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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贺心口一震!
他感觉内心像是被扎成了蜂窝,哪里都是洞,哪里都在流淌着血。
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他能怎么说呢?
有些事,一旦开启就没有回寰的余地。
有些路,永远没有回头路!
他勉强勾起唇角对她微笑:“不会的,小若你放心。”
杜若放了狠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却忍不住又重复了一次:“总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管你爱不爱我、不管你要不要我,我死赖着你!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皇甫贺:“……”
他差点就要说不出话来了!
但他还是不得不按下心里的痛楚,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小若,我发现你怀了孩子以后,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自信了?”
“没错。”杜若坦然承认:“我没有安全感。”
而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归根究底,无非是因为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
太多、太多,让她应接不暇的事!
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在这一波又一波的风浪中,撑着怀孕的苦,依旧挺立!
换做承受能力差一些的,这孩子肯定保不住!
她又道:“现在,支撑我站着的,是因为相信你。文斌,只要你好好的,一切都好!但你若是……你倒下了,我肯定也站不住了!”
这么长时间,支撑她一直挺住的,便是因为还在期盼着他能好好的。
倘若……
在皇甫贺的心里,杜若一直都是很坚强的。因为她知道他性子相对温软,很多事不是那么决断,她愿意帮他拿起来,演黑脸也没关系。
但她此时却跟他露出了软弱的一面,为何?
她想要用这种依赖心去捆绑他,让他无论面对什么事、做出任何选择的时候,都要首先考虑一下她的心情!
那么,或许他就不会过于莽撞,不会做一些叫人后悔终生的决定。
当然也是因为,杜若感受到了皇甫贺的不对劲!
可惜——
她并不知道,皇甫贺已经做了某些无可挽回的决定了!
“好,我会尽我所能。”
他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点轻松笑意来,道:“小若,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也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也想有一个安稳的未来。”
实际上,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他已经没有未来。
更别提,还想安稳。
可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眼前的杜若给安慰住。
哪怕是骗住她!
皇宫。
那边大皇子夫妇如何规划未来,落魄凄凉,跟其他人可没有什么关系。
偌大的皇甫家,铁打的皇宫,流水的皇家子嗣。
多一个少一个人,哪怕那人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既然他陨落了,那就不值得一提。
皇甫家开枝散叶还算可以,有的是皇子!
倒下了一个皇甫贺,那些未成年、甚至还是婴儿的皇子,还多的是!
皇甫令尧与柳拭眉进宫之后,一路遇见不少与他们俩行礼的人。
各路王爷、郡王、出嫁公主、驸马……
当年一出场人人嘲讽的傻二王爷,连出席家宴的资格都没有,如今竟然也成为所有人巴结的对象了!
太子的陨落、敦愚王的崛起,多么鲜明的对比,刻画着皇家富贵的虚、浮!
柳拭眉忍不住感慨,低喃一句:“所谓的君不见,朝如青丝暮成雪。”
原句是高堂明镜悲白发,用在此时不太搭。
但——
朝如青丝、暮成雪,用来形容这种朝不保夕的风云莫测,也很真实。
叫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你说什么?”皇甫令尧正在观察四方来客,没注意听自家媳妇儿说了什么,低头温柔询问:“媳妇儿,你倦了?我们先入座!”
他一只手揽着柳拭眉的肩膀,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护持着她往前走。
自家狗子真实的体温,让柳拭眉的心安定了不少。
罢了罢了,不管如何风雨飘摇,他们俩在一起平安喜乐,就好了。
她笑了笑,道:“许多人,我都没见过呢。”
他们俩大婚的时候,他还是傻二王爷,虽然祭拜了太庙,也认了一些人、改口喝茶、领了红包什么的。
但因为他“傻”,因此认人并不多,也就那么几个三代以内的长辈。
此时看着那么多人,当真是济济一堂!
“那当然了。”皇甫令尧撇嘴,对此不怎么感兴趣,道:“别说你不认得,方才啊,跟咱们行礼的许多人,我都不认识呢!”
会过来与他们行礼的,都是身份比王爷要低的、辈分小的。
另外,就是想要巴结他们的。
柳拭眉不由感慨:“我在想,以前你痴痴傻傻的时候,太子享受的,就是你现在的尊荣?”
“去,提他做什么?”皇甫令尧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不好看了。
倒不是说因为提起皇甫贺让他吃醋啊什么的,而是……
莫名感慨。
我的昨日,就是他的今日。
而他的今日,又是谁的明日?
此时此刻,皇甫令尧突然有种感觉:说不定,只有我坐上帝位才能解决这种不安定!
毕竟,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总好过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不是么?
只要皇帝是别人,他就必须屈居人后,在某些事情上就会受人威胁。
他不免对自己的坚定信念,微微有些动摇了。
但——
那也要付出太大的代价了吧?
上去后,真的不会影响他现有的生活吗?
做梦!
柳拭眉不知道自家狗子在思考上位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任由他扶着自己坐在了龙椅的下方。
没有太子,敦愚王夫妻的位置就在皇甫权的旁边了!
皇甫玥带着皇甫瑾,没有坐在显眼的位置,而是挑选了柱子后面,将自己隐藏起来。
遇上白眼在所难免,他们只能自己控制。
皇甫瑾也比以前懂事了很多,见皇甫玥脸色不太好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道:“玥姐姐,你喝茶。”
“嗯。”皇甫玥接过茶杯,给面子地喝了一口,但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玥姐姐。”皇甫瑾看了她的脸,好久才道:“昨日,皇兄与我说了几句话。”
“什么?”皇甫玥一愣。
皇甫瑾看着她,说道:“皇兄说,希望你不要请旨守孝三年。”