剩的吃食来就行,明天早上我陪祖母一起用膳。”
“晚上老太太吃了纪姑娘送来的玉米饼子和羊排菜,还剩了些,公子舟车劳顿,怎能吃那个呢?我去给您煮碗清汤热面吃……”
张嬷嬷转身要去灶房,给公子做饭。
付季昌:玉米饼?羊排菜?
羊排菜是什么菜?
纪姑娘又是哪个?
“张嬷嬷,纪姑娘是哪位纪姑娘?”
付季昌心念一转突然问道。
“就是刚搬到隔壁,你庆伯那个院子里的租户,那家人姓纪……”
付季昌心里猛地一颤:纪?
只是一瞬间,他眉心舒展开,不由地笑了,怎么可能是纪家湾的那户人呢?
“张嬷嬷,把玉米饼和羊排,羊排菜热一下端上来吧!”
张嬷嬷在外面答应一声。
付季昌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起身出了正屋,进了偏厅,在父亲的画像前站了许久。
他十几岁的时候,生母就过世了,随后父亲的小妾桂氏被抬成了正妻。
父亲说是为了让桂氏照顾他。
他为了这事和父亲时常吵架,感情淡漠了很多。
老太太心疼孙子,单独把父亲叫过去骂了一顿,然后把孙子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付季昌和祖母的感情很深。
付家也不知道怎么的,三代单传,只有一个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付家都是冷冷清清的。
桂氏在付家呆了十几年都没有开怀。
付延年还有好几房小妾,有人生了孩子,都夭折了。
正屋里响起了张嬷嬷的脚步声,付季昌叹了口气,出了偏厅。
“公子,您趁热吃吧,这个羊排菜热之后有些烂,小眉在给您下面去。”
张嬷嬷不安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虽然公子从不挑吃食,但把这样的饭菜给主子吃,她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跟着付老太太搬到安州府来后,把家里的丫鬟仆妇都遣散了,连带着老爷的那几个小妾,也给了些银两让她们走了。
偌大的宅子里,只留下几个洒扫和看护门院的人。
吃食上也精简了很多,老夫人和夫人在后院种了菜园,都是吃些时令蔬菜。
付季昌看了一眼桌子上饭菜,一下就愣住了。
“这个……这个是隔壁纪姑娘家送来的……”他惊声问道。
张嬷嬷见小主子面露惊讶之色,吓了一跳,慌忙说:
“公子,我就端下去,给您换热汤面来……”
付季昌挥了挥手,让张嬷嬷下去了。
张嬷嬷一脸的狐疑,不知道小主子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付季昌拿起一个玉米饼,凑到油灯下看,这和林婶子做的一样呀!
再看精致泛着瓷白光泽的碗里,盛着一碗黄烂烂的豆角,软坨坨的土豆块,还有几根脱了骨的羊排。
他心里竟有些安稳,嘴里都要溢出口水了。
好久不吃这一锅出,心里还挺想念。
他咬了一口玉米饼,就着软烂的羊排菜,大口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想起了,自己系着围裙,趴在锅台边上做饭,时不时弯腰添些干柴。
黑塔在驴棚边上咔嚓咔嚓劈柴,林婆子一边择菜一边絮叨。
他笑出了声儿,手都有些发抖了。
那段日子是生母去世后,最快乐的时光。
离开纪家湾之后,他没吃过一顿正经饭,睡过一个囫囵觉。
也不知道,自己搬走以后,那间屋子还有没有给自己留着。
自己可是交了一年的房租钱的。
对了,屋里还有一个洞,可以看到那个野蛮女人的屋里。
不过,已经被砖头堵上了。
想到这些,他有些淡淡地失望。
那个贪财的女人收到金条以后,也不知道作何反应。
明大宝和张县令捎信儿来说送给纪晓北了。
但两个人一句都没提,那个女人收到以后反应如何。
哼!总不能让我主动问吧,这笔账给他们两个记下了。
对了还有让人送给她的鳝鱼,不知道她吃没吃呀?
那可是好东西,千里迢迢给她带回去的,都是活的。
应该吃到了,做法都给她写的明明白白的。
他看了一眼碗里烂糊糊的一锅出,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想法。
她和林婆子最擅长的就是一锅出。
给她一口锅,她能炖了全天下。
呵呵呵,鳝鱼饼子一锅出,想想味道应该不错。
张嬷嬷端着一碗热汤面过来,看到小主子面色诡异,吓得又是一哆嗦。
她听说,付家这祖宅里,不太安静,晚上经常能听到动静,老太太搬到这里来,经常说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想到这里,她的心发紧……
“公,公子,您怎么吃……吃完了……”
张嬷嬷见桌子上就剩了一个空碗,公子正对着空碗傻笑……,慌忙问。
“啊……张嬷嬷我吃饱了,吃这个就挺好,汤面您端出去吧!”
付季昌收了笑说。
端着小菜的小丫鬟狐疑地看了看张嬷嬷,又看看公子,不明所以。
公子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刚才她看到公子吃饭,狼吞虎咽,好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吓得她扭头就出去了。
桂夫人最讨厌那么吃饭,她说正经人家的下人都不那么吃。
所以,付家的下人吃饭都是细嚼慢咽,一点声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