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往日还在替她盘算,她个人那部分稻谷,筛出的稻种极为可观,若是都交由胡氏粮铺售卖,那大人定能摇身一变,成为同安县最富有的人!
可如今,大人竟然要将属于自已私人的那部分给县衙?
他们不禁替沈筝心疼起来。
因为别人发财,他们眼红、羡慕、嫉妒,恨发财的人怎的不是自已!
可看到沈筝发财,他们就一个想法——那是大人做那么多好事儿,应得的!
沈筝见他们一个二个急红了眼,面上神情比掏他们兜还难受,笑着说道:
“无碍的,你们可别忘了,卖给县衙我也有银子赚,二百文一斤呢。”
才二百文!
周里正立刻就想反驳出声,与一两银子比起来,二百文算个啥呀!
沈筝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够了,你们大人我也没见过那般多银子呢,到时候赚到银子,请你们吃肉。”
周里正刚想说,他们不要吃肉,要大人赚银子,就听身后有人说道:“我要吃五花肉!半肥瘦!谢大人!”
“?”
他转身望去,只见赵休对他挤了挤眼睛,将他往后拉了两步,低声说道:
“大人这般做,定有意义在其中,咱们支持便是。”
周里正见沈筝已然意决,也不好再多说。zuqi.org 葡萄小说网
沈筝朝赵休点点头,“还有就是,我那一成稻谷,除却稻种外,剩下的部分,我将以咱们同安县众人名义,捐赠出去,就这几日的事情,待你们回去后,梳理完就将稻谷送过来吧。”
这次连赵休都惊讶了:“捐赠?”
“是,捐赠。”沈筝点点头,“余大人说他早在一月前便收到消息,大周东部,连续三年洪涝,年年欠收,今年七月更是下了一整月的雨,地里的庄稼,估计是......”
她没将话说完。
但在场众人都知道,连月下雨,地里的庄稼......估计是保不住了。
赵休心中一凛,似有黑云萦绕心头。
县中消息闭塞,他们都不知道,东部的灾情竟是如此严重,他们也是饿过肚皮的人,自是知道那般滋味不好受。
里正们也肃了神色,“大人,您捐,那咱们也捐!咱们将几斤新米换成陈米,家家户户都能捐个十来斤给东部的百姓!”
“对!几斤新米而已,咱们饿不了肚子!”
若放在去年,他们就算知晓这个消息,也无能为力,自已都吃不饱饭,何以去帮助他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往日,他们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如今他们也能在解决自已温饱的同时,帮助大周同胞。
做梦一样不真实,但心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心中自豪又温暖。
谁料沈筝拒绝了他们。
“你们不必再捐,那批粮食我留着也是留着,不如就以咱们同安县的名义捐出去的,每人都有份。你们要做的,就是尽早将粮食拉来县衙,而后粮食会与柳阳府的灾粮一并拉到东边去。”
里正们还欲再辩,沈筝抬手制止了他们。
“各家各户近千斤粮食,差不多就是一年的口粮,你们做得够多了,留着自已吃吧。不必多说,散了吧,早一日将粮食拉过来,咱们的粮食便早一日到灾民手中!行动!”
他们见沈筝神色坚决,一咬牙离开了粮仓。
走之前还放下狠话:“一日!只需一日,小的们就把赈灾粮拉过来,您叫知府大人的人做好准备!”
沈筝见他们不服输的模样,笑着点头:“我与知府大人在县衙等着各位。”
里正们走后,沈筝与许主簿一块儿将今日入仓的粮种记录在册。
“沈大人!许大人!”
一背着背篓的女子小跑进了县衙,努力匀气后说道:“民女冯知一与家父来迟,是民女失职,望大人责罚!”
说着她将背上的背篓取了下来,背篓落地之时,“哐当”一声,地上荡起不少灰尘。
沈筝见状眉心一跳,这背篓好像有些重啊。
“赵捕头与我说了,你与冯老是去采买修补材料,不怪你们。”她说道。
谁料冯知一闻言,便欲上前跪下,沈筝赶紧三步并做两步,拉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问道:“作何要跪?”
冯知一看着沈筝突然靠近的面庞,脸上直接爆红起来。
大人身上好香......
大人的手好暖......
不对!大人在问她话呢!她在想什么!
冯知一赶紧后退一步,结巴说道:“民、民女与家父一同管理、管理粮仓,樟木朽了未、未提前修补,是民女与家父失职。”
沈筝狐疑地看向冯知一。
赵休不是说,这女子性格豪爽吗?怎的说两句话就脸红,是不是有点太内向了。
且往日冯老也没说过,他这个姑娘是个结巴啊......?
不过还好仓管是个体力和脑力活计,倒是不太用一直说话,气力足够的话,结巴做仓管,也成。
她拍了拍冯知一的肩膀,“能及时发现就是好事,往后仓中基本时时有粮,确实要多注意些,不要心疼用料,该找衙里支银子就支,知道吗?”
冯知一心中又尖叫起来——大人摸她肩膀了!她最崇拜的沈大人!摸了她的手臂,又摸了她的肩膀!
她得把这身衣服换下来,珍藏起来!
“?”沈筝见她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这姑娘好似要吃人......
她搓了搓手臂,对许主簿说道:“咳,许主簿,你留下来跟冯姑娘交代一下今日入仓的稻种,仔细些,我先回县衙了。”
说完她又给许主簿使了个眼色,让他好好观察一下这姑娘,沈筝觉得她有些不正常的样子。
许主簿朝她点点头,目送她的背影出去。
待沈筝走远了,他才对着发呆的冯之一说道:“莫发愣了,大人都走远了。”
“啊——”冯知一如梦初醒,赶紧转头看去,连沈筝的背影都没见着。
她欲哭无泪,懊恼地捶了捶头。
她肯定把大人吓着了,这下给大人的印象更差了。
许主簿见她的反应,心中轻笑,这次大人可真是冤枉这姑娘了,她哪里是人不正常。
“民女就是,就是方才与大人离得好近,一时间有些脑子发懵,主簿大人,大人是不是生民女的气了?”冯知一问道。
“不会。”许主簿摇头,给她灌了碗迷魂汤,“大人喜欢办事得力的下属,你认真管理粮仓,大人会看到你的能力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