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犀峰。
“这个安诚,不显山不露水,却没想到竟能将阵法推衍至高阶,以至于整个三十六峰尽数失望,错失大好良机啊!”
白袍老人轻叹一声,连他都觉得意外至极,根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却偏偏输在这个安诚身上,以至于让这安幕风平白多了些气数,成功将台子搭了起来。
安鉒依旧在下首,微微躬身道:“曾祖,如今十九弟借其人之手将阵图提高至高阶,遍布三千里山河,机枢内禁浑然天成,毫无破绽可寻,激进之举侥幸成功,您看...”
白袍老人看了眼安鉒面色的不甘,淡淡道:“这不是好事?家族新增一处道场屏障,此乃可喜可贺之举,不要将眼界停留区区峰主之位。”
安鉒没听出曾祖的弦外之言,眸光闪过一丝狠毒,轻声道:“曾祖父,不如趁他弱小之时……”
他话未说完,白袍轻咳一声,拂袖打断道:“兄弟阋于墙,这就过份了……”
安鉒面色一变,下一刻一股恐怖压力朝他席卷而来,使他身板轰然一塌,他猛地双手下撑地面,五指深陷:“祖父……”
老人见状,没有内敛威压,反而有些严肃道:“我玉澜安氏乃是圣地下层家族,为圣地提供真正仙苗,每一个有资质的族人当宝贝还来不及,你玩这一出?”
他看向安鉒,寒声道:“你觉得你便是成功了,能逃得过那些大能修士的火眼金晴?”
“你知不知道,家族内部人心思变,自相残杀,一经发现,老夫这支数百年苦心经营的族峰与各地仙城产业,一朝尽付流水,前功尽弃,所有族人都要陪葬!”
安鉒低着头,面色惨白如金纸。
白袍老人看着这个小辈,缓缓内敛滔天威压,双眸深沉。
玉澜安氏与安澜仙族,之间的关系就如凡脉与修仙者一般无二,只是两者修行层次截然不同,这才有了上下之别。
一方家族,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年轻人对紫府期执著,意欲成为家族的执掌者,有这些想法很正常,毕竟资源是有限的。
但他身为峰主,这种破坏规则法统之事必须扼止,否则望犀峰一脉又如何在玉澜山立足?
“我知你求道紫府心切,但要懂得分寸,我的好孙儿!”白袍老人幽幽道:“切记,莫要再生此念,家族难得一個风灵根苗子,他若成仙进入圣地核心,整个玉澜安氏皆有受益,如何为区区‘紫府’小利而损折真正造化!”
老人身上紫府余势惊着安鉒浑身颤抖,他咬牙许诺道:“孙儿知错了,此念绝不再生。”
白袍老人淡然:“不知者无畏,你站不到我的高度,自然不会想到这一层,记住,他不是你外间的那些敌人,而是你族中兄弟,哪怕隔了十八辈祖宗!”
闻听此言,安鉒豁然一震,眉宇仿佛有一层阴霾消散一空,他神情似乎清醒几分。
“孙儿,谢曾祖父教诲。”他重重一叩首。
这一刻他终于心悦诚服了。
白袍老人神情微缓,语气突然变得温和:“很好,这才是我望犀一脉的风骨,鉒儿,老夫其实知你当年被族中送出去,这些年一直心生不甘,正是这股心气助你突破了筑基,却亦成就心头魔障,你若能过去,方是真正海阔天空!”
“望犀峰是你的家,老夫是伱依靠,家族弟子中其实你最有出息了!”
安鉒微怔,他重重俯身在地,一行清泪滴落,久久不起,久久不语。
白袍老人叹息一声,走下台去,轻轻摸了摸青年的头颅,满怀殷殷期许。
良久,安鉒平复下心情,他轻声道:“孙儿这便退下……”
白袍老人连忙阻止,嘶哑道:“这个孩子,你这不跑题了……”
矫枉过正了?
安鉒脚步微怔,语气认真孺慕:“曾祖你说。”
白袍老人沉默片刻,淡声道:“三十六峰没人不对一方紫府道场心动,此前那安阗怕是玄星峰的棋子,可惜太早动了……”
“你手里那隐而不发的棋子,该动则动,按原来计划行事,若是他自己道行不够,稳不住大好局面,便怪不得我们了!”
安鉒打个揖礼,表情更显从容,这才离开。
白袍老人负手而立,目望远山。
云岚涧。
安幕风看着案桌上各峰送来的书信名贴,不由深吸一口气。
他的道场初具规模,正是大展鸿图的时候,如今各峰都蜂拥而至,试图给他送灵石送人才。
他虽有手里还有近八百万的灵石资源,还算充裕,但经营道场,其实永远不够。
接下来便是安排各项布置,譬如招募人才,打造灵筑秘室,开垦种田,养御灵兽,以及迁移凡人。
这些事务基于阵图的基础设施,他打算直接扔给韩月,理一个章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